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涵坐在旁边,低头饮茶,静静地听着云然和萧桓两人之间的对话,始终没有插一句嘴。
主仆二人,相伴万年,以龙涵对云然的了解,情知云然因为心里觉得愧欠萧绝,虽然那件事并不是他的过错,但一直以来,都想找个机会弥补。
而萧桓,无疑就是云然所看中的人。
因为,如今的萧桓和当年的萧绝,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就连性格也有些相同。
想当年,云然和龙涵为了游历大千界,轻松数日,避免神族搅扰,因此易了容貌,却在东荒摩天崖顶与萧绝相遇。
萧绝自幼父母双亡,生活在摩天崖,与野兽为伍,为云然的神通所折服,故而拜云然为师,却不知云然的真实容貌。
而后不久,神族向云然传达天意,言明已钦定登坛人选,按照契约,神族有三次钦定权力,云然只好放弃萧绝,让龙涵以空间之力,将萧绝封锁在了空间异域之中。
想不到十年后,萧绝竟然打破了空间异域的封锁,横空出世,与开皇大帝争夺登坛资格,最终被开皇大帝配合天道力量击败。
开皇大帝登坛为帝以后,云然便即沉睡,从此与萧绝失去了联系。
半帝萧绝的传说,在大千界广为流传,但萧绝却断绝了踪影,即使云然动用人言力量,仍然寻不到有关萧绝的蛛丝马迹。
——遥想当年,云然愤天道不公,出入幽冥,将幽冢大帝的神魂带回阳世,可见人言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力量。
然而,以人言力量,竟然寻不到萧绝的神魂,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可云然显是还没想到这一层,但见他神色梢霁,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拜我为师?”
“师尊,难道您不觉得我跟当年的萧绝很像么?”萧桓语出惊人。
龙涵心头不由得一挑,似乎预见到了一件极为不寻常的事情。
但云然面上的神情,却入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你跟萧绝,的确很像!”云然不得不承认。
然而,萧桓本就是萧绝的后代,祖孙之间,虽已相隔数十代,可血脉承继相连,容貌相似,也不无可能。
只听萧桓道:“我没有易容,也没有伪装!”
诚然,云然早就通过古帝神识,发现萧桓跟萧绝的灵灵魂精度,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我已猜到了原因,不过,我觉得,还是你自己说出来比较好!”
云然紧盯着萧桓的眼睛,只要萧桓有一句谎言,云然定能察觉。
可是,萧桓从未打算在云然面前说谎,
紧接着,萧桓轻声说了一番话,让龙涵彻底震惊了。
龙涵绝对想不到,原来大千界竟然还有这般奇迹的事情发生。
半晌沉默,只有窗外风穿竹林的窸窣声音。
“怎、怎么可能?”
龙涵内心久久震撼,可是,他也从萧桓的身上,感觉到了萧绝的气息。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性别可以改变,但他与生俱来的灵魂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云然突然开口打破岑寂,道:“萧绝已经不在了,而你叫萧桓,是萧绝的子孙后代!”
“是!”
萧桓低下头,眸光中闪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情。
“你既然识破了本尊的身份,看在萧绝的份上,本尊可以收你为徒!”
淡淡的语气,却萧桓眼底涌起了一阵狂喜。
这些年,从天才陨落到了废柴,萧桓饱受讥讽和嘲笑,而从今以后,他必将登坛为帝,重临先祖萧绝曾经未能达到的巅峰。
——是的,先祖萧绝!
“弟子萧桓,拜见师尊!”萧桓大声说道。
又是砰砰声响,萧桓伏身磕头。
云然等他磕了八个响头之后,便教他站起身来。
“萧桓,你应该知道本尊的规矩!”
萧桓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点头道:“正式成为您的弟子之前,必须经过一次考验!”
“不错,你明白就好!”
“请师尊吩咐!”
萧桓很有自信,无论云然出了什么考验,他都能顺利过关。
这么多年的经历,让萧桓学会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心智的磨砺和坚韧。
“三天之内,提一个黑魔蟒的蛇头来见本尊!”
萧桓闻言,吃了一惊:“黑、黑魔蟒?!”
众所周知,黑魔蟒乃是魔兽岭中的凶兽,实力等阶为灵律蕤宾境,周身皮骨如铁般坚硬,而自己不过是灵律姑洗境,又无神兵在握,想要斩杀黑魔蟒,绝非容易之事,一个不小心,就会断送了性命。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在星魂古帝的面前,没有什么条件可讲,更不能投机取巧,既然是考验,自然是有一定难度的。
萧桓犹疑了片刻,一咬牙,目光折射出坚毅之意,道:“三日之内,必取黑魔蟒的首级,再来拜见古帝尊!”
说完,萧桓恭恭敬敬地朝着云然磕了几个头,这才退出了曦梦斋。
离去之时,萧桓的脚步登时轻松了许多。
龙涵眼望着萧桓的背影,脸上仍有一丝震惊之色。
“公子,世间真有灵魂重生的事情?”
云然沉吟道:“或许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如果这个萧三公子真是当年萧绝的灵魂重生,即使他不是生而筑脉,那也应该是修炼天才吧!”
生而筑脉,意思是说一个人生下来就有了灵脉,无须借助他人之力另行筑脉,乃是天生之脉。
生而筑脉的人,无不是天赋异禀,尤其是在灵律境界时的基础,比其他修行者要巩固了许多。
萧绝前世,已是半帝,其灵魂神识,较之一般天才,绝对是要强悍很多,而且掌握了不少逆天的修炼功法,修炼起来,应该事半功倍才对,可是想不到他竟然陨落成了青冥城妇孺皆知的废柴。
关于这一点,云然似乎也想不明白,清眉微蹙。
这个问题,最好是当面询问萧桓,云然不愿过多纠结。
“无论他是天才也好,废柴也罢,这一世,他必登坛为帝!”
放眼整个大千界,也只有云然才能有这般自信的语气。
对萧绝,云然心里始终充满了歉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