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校园,熟悉的同伴,带着新年的喜悦迎来了新的学期。看到假日归来的各位小伙伴们,各个面色红润,腰包鼓鼓,在家中肯定吃了不少的好吃的,还挣了不少的压岁钱。南生只有羡慕的份,每年挣一点压岁钱,都被祖母说要先替保管的理由全部收去了。至于最后的去向,不得而知。要是跟祖母提到压岁钱,祖母就会说:“什么压岁钱,小孩子不能有钱,有钱就会乱花钱,买零食吃,天天吃唐僧肉,我也没看你变聪明。”
“可是那压岁钱是给我的啊,你们怎么可以拿我的不给啊!”
“你的?什么你的,这哪有你的,你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上学的学费。今儿买个铅笔,明儿买个小刀,大后天再要买个本子。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小小年纪,别的不会,这个分的到是清楚。现在这点小钱就给我们分的这么清楚,这要是指望你以后给我们养老,那可就没指望了。”
南生从小就对祖父、祖母特别顺从,听到人家黄香,帮父亲驱蚊、暖床,都那么懂事,每每向其学习。天大的事,祖母一讲到孝,南生就觉得什么都是对的,每当祖母这样讲道理给南生,南生就毫无反驳之力。就这样,今年给父母磕了三个响头的十块巨款,就被没收了。唯一没没收的,就是过年时候祖母叫南生去买鞭炮还剩下的两毛钱,祖母说那点喜财钱就给你留着慢慢花吧。
看着同学们在那聊着各种寒假趣事,吃着买来的老虎肉、唐僧肉、跳跳糖、泡泡糖之类的,南生就忍不住的流口水。这些都是南生的的最爱。几次冲动都想买一毛钱的辣条吃,可是祖母说过,在学校不能吃零食。再说也不能就这么草率的就把这钱花掉。正在做着思想挣扎的时候,班里的巨款头子对着南生说:“南生,去帮我买包汽水,再加一根辣条,回来给你吃一口。”南生一听也是嘴馋,能吃到一口也是不错的,抵挡不住诱惑。就拿着五毛钱屁颠屁颠的,帮着祁超去买吃的了。果然回来的时候南生吃到了一口辣条,还喝了口汽水。
然而这种好事,并不是每天都能享受的到的,因为祁超经常买零食吃,大家都知道他有钱,所以后头经常跟着好几个跟屁虫,跟着拍马屁,希望能得到买零食,自己能吃到的机会。南生只能在这些跟屁虫不在的时候才有机会。虽然最近老师又给同学们重新分了位置,南生分到和祁超相邻,心中有些高兴。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虽说是相邻,但祁超属于祁林庄的,住的村南,以前南生并没有和祁超有过多的交集,只是上学期帮他买东西,才有点熟络。
祁超他父亲在村里开店做生意的,家中比较殷实。他平时到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为人也是比较仗义,只是有时候脾气特别坏。有一次,班里老师组织同学捐款,曹远家里窘迫,母亲离家出走了,父亲因病去世。自幼跟着祖母两人相依为命。曹远平时没什么钱,这捐款的钱确实拿不出来。曹远就在教室里面哭,祁超看见不屑的说:“哭,就知道哭,是不是男的。不就是一块钱吗,给你,我今天不吃零食了,拿去捐款吧。”这一块钱对于祁超没什么,可对于曹远这种家庭来说,哪怕是一毛钱,该节省的也要节省。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祁超肯定是没有经历过。这曹远开始有点怕怕的,就说:“我不要你的钱,我还不起。”
祁超很是气愤的说:“给你你就拿着,谁要你还啊。我还不差那点钱。”
曹远才敢战战兢兢的拿着这钱去捐款。后来班主任知道了曹远家庭的困难,就把钱还给了曹远,自己替他垫付了。曹远本想把钱在还给祁超,祁超并没有接受。
他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今日是元宵节,南生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约定晚上出来玩。可是到家,南生才想起来。去年的花灯被自己不小心玩烧掉了,今晚拿什么去玩呢。好在家中有不少酒盒子,他以前看到过别人用酒盒子制作过花灯,他也打算制作一个简易的花灯。找来一个酒盒子,用剪刀从中间横着剪开,就剩下半个了,用针在酒盒子四周穿上许多小孔,南生就刻了一个自己的名字在上面,还刻了元宵快乐的字样。然后在两边穿两个洞,用绳子系好。找来半根竹竿,没过多久,一个简易的花灯就制作完成了。南生的针线手艺不好,不然就可以找好几个纸盒子,剪出各种形状,再用针线把他们缝制起来。去年他看见别人缝制的兔子花灯,点起蜡烛晚上特别漂亮。
