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每个人最终的死法不同,但花开院龙杏挥下收割镰刀也狠狠地斩在了澳大利亚的土地上。
在这里可不需要再顾忌“深海之女”,全部都是可以攻击摧毁的目标。
深海的意志从一开始就允许将美利坚联邦从历史中全部抹去。深海的意志不问对错,她要的只是品尝已经成熟的果实——战争。她等待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人类把百人规模的部落间厮杀演变为十几亿人的两大阵营世界大战。是时候品尝人类在战争中消亡的美味,然后沉睡上千百万年,等待下一场战争开启。
花开院龙杏等人的亡魂已经被深海的意志感染,不再以人类的思维方式,而是以深海的意志执行者身份去执行对人类的审判。战争让深海舰队诞生,所以两者一同在战争厮杀下去,化为无尽的怨念成为深海的意志的祭品,直到人类的文明消亡……
“怪物登陆了!我的上帝啊!谁能阻止它们……”
在澳大利亚的美利坚联邦驻地,港口中大量舰船在燃烧,饱和式炮击将美利坚联邦在太平洋上的最后力量全部轰碎。
而现在深海舰队中去除最低等的驱逐舰,都开始化为人形或半人形,脱离舰体,登上人类的陆地。
不管这片沙滩上的守军如何使出吃奶的劲,把机枪的子弹倾泻登陆的深海舰船上,它们都用自己强硬的身躯顶着枪林弹雨一步步走上沙滩。
从阿留申群岛到中途岛、夏威夷,再到澳大利亚东海岸,深海舰队已经强行在激烈交战的两国间撕开了一道沟壑,之后这道沟壑将变为慢慢扩大的黑洞,把整个太平洋都变成人类的死之海。
年迈的美利坚联邦老将,尼米兹将军此刻独自坐在海岸边,他脚底下就是20米高的垂直陡坡,要是被他的下属们看到肯定紧张地把尼米兹拉回来。
他回想起了中途岛海战前在企业号上的梦,那个真实到没有忘记的梦。从那一刻起,日本海军也好,他们美利坚联邦海军也罢,都落入了这支非人类神秘舰队的设计中。
“你们把我的企业号还有我的好伙计弗莱彻都怎么处理了?”
对着异常宁静的海面,尼米兹将军这样问询道。而潜伏在水下的某只黑色生物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做这些事情的可不是我和我的势力,不过据我观点,您还是不要知晓为好。”
黑色的海豚发出了纯正的人类嗓音,正是因为它在这里,才没有一艘深海舰船靠近。
“花开院先生?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尼米兹将军还是第一次听从别人的意见,没有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你们攻占澳大利亚后,下一步就要进攻我国本土?”
美利坚联邦的国土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没被沾染到半点火星,也正是因为这样,联邦就没再着立发展军事力量,等到珍珠港空袭后开战,才慌忙开始最大限度将国民经济投入战争中。
“这件事上,您可不能怨恨我们。虽然我很想连带日本一同消灭,奈何日本的舰娘里存在不能攻击的对象。为了得到能攻击日本的允许,我也花费了不少精力。”
“不能攻击的对象?”尼米兹将军对于花开院龙杏的说法很惊讶,但他马上就联想到了深海舰队一直派遣潜艇侦查,却从未发射过一枚鱼雷。以深海舰队超越当代的潜艇实力与数量,绝对可以让两国的海军舰艇遭受灭顶之灾。
话说到这步,尼米兹将军再不相信天命,都得接受一个事实——深海舰队的非人类生物们以实力足以碾压美利坚联邦与日本的两国海军,甚至是全人类的海战力量。
仅仅因为不能使用和不可攻击这类听上去匪夷所思的理由,它们才跟人类玩起了名为“战争”的游戏。
“没错,不能攻击的对象。我们听命于伟大的深海的意志,她的命令便是对新世界的勾勒,我们可以为之牺牲一切去完成。”
“你说的听上去像是昆虫界的蜂后与工蜂。”
花开院龙杏承认了这种奇妙的关系,它们有时用过去人类的思维思考,的确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反人道的屠杀,但回归到现在的身份,为了深海的意志,把人类杀光也不会感到有半点不对。
“没错,您的比喻太合适形容我们的行为准则了。现在正在您的军港里大开杀戒的正是没有思维的量产‘工蜂’,而我就好像深海的意志的代言人‘母蜂’,负责具体指挥这批量产兵器。”
海豚(花开院龙杏)发出鸣叫,像是在对攻击美利坚联邦守军的深海的舰队进行什么指示。
“需要我命令暂停攻击吗?我记得人类有写遗书的习惯。”
“不用,那样只会让他们从激烈的战斗中有空闲反应过来——他们没有生还的机会。”尼米兹将军能体会比死亡更能折磨人的感觉,那便是去思考自己如何从必死的局面中活下去。一次又一次地推导出自己必死的结局,能够让人去干脆地选择自杀。
没有投降,倒不是尼米兹将军有多强硬,要像日本人那样死守寸土。从他明白深海舰队的思维方式后,就懂了对方不会接受投降。它们的思维观念里就没有投降与求生,因为它们只思考如何为深海的意志服务。
尼米兹将军像是任命一般,长出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死前没刮胡子,不符合他的习惯。
“你告诉了我这么多,肯定也想问我些问题吧?我不信你会闲着来找一个老头子闲扯。”
花开院龙杏跟尼米兹将军一样,有些问题明明早就知道,还是要过来询问一遍,好让自己放弃。
“愿意死后为伟大的深海的意志效力吗?我可以不对你洗脑,您可以像我们一样保留作为人类的记忆。一起见证这个旧世界的灭亡,而后沉睡到新世界的诞生吧。”
“当然不可能,我只为了民主与自由战斗,而不是你口中的毁灭与重生。虽然连我都觉得胜率渺茫,但我们人类不会如你所想的那样,轻易地走向灭亡。”
没刮胡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能让尼米兹将军满足好奇心了解自己死在什么样的敌人手中,已经是可以接受的结局了。
“我要跟你决斗!”
