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足无措地站在蔡老师座位旁。
老师低着头判作业,头都没抬一下。
这个时候我无比地思念老袁,也是挨骂,最起码他不会让被骂的人就这么在这经受着无比的煎熬。
仿佛过了一世纪,蔡老师抬起头,好像刚刚看见我一样,“余君?”“…嗯”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吧?”“知道”
“你是三中的吧?”“…嗯”
“现在你是一中的学生,把你从初中带过来的臭毛病都改改,说你两句你就跟老师摔门,以后是不是得跟我动刀子啊?早就说过不能要三中的学生,你看看这一个个的除了给我闯祸还会干嘛?”
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明明比我还要矮半个头,我却觉得她的目光从头顶压下来,带着鄙视和不屑扫视过我的全身。
这高压的目光让我无法像应对老袁一样迅速反应。老袁的目光里还有着温柔和恨铁不成钢的恼意,蔡老师的眼里就只剩下了**裸的看不起。
“…好”我强忍着泪意。我以为我已经修炼成了无敌的厚脸皮,对老师的责骂已经是免疫,但是,对着这样**裸的恶意,我还是破功了。
“走吧。”老师挥挥手。“赶紧回家,别到处疯,你们这种孩子啊,放了学瞎跑出了事儿家长还得找学校。”听出来老师语气中的不耐烦,我默默的拉紧书包带,“老师再见”“走吧走吧”
我有点儿怔愣地走向自行车棚。因为考上一中被老爸奖励的小粉车孤独地立在那。我真的不是个好孩子吧。从初中开始不知道给老袁惹了多少祸,可是,我也没差到给整个三中抹黑吧。我蹲在地上开车锁,却怎么也插不进去,视线渐渐模糊了。
“什么鬼啊,都和我过不去。”赌气的把钥匙扔在一旁。我干脆就这么蹲着,把憋着的眼泪流了个干净。
夕阳的光在泪水的氤氲下变成彻底的一片桔黄。哭够了的我随便抹了抹脸站起来,回头却被一脸尴尬站在那的刘珩吓了一跳。
“我去,吓死我了”我赶忙抹了抹脸,企图毁灭哭过的罪证,“你干嘛老跟个鬼似的突然现身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为了掩盖被人撞见哭过的尴尬,我大声地冲着刘珩乱吼。
“那个…这个…这个给你…擦擦吧”刘珩更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然后掏出一包纸巾。
看着刘珩的黑脸,我僵硬地伸出手接过他的纸巾。然后飞快地转身。“你什么都没看见!”“…”
我把脸埋在纸巾里,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个丢死人了…“好,我本来就什么都没看到”身后传来刘珩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回家?”“哦,我去教务处登记咱们班的通讯录,刚弄好。”“吓死我了你,以后能不能来点儿声效再出现。”勉强恢复正常的我又开始挑刺儿模式。“行行行,谁知道你余小爷这么胆小”
我和刘珩推着车走在夕阳下的街道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哎,刘珩,你初中几中的?”“4中”“我去,膜拜野生学霸!”“得了,咱们班得有一半是4中的,还有一半是附中的吧,就没几个别的学校的,你呢?”“…三中”“三中?”
刘珩停下脚步,挑着眉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三中怎么了?三中不能考一中啊?”他的反应又让我想起了蔡老师那个轻蔑的眼神,刚刚变好的心情又迅速变差。
赌气一般的,我直接骑上自行车越过刘珩“哎,你干嘛啊,我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我错了还不行嘛”刘珩的声音从身后远远的传来,“你慢点儿,慢点儿,骑这么快干嘛?”
我不管不顾地蹬着,仿佛要把积压的怨气从脚上释放出来。风从我的耳边掠过,渐渐的,刘珩的身影就这么被我甩下了。
少女余君的生活哲学是烦恼不过夜,睡一觉就啥事儿都没有了。第二天一早,睡得心满意足的我精神抖擞地到了座位上。还没等我坐下,刘珩就黑着脸一屁股坐在了默默的位子上。
“哎,你干嘛呢?”“我干嘛?你干嘛呢?昨天就莫名其妙的把我扔下就走了,我玩儿命在后面追,结果车链子掉了,我差点就扛着车子回家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笑?”刘珩瞪着他那不大的俩小眼儿,那画面充满了喜感。
“哈哈哈哈,我错了还不行吗、哈哈哈,你不是把车链子修好了吗,哈哈哈”“别笑了!”刘珩的头发简直要竖起来,“哈哈哈”“你还笑?”哈哈哈,哎呦喂,我的肚子,哈哈哈,行行行,我不笑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刘珩,我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竟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寸头。
“你…”牙膏同学的脸迅速变红,连那么黑的脸都能看出来的红意,也算是红的彻底了。
“哈哈哈,黑里透红,哈哈哈”我简直不知道那时的我是不是智障附体,刘珩的脸更红了,“你…你…别笑了!”刘珩憋出了一声大吼。全班看书的吃饭的喝水的,都集体默契的转头,看着我们两个。
我迅速把头埋到桌子里装鸵鸟,留下刘珩一个人红着张大黑脸接受着全班同学的目光洗礼。
“哟,班长,你是不是坐错位了啊”大救星默默同学及时到场,结束了这场尴尬的注目礼。
“哎,大家刚刚怎么都看着这啊”后知后觉的默默捅了捅还在装鸵鸟的我。“没事儿,没事儿”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在我完成了诸如买酸奶,食堂占位等等丧权辱国的任务之后,刘珩同学终于大度地表示对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事儿不再追究。最后一节自习课,我正对着窗户发呆,刘珩拽了拽我的马尾。
“干嘛啊?”我大咧咧地回头。“帮我看看这道历史题。”我接过刘珩手上的练习册,正要开讲,门口传来了班主任冷冰冰的声音
“余君,给我转回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毕竟我还是戴罪之身,并不敢造次。
班主任走上讲台。“有些同学啊,自己不学习还打扰别人,有什么话出去在走廊里说完了再进来,学习不怎么样臭毛病一筐筐的,不行就趁早转班,别在这儿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
每一句话都刺进我的心里,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对我如此偏见。我咬咬嘴唇,装作没听到一样继续手上的语文练习。
下了课,我拿着语文练习册,鼓起勇气径直走到了班主任面前。正在给同学讲题的老师还是像之前一样并没有看我一眼。好不容易等老师讲完了题,我上前“老师,您看这…”
“行了行了,自己回去看看答案吧,还好意思来找我。你以后把嘴给我管好了,别影响别人,刘珩可是清华北大的种子选手,考不上你负责啊。”
蔡老师的话彻底撕破了我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正当我失去理智想把手里的练习册摔到她脸上时,刘珩冷静且洪亮的声音传来
“老师,是我先搭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