元宵节这天,按照习俗每家都要蒸一些面灯,点面灯是每个家庭必有的习俗。南生制作好花灯,只见祖母正在制作各种面灯,最常见的就数碗状的面灯,做成一个小碗的形状,在中间挖一个孔,塞些萝卜在里面,免得蒸完之后又合在了一起。祖母有时候还会捏一些小猪、公鸡之类的形状。晚上面灯蒸好之后,拿出来,晾干。就找一些棉花、火柴杆和一些豆油。把棉花缠绕在火柴杆上,做成灯芯的样子,火柴头朝上的插在面灯里面,把豆油浇在火柴上面。等到油完全湿润棉花之后,就可以点燃面灯了。
灶老爷那里要放一个,财神爷那里放一个,其它的都可以自己拿着玩了。这个只要里面有油浸润着,就可以一直点很久,燃烧了很久之后,这个灯芯就会像圣诞树一样开花。村里都把这个比作幸运树,花开的越大,表示越是吉祥,是预示着家丁人口兴旺。烧的越久,也就预示着家中老人的健康长寿。最后在油尽灯熄的时候,谁点燃的灯,就可以把它吃掉,一年都会有好运与其相伴。
在往年的时候,南生都是带着弟弟和邻居家两个大哥哥一起去村南的地方去玩。村南有一大片空旷地,留着生产队每年农忙的时候晒粮食用的,元宵的时候,自然没有粮食可晒。而且那里还有许多人家在那堆得草垛。特别适合大家大一起捉迷藏。附近的小朋友晚上都会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一起。东庄的、西庄的,来到这里都是一庄的。先是由大一点的哥哥们,带着玩着老鹰捉小鸡。玩乐过之后在玩着丢手绢。大家一起唱着:
丢手绢,丢手绢,
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
玩累之后就在换着捉迷藏,有的蹲在草垛旁,有的爬到草垛上,还有的用草垛盖住自己,到处的草垛像迷宫一样,而且每个草垛长得都差不多,很多时候自己都忘记了眼前的草垛刚刚有没有来找过。再加上小伙伴们的这种躲藏,真的是一顿好找。伙伴们玩的差不多的时候,回家之前大家就会排成队的从南走到北,边走边唱着闹花灯的歌谣:
正月里来正月中,正月十五点花灯。
一照进门里,二照门神清。
三照事如意。四照六畜兴。
五照人平安,六照海生平。
七照财运旺,八照五谷登。
九照神州耀,十照合家兴。
百照千家户,千照万家明。
照了西来照了东,世间鬼魅无影踪。
照了南来照了北,世间忧愁皆全没。
唱完之后就三三两两的,一路欢声笑语向自家走去。月色明晰,美丽的夜空中仿佛一直在回荡着孩子们的歌谣,久久不能平静。
吃过晚饭之后,天微微昏暗,南生向往常一样先拿着面灯把家里的各个角落从外到里全照了个遍。特别是床底下,门后面,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也是老人们常说的魑魅魍魉最喜聚集的地方,每年就靠着这个面灯驱鬼除魔。
照完这些南生就到秦程家去找他,秦程正在吃晚饭,看到南生来了,他祖母还叫南生一起吃,南生说自己在家吃饱了。秦程没吃几口,拿着花灯就和南生要出去。他祖母讲到,就玩那么积极,你要是有一半心思在学习上,就好了。秦程没答话,就和南生一起出去了。秦程说:“咱们先去秦其家吧。”到了秦其家,他们已吃过饭了。三人就一起去村中心去玩。路过学校门口,顺便叫了一下孔瑞庭。瑞庭家就住在学校大门的对面,一栋二层小楼,他母亲和妹妹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南生认识瑞庭很久,从未见过祥瑞的父亲。据南生的祖母讲,他父亲以前是村里的扛把子,经常干一些坏事。监狱里更是家常便饭。他和秦其的父亲以前还是结拜的兄弟呢。之前想拉着我父亲跟着他混,父亲虽说也结拜过老八弟,可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就没有跟着他干。
南生他们一行四人路上转悠一会,秦程说:“在这转没意思,咱们玩点刺激的吧?”