老人迅速掏出手枪,站在海岸边,对准了眼中黑色的海豚。他可不允许自己饮弹自杀,那样不够潇洒。德克萨斯州的牛仔永远只会死在敌人的枪下!
砰、呯。
两声枪响,一枚子弹被黑色的皮肤弹开,而另一颗击穿了老人的心脏。
海豚张开的嘴里,正伸出一根枪管,已经被完全深海化的可怜海豚,早就被改造成了一只移动兵器库。
老人缓缓倒下,他似乎看到他妻子凯塞琳在家煮了一锅辣酱汤,就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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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准视野中出现的渔船或运输船,然后控制无人机投弹。明明之前14次都是完美的三发炸弹将目标炸沉,而在第15次却炸偏了。
レ通过它自己的无人舰载机一直在观察空母栖姬的康复训练,它无法理解空母栖姬可以把一船又一船的人类送入大海,却因为四千五百海里外死了一个老头而分神。
【人类的情感真是总难懂的概念……】
把多余的思考甩出思绪,レ控制自己的舰载机丢出了大量炸弹,将那艘侥幸躲过一劫的渔船炸成碎片。两人同时转回视野,レ的脸上看不出情感,而空母栖姬却呆呆地望向远方,因为她感受到了某种被遗忘的思绪正牵引着她。
“今天的训练就这样吧。”
用无线耳麦传完指令,レ难得地没有跟空母栖姬一同返航。人类复杂的情感它不懂,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懂,但它觉得此刻让空母栖姬单独安静一会儿有助于后续几天的康复训练。作为上一代深海之女的仿造品,空母栖姬名义上是它的主人,レ觉得偶尔给空母栖姬一点权限会更好些。
掏出罩衣口袋里的半截木棍,上面一半的红色印章让黑白色的レ感到扎眼,可这是它的朋友送的,所以比它的艺术品都重要。以它的逻辑,艺术品没了可以再捕获材料去制造,而它没法造出吹雪送它的这份“礼物”,至少深海的意志是这般回答它的疑问。
以弗莱彻将军的肉体作为祭品,裹上带有上任深海之女残骸的虫茧,将企业号全船惨死的船员的怨念注入其中,最后以企业号的舰体为基础,レ以它的艺术“复活”了已经消逝的上任深海之女之一,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生物体,但至少外形上一模一样。
“レ不再是没有主人的可怜虫了,叽嘻嘻嘻……レ的艺术是完美的,连死者都能复活。所以啊,为何伟大的母亲不夸奖レ?为何不赐予您的新女儿原有的地位?为何要称呼她为‘伪物’?”
レ的怒气在黑暗中流露出来,靠近它的生物在一瞬间被它同化死亡。可即便如此它依旧因为未知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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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用灵魂演奏的歌声从夏威夷海域慢慢传开,与珍珠港化为港湾栖姬不同的是,她不是为自己的诞生而歌唱,而是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缘故下发出天籁之声。即便是“伪物”,她的歌声还是引发超度亡魂的力量。
【无羽的鸟儿从火中重生,它已经忘却翱翔天空的自由。孤独的海滩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足印。黑邃眼珠中倒影出了纯白的光之翼。血在蔓延,新生的灵魂在颤抖,挣扎。鸣叫声传过了山川与湖泊,直达大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