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交通局规定:在任何情况下,飞车行驶高度不得超过两米,行驶速度每小时不得超过200公里。
而在宿城一条主干道路上,一辆通体呈亮黑色,既无车标也没牌照的飞车,正以每小时不低于300公里的速度行驶在距离路面超过五米的半空。
“下面车辆请注意,你已严重违反国家交通局飞车行驶规定,我劝你立刻停下飞车,接受我们的调查。”在那辆飞车的上空,有一艘小型执法飞船正以相同的速度追踪着它,一声声无线广播自飞船内发出,射向下方那辆飞车。
“喂,老家伙,任务完美完成,你的鼻屎已经到位。”男子通过飞车自带通讯设备,说道。
“你这王八羔子,那可是目前最先进的追踪监听器,你竟然说那是鼻屎。”那边传来了愤怒的声音。
“黑黑的,团团的,又黏糊糊的,你说那不是鼻屎是什么?”男子悠然说道,头顶上方的交通局执法队直接被他忽视。
“算了算了,管它是鼻屎还是什么屎的,你任务完成就行……你那边什么声音?”那边问道。
“我正在被人开着飞船追。”男子说。
“被人追?什么人?竟敢追你这恶徒?”那边调侃道。
“交通局执法队。”男子语气很是随意,说道。
“……”三秒钟后,那边传来近乎嘶吼的声音,“赶紧给我停车,你是不是一天不给我惹事,你心里就不舒坦?”
“得嘞……回头别忘了把我捞出来。”说完,他便结束通话,减速飞车。
古羽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他并没有告诉马丽和古尔斯今天休息回家,他以为现在的时间他们二人早已睡去,可是当他到家门口,却发现房间内传出一阵阵哭泣声。
他心里忽然微微一紧,刚要开门进屋,却又将手放下。
不管家境多么困难,古尔斯和玛丽二人都不曾向古羽诉过苦,他们怕他担心,怕他会因为家里的窘境而担心,所以他们宁愿把苦烂在他们自己心里,也不会在他面前提半句不易。
古羽也知道古尔斯和马丽的心思,所以有的时候,有些事,即便他知道,他也装作不知道。
他们三人心中都有着彼此,他们相信,只要他们的心在一起,即便是再大的困难,他们也能够克服。
古羽没有进门,而是缓缓地弯下了腰,坐在门外。
“跟着我真是让你受苦了。”房间内,古尔斯紧紧搂着哭泣的马丽。
“不……”马丽连连摇头,哽咽着说道:“再大的苦我也能吃,再大的委屈我都能受,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我们的羽儿。”
提起古羽,一向坚强的古尔斯,此刻也已经眼含泪水。
“你前几天刚被工地莫名其妙地开除,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马丽哭泣着说,“虽说羽儿现在正在参加天甲师考核,明年才入学,借到的学费可以让我们暂时补贴家用,但是明年羽儿入学怎么办?我们没了工作,不能就这样在家耗着啊?”
“你别着急,我明天可以继续找工作,即便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给羽儿赚足学费,让他顺利大学毕业。”古尔斯语气坚定,既是在安慰马丽,也是在对自己说。
“可是这几天你找工作分明有人在故意刁难你,甚至你被开除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也许是古尔斯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马丽不再抽泣,低声对着古尔斯说道。
“这点我也清楚,不过我是真的想不通,到底是谁在和我们做对,这三年来,不管是在岗位上还是在生活中,我都很小心地与人相处,没有招惹过任何人……”说到这里,古尔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变的凌厉,“难道是他?”
