杨震已经在现秦生活了一段时间,已到夏历十月,天气越发寒冷。
前段时间县丞的手令下来,承认了杨震的身份,邻里看他的眼光也从好奇转变为钦佩,因为这大个子任劳任怨,掌握起笨重的犁来简直跟挥舞树支一样简单。
北伯家中的数亩闲田被杨震整饬的板板正正,就待农耕时节插谷栽种。
闲暇时候杨震就枕着乡里一棵歪倒的枯木,抬头望着在都市里想见都看不见的蔚蓝天空,这乡里生活既没有舒服的床枕,又没有能闲时玩闹的游戏,无聊啊。
“震,不好了,北伯突然栽倒在地上,眼看着要不行了!”
一个他熟知的汉子娄可跑上前来,慌张的手指都搅在一起。
“什么?带我去看看!”
要说这旧世,杨震是一点归属感也没有,唯一能让他感到温馨的就是辰北对待他如子侄一般的关怀,别说这小老头貌不惊人,但做的饭菜分外香甜,估计这也和无比绿色的蔬菜和肉禽有关系。
一群人围拢在乡头某片田基处,淳朴的人们面色涨得通红,死死地守卫着在乡里很有威望的老人,北伯斜倚在田垄上,脸色灰白,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按着腿部。
看到杨震前来,围着的众人纷纷散开。
“北伯,你这是怎么了?”
“无……无妨,约莫是腿摔折了,人那年纪大了,手脚就不利索。”
这怎么会是无妨?
杨震看着北伯护着的腿侧,肿鼓大半腿面的伤势让他不由得阴沉下脸,这古代什么医疗水平他也算见识过了,前几天有个扎双鬓的小毛孩,因为被山林里毒蜂蛰伤,还不等吃上乡间医师熬制的药就一命呜呼。
何况北伯已经年迈花甲,老胳膊老腿受到这种伤害,严重得很。
“让我看看!”
乡里的医师跑了过来,号着脉看着北伯灰色脸颊,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北伯腿脚折断,老夫无能为力,震,随我去取些药材,熬煎成膏,口服外用兴许还能缓解。”
“好!娄可,背我族叔回家,洛宁,去村外砍几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再到裁缝处要些布料缝针。”
洛宁虽然不知道杨震要的东西有什么作用,但仍是利落地答应着,众人散去,虽然忧心北伯的伤势,但腿脚骨裂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死亡的先兆。
“参黄三两,土麻两片,三钱子半颗,曲草半两……”
医师从一个个抽屉里取出不同模样的药材,交给杨震让他回去熬煎,杨震刚刚将药材接到手里就听到许久未闻的系统提示。
“叮,检测到药材成分,医护系统启动。”
“叮,药材系统启动。”
“叮,医护用具制作系统启动。”
“叮……”
杨震的眼角颤了颤,背过身去露出狂喜的神情,马丹,在田里闲散久了,竟忘了他身上还有最奇妙的《统御天下》系统,游戏的时候他可是相当注重城池中医院的建造。
“打开医护系统,骨折!”
一个详细的制作流程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曲草,即本草纲目所记载三七,能治一切血病。土麻,即本草纲目……”
一连串药材祥注让杨震更是按捺不住心中喜悦,转过头来与医师交谈。
“医师,给我拿三两曲草,五两土麻,四钱云中子,还有一捆麻绳。”
“云中子可是大热之物,恐不利于北伯恢复……”
“无妨,尽速给我。”
这可是领先于秦朝数千年的行医科学,杨震趁着医师不注意将药材都收入背包里,经由医护系统制作成外敷退血散,内服金刚药,返回北伯的黄土屋里。
“震,你可以做本乡三老,我这身子骨恐怕是不行了。”
北伯仰躺在榻席上,腿骨断裂的疼痛让他说话都气若游丝,杨震不由分说地用洛宁取来的东西制作成简易骨折支架,这是野战训练时每个士兵都要掌握的技术。
“族叔,有我在,定让你长命百岁,来,把这个药剂喝下去。”
北伯迷迷糊糊张开嘴,服下金刚药,杨震再将退血散敷到肿成大紫包的伤患处,固定好支架。
不过三刻时间,北伯就安稳了不少,舒舒服服地睡了下去,直到夕阳晚霞,肚内空虚方才睁眼。
“震,医师开的这个药方真的有用,我感觉腿部酥麻,气血也好的不行。”
“族叔,这可是我杨家祖传的治伤秘方,专门给行军途中受骨伤的军卒使用。”
“原来是军中秘药,怪不得……”
古代生活无聊在早出早归,活跃在乡间地头,没有一切娱乐设施,即使乡中老少凑起来,谈论的东西也跟21世纪闲汉谈论的差不多,什么下河亭添了个貌美的寡妇,什么乡里又有谁被游徼带走了。
约摸过了一星期,北伯的气色就好了许多,除了老腿还不能正常行路,那话匣子倒是早就敞开了。
“震,再过不久就是龙岭县兵营招人的好光景,你这一身好本事不如去建功立业,谋个爵位。”
“爵位?和前秦有什么不同么?!”
“你在咸阳呆的久了,不知道此间发生的变化,话说那公孙成将军带子婴三世到了这先秦所在地,虽往来人数不少,但终归只有前秦六郡之地。
百姓少则兵卒少,前秦爵位制度已无存在的必要,当年秦军威风赫赫纵横沙场谁不称臣,而今蜗居六郡连拒敌之墙都稳固不了。
故自四世以来,现秦推行十等爵位制度,但凡达到最低十等爵军功要求的,可上请司户都尉府授爵加封。
至秦五世赢狄,做三等爵就可享有凡征占地皆属己,凡掳掠者皆自拿的特权,跟周氏王朝诸侯同权。”
杨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靠中央集权全国统一,甚至不惜焚书抗儒的始皇帝,他的后代竟要仰仗新的诸侯势力来保证权力。
北伯依然絮絮叨叨,言语间尽是对军功赫赫者的羡慕。
“天下有歌谣:
东秦十等爵,乱世最逍遥。
背倚始皇道,权定需功高。”
“东秦?”
“哼!”
北伯不无鄙夷地哼了声,面向西方吐了口唾沫。
“当年汉贼破咸阳,奸贼赵高诛杀二世,想靠三世谋条富贵路。
幸亏公孙成将军来援,那赵高见投靠汉贼不成,自领一部分秦军秦民占了西部七郡,号称西秦。
早晚有一天我东秦大军能打上前去,给这些背弃始皇的叛逆们些许教训!”
杨震只是默默听着,他又不是当代人,唯有给激动的唇焦口燥的北伯倒碗冷酒,起起话茬,好让他对这混乱的历史了解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