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那是哪一年到的山西了,那个时候我还比较小,只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吧!说实话,这些很久以前的记忆,我有些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有些记忆却异常深刻。
对于记忆损失这一点,我个人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作者茨威格,似乎也有这样的情况。容易忘记那些不重要的琐事,其实对于我来说,挺好的。
这样的症状,最让人痛苦的是有些事,你有很难忘掉,越是刻骨铭心,越是难以忘怀,就会在这种难受的情感之中久久徘徊。
对她,我便是如此,我会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甚至记得一些细微的表情。
还没说我是怎么跟随父母到的山西呐,原谅我已经沉浸在那种怀念她的感受之中了,突然停下了手指敲击键盘的动作,这才回想起,我还没有将事情前因后果讲清楚。
上一次,我说到了我父母结婚的前前后后,介绍了两个家庭的大致情况。
我父亲读过一年多的高中,我母亲只读过小学。很奇怪吧!一个家庭稍稍好一些的家庭的女孩子却只读过小学,贫困的家庭的孩子却读过一些高中。
自然,这是有着重男轻女的因素在其中的。我外公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读的书再多,也不过是嫁给了别人家,他觉得,太亏。
我父亲成绩还不错,可惜家里太穷,根本没有钱让他继续学习。他时常给我说,那个时候回家要点书学费,比什么都难!
他们文化水平都不高,在那个年代,家中就是父亲最大,家长****得势头还是很高的。我爷爷家房子不大,一个吃饭的房间,一个厨房,三个寝室,剩下的就是养牛养猪的地方,全是用土夯起来的。
我父亲结婚了,终归要有自己的房间吧!我大伯和三爸是倒插门到别人家的,二爸和幺爸没有结婚。这样一来,三间卧室,爷爷一间,我父母一间,他们两兄弟挤在一间。
但是问题很快就来了,幺爸也要结婚了,怎么办?房子不够了,让二爸让出来吗?那不可能,当时二爸在当地做着买卖木材的生意,有着经济实力,没人会敢打主意让他出去的,这样就把矛头指向了我的父母。
我幺爸那个人是非常圆滑的一个人,老人家对于最小的孩子总是最喜爱的,他小时候做错了什么事,总是栽赃给我老实的父亲。
他用石子儿把长大的冬瓜打烂,爷爷看着烂在地里的冬瓜发问,幺爸连说是我父亲做的,想到我父亲玩弹弓,爷爷二话不说便是一顿打。
其实一直以来,我爷爷都不怎么喜欢我父亲的感觉,在农村,只会老实巴交的种田地,是没有什么经济收益的。如果做木材生意的那个人是我父亲,房子的主意是不会打到我父亲头上的。
这就是现实!
这是我听我母亲说的,为了这个房子的事情,我父亲和我爷爷大吵了一架。作为一个儿子,他终究还是退步了,他们还能够在这个房间中住上最后一晚。
新的住处?还没有!
我能够想象那一晚,他们两人一定一夜没睡,他们想起我姑姑人在山西,于是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两人决定将所有的东西卖掉,去山西投靠我姑姑。
说起我姑姑,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这个之后再说,现在她已经去世多年了,走的时候也才不过四十左右。
想好了之后,两人也不打算再睡了,天还没亮就开始收拾东西。天刚亮,就将家中自己蓄养的兔子、鸡鸭、一点粮食,统统拿去卖掉。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他们两个人便购买了前往山西太原的火车票,一切来的都是那么得快,甚至家中的土地中的粮食都还来不及托付。
我还记得他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在离开的那一刻,也会说出一句狠话“我挣不到一套自己的房子,我就永远不会来!”