秦秦其说:“这里能有什么刺激的?
“这里自然没有啊,可哪里有?”说完秦其手一指。众人目光跟着秦程的手指方向一看,所指的正是学校。
南生说:“别啊,那不太好吧,我及得里面可有大爷在那住着,咱们要是被发现,最起码要叫家长。要真的是出点什么事。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秦其继续拱惑说到:“怕什么,大爷跑的慢,要是被发现咱们就跑,咱跑到后面的树林里面,晾他也找不到咱们。咱们玩一会,就出来。”
“可是怎么进去呢?”瑞庭疑惑的问到。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知道有个地方,上次看见有人从那翻进学校的。”秦其说完,就带着众人,从学校东面的树林穿过,绕到学校的后面,果然看见有一个地方能翻进去。原来这墙边有一堆石头,爬到石头上面,刚好双手可以够得到墙顶。
秦其又问道:“这等下怎么出来啊?”
秦程笑嘻嘻的讲:“女厕所旁边比较矮,能爬到墙上。从那边走过来不远,沿着墙走到这里再下来就行了。”
南生有点心虚的说:“女厕所?这样不太好吧,不好意思啊。”
秦其说:“怕什么,大晚上又没人,有人咱们也能吓死她。他们三人商定,都觉得爬进学校比较刺激。
南生还是有点担心的讲:“我老是感觉这样翻墙进学校不太好。别人容易把我们当成小偷。”
秦程说:“没事南生,你不要怕,我们都在呢。碰到事你们就先跑,我跑的快,我去引开他们,总行了吧。”忍不住众人的拱惑,大家把花灯都熄灭,藏在墙脚下面。秦其带头爬了进去,瑞庭垫后。一行四人就这么翻进了学校,到处黑灯瞎火的,好在有些月光。操场空旷无人,他们进到学校,就在里面转悠,突然一只狗跑过来狂叫,大爷在很远的地方在就在那唤狗。四人听见大爷的声音,吓坏了,立马向教室最后面的树林冲去,好在狗听到了大爷的呼喊,没有继续追赶,四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后来,秦程说:“咱们不能在这久留,万一那狗在这会再折回来,被大爷发现就糟糕了,咱们先爬出去。”于是四人就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从女厕所爬到墙边,一个一个的翻了出去。出去之后众人心里都是一阵长舒气。
南生有点激动的说:“好险啊,差点就被发现了,不过还确实挺刺激的。”说完跟着他们一起哈哈大笑。他们又在瑞庭家中玩了一会,时间不早了,就结伴回家了。
南生回到门口,刚想敲门叫祖父开门,发现门并没有上栓,只是从里面挂上了锁,南生自己打开之后,上了门栓,又上了锁,拿了钥匙走到屋里,发现祖父还没睡觉呢。南生说:“祖父,你还没睡呢?”
祖父说:“这才几点,往年的这时候,我还和你祖母还在烙饼呢,只是现在不兴这些老规矩了而已。
南生又问道:“祖父你们干嘛要做这么多饼啊?”