“谁?”马丽问。
“流——氏——公——司。”古尔斯一字一顿道。
“我们一直隐身匿迹在宿城,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马丽面露担心,说。
古尔斯沉默地摇了摇头。
古尔斯和马丽之所以会来到宿城这样一个发展滞后的城市,就是为了躲避无处不在的流氏公司,如果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二人的遭遇真的是流氏公司导的戏,那么这场戏的结局一定不会像目前这么简单。
三年前的飞船爆炸案只有少数人知道真相,并且在这少数人中,只有古尔斯当初的做法是对的,事情的结果对除了古尔斯之外所有参与者都是有利的,也就是说,除了古尔斯,谁都不可能把当初的事实公诸于众。
流氏公司之所以会处处打压古尔斯,就是为了不让他翻身,让他永远混迹于社会底层,甚至连在社会底层都不给他留发展的空间。流氏公司比谁都了解古尔斯,一旦给古尔斯充足的施展空间,凭借他的才华,迟早能咸鱼翻身,而翻完身之后,便是翻案。
但是如果没有影响力,没有实力,再大的冤屈也只能按在肚子里。
“我怀疑今天你在超市发生的事,也是流氏公司在背后捣的鬼。”古尔斯一边在房间内不安地走动,一边说道。
“应该不会吧?那些人矛头指向的是张大姐的儿子,后来才牵扯到超市的。”马丽说。
“也许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古尔斯想了想,说。
“你是说?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便是我?”马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了不让我工作,砸了整个超市?这不大可能吧?”
“砸一个超市而已,流氏公司甩点钱,别说一家超市,就是十家,也有人愿意砸。”古尔斯分析说。
“可是张大姐那儿子欠人高利贷被打有一段时间了啊,难道流氏公司早在那时便已经开始对我们下手了?”马丽面露疑惑。
“这倒不会,如果他们老早便下手,那我的工作早就丢了。”古尔斯说道:“他们应该近段时间才知道我们在宿城,然后调查我们才发现张大姐儿子那档子事,于是加以利用。单纯是高利贷的人,如果没有流氏公司给他们撑腰,他们是没有胆量大白天砸超市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马丽眼睛里满是担忧,“要不我们明天搬走?再搬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不。”古尔斯摇了摇头,“我不想再逃避,也不想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奔波了,明天我继续去找工作,我就不信在宿城就没有流氏公司魔爪够不着的地方。”
一直到房间内的谈话结束,古羽才离开家门口。此刻,他内心里除了充满了对流氏公司的恨,也充斥着对父母深深的内疚,要不是前段时间与流光烟碰面,流氏公司也不会知道他们一家居住在宿城,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他想干点什么,却又完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他只能把希望,把全家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通过了天甲师考核,成为了一名天甲师,不要说区区流氏公司,即便是华夏区数一数二的企业,也阻挡不了他势如破竹的发展,阻止不了他父亲的翻案。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刚好走到了马丽工作所在的超市。在昏黄色路灯的照耀下,古羽可以看见已经面目全非的超市。
超市的玻璃大门已经被砸碎,古羽带着复杂的心情走了进去。超市内部,没有了光鲜、琳琅满目的商品,地面上,货物架上,到处可见砸碎、砸烂了的,已经无实际用途的破碎物。那些能用的东西,早就被人抢得干干净净了。
这是一家小超市,超市被砸,超市老板除了报警,警察叔叔除了象征性地走个流程,也干不了其它实质性的事。对于超市老板来说,好就好在事情的幕后主使是流氏公司,而流氏公司最不缺的就是钱,最后超市老板得到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钱。
那些砸超市、放高利贷的人,连超市老板都拿人赔款、息事宁人了,谁还管那些人呢?
古羽走在满目疮痍的超市内部,他想牢牢地记住这一幕,他想把眼前的画面刻在心里。他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抱怨社会的不公平,他不仅没有抱怨,反而更看清了现实,“强者独尊”是一个社会永恒不变的基调。
宿城交通局门口,紧身夹克男子嘴里依旧叼着雪茄,脸上仍然挂着墨镜,手里拿着电话,“喂,老头,这次可以啊,没到一个小时便把我给弄出来了。”
“要不是为了你的小师弟,我能把你给弄出来?”电话那头,传来了嫌弃的声音。
“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打击我。”男子撇了撇嘴,继而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情况了?鼻屎起作用了?”
“鼻——屎,好吧,那就依你,暂且称那玩意为鼻屎吧,那鼻屎不仅起了作用,还起了个大作用。”
“那……这次任务算是完成了?”男子抠了抠鼻屎,向后方一弹,那粒鼻屎便开始沿着一条优美的弧线滑行,最后牢牢地粘在了他后方交通局大门的把手上。
“你想得倒美,任务离完成还差得远呢。什么时候你那小师弟能亲口管我叫声师父,任务才算完成。从明天开始,你的任务便是给我看好你那小师弟。”
“你这是让我当保镖?”
“不是保镖……是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