我想,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全身必然是颤抖的。这是一句狠话,也是对自己的要求,这是一个男人需要有的骨气。
这句话之后,我父亲再次回到四川,已经是十年之后,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家买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这一切购买的手续都是我母亲着手操办的。
他们两人乘坐火车到了山西,那个时候,电话不像现在这么的方便,他们只知道姑姑所在的地方,他们带着我,一路辗转,终于还是找到了我姑姑家。
山西的方言和四川的方言有着很大的差别,他们能够顺利找到我姑姑家,还真是谢天谢地。
说起我姑姑,她是被拐卖到山西的,在之前的许多年,她都没有消息,终于有一天,我爷爷收到了一封来自山西的信件,这才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之前的许多年里,买下她的那一家人一直将她隔绝,不允许她和外界取得联系。一个从小被拐卖的女性,被卖给一个黑黄的山西煤矿工人,被迫为他生下两儿两女,听说在生育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出现了一点意外,差点死去。
就在这种时候,那个男人就将她用用席子裹起来,任凭生死!就是到了后来,我去他们家,也能感受到,对于姑姑,依旧有着一种冷漠在其中。
姑姑后来得了病,我想大概是当年生育的时候,并没有被好好关爱,落下了一身的隐患,只不过是中年时候,就下不了床,大小便都需要人伺候。
得病的时候,我随着父母去看了她几次,没过多久,她就去世了,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去过那一个地方。
我为她感到难过,一个女人,总是会希望有一个男人能够真心对自己,疼爱自己。可是她一辈子没有过热闹的婚礼,即使在怀孕期间都需要劳作。
不知道她在多少个夜里留下了多少的泪水。
关于姑姑的事情,我就简单说到这里吧!希望这个苦命的女人,在另一个世界能够过得幸福。
我父母找到了姑姑家,这是姑姑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娘家人,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坎坷苦难,那一次见面该是多么催人泪下。我那个所谓的姑父,自然也没有将我父母拒之门外。
听完家中发生的一切,他们给我父亲找了矿区的工作。父亲没有出过远门,自然不知道矿工是需要干什么的,跟着我姑父去了矿区,一点一点学习。
最开始只是干最简单的选煤,就是把煤炭中那些并不是煤炭的石头选出来,虽然都是黑的,但是基本没什么煤含量,还是很容易挑选出来的。
这种工作简单,但是同时工资也就不高。想要真正依靠自己在异乡生活得好,还是需要从事工资更高的工作,在矿区,最高的自然是矿工。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矿工在矿下,到底是怎样工作的,只知道父亲每次上班回来都是黑得像一块黑炭,每天都要洗澡。
当父亲工资慢慢高了起来,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也就慢慢好了起来。在当地也结交了许多朋友,其中不乏一些街上的混社会的。
这一点,我感觉我和我父亲很像。我读书的时候,成绩都还不错,但不管班上成绩好的,还是成绩不好的混混,都对我很好,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我觉得我还是不错的。
我父亲从来不会跟着那些社会混混一起从事那些见不得人的活动,但是他们都对我父亲很好,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只需要开口,在那个小地方,随时都可以叫来人。
几年下来,我们一家算是在平鲁这个小地方站稳了。我小时候幼儿园被送回过老家读,但是后来我外婆去世了,我又随着父母去了山西。
说起来,我对于山西的印象,还真是从那个时候才有的。我那时候操着一口四川话,跟着母亲来到父亲工作的矿区,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矿区的名字,叫做报社矿。
名字是这样的发音,但是字是不是这样写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的童年记忆,大都是在这个矿区发生的,所以这才记得这么深刻。
到了平鲁,我母亲托朋友给我找了当地一个好学校,叫一完小!我在这个学校读了三年。
为了照顾我读书,我母亲在平鲁城里租了一个房子,专门照顾我读书。而有趣的是,我到目前为止,心中最爱的那个女孩,也是在这个院子之中住。
那个院子是在平鲁集贸城附近,我记得十分深刻。这就是我说的,我常常忘记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但是重要的,或者是受过伤的,我总是记得很深。
她是在第二年才来的,她比我小一岁,我读二年级的时候,她一年级。我们能够相遇,还是我们父辈的功劳。我们都是四川人,我父亲和他父亲是工友,我们的母亲是好朋友。这样,很自然,我们就成为了朋友。
我们的故事,很长,我自己想来都觉得像是一部电视剧,充满了变化,我常常回忆,往往想到她的名字,都会难受!
她的名字,张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