“其实也没多少,只是比较麻烦而已。你曾祖的是白麦面的,我们的是棒子面的,像你父亲姑姑他们这些小孩子,只能吃白薯干面的。”
“怎么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也不是讲究多,都穷的吃不上饭了,哪还那么多的穷讲究啊。那是没办法,家中每年就几斤白麦面,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吃。只有你曾祖他们才能吃。也就只有你父亲,你曾祖很疼他,会给他点白面馒头吃,你那几个姑姑和我们都没那个份。我们就只能玉米面配点白干面,做好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大半夜了,月亮已经升的老高了,然后我们就在那看着月亮,看看能不能有幸运的机会。”
南生此时听到,祖父所说的幸运的机会,顿时来了兴趣,搬个小板凳坐在祖父旁边,殷勤的帮着祖父点着烟斗,然后向祖父问道:“祖父,这看着月亮能会有什么幸运啊,你快给我说说啊。”
祖父哈哈的笑了起来,抽几口烟,随着口中烟雾缓缓的喷出,慢慢的讲:“这是一个我的祖父讲给我听的一个古老的传说。平时都说这月亮十四团、十五圆,十六、十七少半边。相传呢这月亮是,十五的月亮十六才会圆。只有当南天门开启的时候,十五的月亮才会圆。据说是每个人的一生只能有一次看到的机会,这南天门至少六十年才开一次。有时候几代人都碰不到这样的机缘。每当南天门开启的时候,就会出现在正南方,到了晚上十二点,月光最为皎洁明亮的时候,会从门中走出一位神仙,这个神仙可以满足人的一个愿望,只能满足一个人。你想想天下那么多人,这个人要有多幸运才行。”
南生急切的问:“那您听说过有人见过南天门吗?”
祖父说:“有的,我当时听祖父讲的时候,说有三个人都见过南天门。”
“那他们都满足了什么愿望啊?”南生又立马接着问。
祖父笑了笑,你听我说,就知道有多好笑了,接着说:“有次南天门开启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人刚好在院子里散步,这个人看到南天门开启,也是兴奋的不得了,非常激动。神仙就问这个人,你有什么愿望啊。这个人呢,立即在冥思苦想,想幻想着许一个非常好的愿望。突然肚子有点疼痛,他就揉一揉,摸一摸肚子在那想。神仙有点明白的点了点头。南天门就关闭了。这个人也从幻想中醒过来,大喊,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我还没说呢!“
“那结果呢?”南生接着问道。
祖父又笑了笑说:“你猜最后结果怎么着了啊,结果第二天,这个人变成一个大肚子了。神仙看他在那又柔又摸自己的肚子,以为他想要一个大肚子呢?”南生听完也是哈哈大笑。这个人真有意思。
“还有一次开启的时候,有个人刚刚吃过晚饭。看到南天门开启,在那欢呼雀跃。神仙就问他,你有什么愿望?这个人刚吃完饭嘛,在思考的时候,顺便摸了摸嘴,神仙也是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感叹世人,真是奇怪,好运没来的时候天天期盼,来了之后又不好好的把握。说完就关闭南天门,飘散而去。”
“那这个人怎么样了呢?”
“这个人啊,第二天就长了一嘴特别长的大胡子,神仙看他一直在抹嘴,以为他想要一嘴大胡子呢。”
“说起这第三个人啊,就比较幸运,这第三个人是个年轻的庄家户,那天晚上还在河边的田地里锄草,南天门开启的时候,小伙子还不太相信,没有当回事,就继续在干活。神仙说小伙子,你有什么愿望。小伙子说,我有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神仙说,我是有求必应。小伙子想了一会就说到:我也不要家财万贯,长生不老。我就一个愿望那就是:
青沙地,
靠沙河,
五男二女两个婆。
神仙若有所思的对着小伙子微笑着说,再过三年,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小伙子还是这样,每天勤勤恳恳的下地锄草干活。三年之后,果然娶了两房媳妇,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南生听完之后说到:“这个人真幸运。”
祖父说:“也可能是幸运吧,更多的还是这个小伙子,一直在勤勤恳恳的劳作。以前的古人经常在元宵的时候放河灯,有的是为了招亲,有的就是为了许愿,后来还有很多人放孔明灯,都是把愿望想着像灯一样放飞,寄托着自己的美好梦想。其实很多时候梦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没有抓住而已。”
听完祖父的故事,南生没想到祖父知道的东西真多,各种民间故事、神话传说。许许多多的常识、谚语都随口捻来,真不相信这些都是,出自一个只上过一天学的祖父之口。祖父还经常说:“一百个字我认识九十九,就一字不识,一字不识啊。”想着想着南生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