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的双眼,闪烁着不可置信,锦瑟的唇瓣开着,竟一时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半晌,“你说什么……”
她觉得脑中一片茫然,有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阵阵的晕眩从中枢神经传来,锦瑟颤颤巍巍地走到他的床前,眼神愈发狠厉——“混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你疯了吗,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还好手上还有力气,提起那人的衣领,用力大声地嘶叫,真是一点形象都不留,甯玘辰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怎么可以呢?那我到底算什么啊?残存的一点意念这样胡思乱想着,最后意识还是消磨在了那人低哑虚弱的呼唤里。
被吓了一跳吧,我这个样子你从来没有见过吧,不管你失忆与否……
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多日积累的倦意、苦涩终于在这一瞬爆发,她觉得自己好累啊。
……
“姐,你醒了。”
锦瑟再次睁开眼,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好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熟了。
“小川,甯玘辰到底怎么回事?他真的失忆了吗?”她一醒来就马上提问,似乎觉得那应该是梦。
锦川沉默了,似乎是想了好久才组织好了语言,“医生说,他的头被砸到,失血过多,大脑长时间供氧不足才会引起失忆的。姐,这并不是你的错,他坐在驾驶座上本来就比较危险,就算不为你挡那一下,也会这样的,根本就跟你没关系。”
锦瑟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在唇上咬出深刻的齿痕她才松口,她沉痛地闭上眼睛,“小川,你去看看你甯大哥的情况,我想静一下。”
“姐,你别胡思乱想,事情已经这样了,况且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甯大哥现在不也没事吗?他失忆了,所有事我们都可以告诉他的,腿的话,现在医学那么先进,也一定可以治好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见姐姐如此,急了,安慰的话语就连珠炮地弹出。
可锦瑟仍闭着眼,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锦川,你先出去好吗?”
锦川默默垂下眼眸,还是选择了妥协,“好,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门被轻合上了,病房里也完全安静下来了,而渐渐响起来的是低低的啜泣声。
小川你不知道,这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呢?当初如果不是我说想一起出去玩,他也不会特意挤出时间陪我出去,如果不是我跟他说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走,他就不会开向那条路,也就不会……出事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啊到底!甯玘辰,我应该怎样面对你,面对这样毫无记忆的你,没有一丝防备的你?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泪水慢慢地浸湿了被子。
锦川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病房内的动静,拳头就不禁握紧了。
老姐……
锦瑟再次来到甯玘辰的病房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你先出去吧。”他看到了她。
胡医生回头看了眼锦瑟,锦瑟照顾甯玘辰那么久,他也认识她了,“锦瑟来了啊,他现在精神不错,你们可以多聊一会儿,不过也别聊太久,也不要讲什么太刺激他的话。”他收了仪器,经过锦瑟身边的时候,低语道,“耐心点,像他这种症状,一时半会儿是好不过来的。”
锦瑟乖巧地点点头,“谢谢胡医生。”
目送他离去之后,锦瑟才走到甯玘辰床前,可她什么都没说就抱住了他。
甯玘辰被她这一举动一惊,一时没反应过来,就任由她抱着了。
胸襟渐渐湿热一片。
为什么?这个女人?只觉得心中一紧,心收缩地厉害,双手不由得抱住她,轻抚她的头发,安慰的话自然地脱口而出,“没事了,别哭了。”
锦瑟被他难得的温柔惊到了,身子不觉一颤,可是紧接而来的就是深深的内疚,是这样吗,甯玘辰,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吧。”从他的怀里起来,太过温暖的寄托,总是容易让人热泪盈眶,接他递过来的纸巾锦瑟擦了擦眼泪,“真糟糕,那么容易就哭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她笑笑,笑容很是凄惨。
甯玘辰端详着这个一直笑着的女人,不得不说,锦瑟长得确实不错,她的眉目温温婉婉的,但鼻梁俏挺,唇线上勾,透出一丝性感妩媚来,就好像一件上等白瓷,外表光洁无暇,反着阳光,发出亮白色的光,似乎一碰就会碎掉,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还是应该放在室内好好呵护的美人。
“没事。”他摇摇头,语气里透着淡淡的疏离。
锦瑟并未察觉,她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子,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半晌才想起自己应该跟他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锦瑟,就是李商隐的……”
她话说道一半又住了嘴,突然想起来他失忆了,好像跟他这么介绍也不行,刚打算重新说一下的时候,他却开了口,“我知道……”
“嗯?”原本想脱出口的话,最后化作了这样一个单调的疑问。
“昨天你昏倒之后,有人跟我解释过了。”他面不改色,平静说道,好像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了。
想起自己昨日的失态,锦瑟脸上一烧,头低得更下了。
而甯玘辰脑子里面想的却是:瑟兮涧兮者,恂栗也。
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内心戒惧。
“锦小姐,听说你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