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齐大花回到家中,看到线人送来的情报,笑骂道。
那是一张照片,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面目狰狞,揪着一个白皮肤蓝眼睛的老外,看样子,两人争吵激烈。
“我问你,玉鱼呢?”单成眯起眼睛,咬牙道。
“丢了!”大老外也并不示弱,用力一挣,便把身子单薄的单成甩在一边。
“丢了?”单成从地下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大老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联手时说好的,玉鱼,换吴邪。”他说着说着,就狂躁起来,大叫着过去又要抓大老外,被对方的伙计挡下来。他一面挣扎,一面吼道:“他娘的洋鬼子!吴邪被你们的人放走了!玉鱼竟然也丢了!”
大老外整整西装,厌恶地看着他甩手蹬腿,摆摆手让伙计把他四肢钳住,走到他面前,平静道:“单,你可能是记错了,合约生效后,玉鱼就是我们的了。丢了,跟你也没有关系。”
单成听见他的话,一下子冷静下来,只拼命睁大眼睛瞪着对方,后槽牙磨着,恨之入骨。
大老外让伙计把他放开,插着裤兜,轻蔑道:“如果你还想找回吴邪,最好不要破坏合约。”
单成越听越恼,双眼通红,牙关咬咬,手握成拳,趁对方不备,一挥,再看去,大老外已经满脸是血,双方愣了一秒,马上又扭打在一起,过来拉架的、帮忙的伙计也乱作一团。单成身材瘦弱,没两下,便被大老外打在地上,又挨了不知道多少拳,直打到满地血迹,休克过去。
单家伙计看见当家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打了,赶紧把人扶起来,恶狠狠地看了看老外们,便逃出吴山居。
大老外站在门口,一边抹着嘴角的血迹,一面冷冷地看着那群人的背影,阴****:“哼。中国人,不能信。”说完,他招招手,那个给苏万换轮胎的小伙计跑了来,他附耳道:“去跟齐家说,我们有意进一步合作,请他们当家来。”
夜晚九点。西湖开始播放音乐喷泉。
吴邪在楼外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离喷泉很近,近的有水能够溅到自己身上。
这感觉很好,他觉得,湖水清清凉凉,正好可以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拽回来。
“砰”地一声,烟火在夜幕绽放。原来今天,有土豪把音乐喷泉包了下来,准备了烟花表演,跟女朋友求婚。
吴邪叼着烟,灯火辉煌,映在他眼睛里,不知不觉,他嘴角勾起,烟雾缭绕,仿佛他的思绪,也被带回了过去。
雨村的那一场大婚之礼,不奢华但却隆重,不排场但却深刻,当年,成百上千的喜鹊飞来屋顶,报喜的场面,他还历历在目。能想出这样的求婚礼物,也难为闷油瓶了。
可是,也只有他,能做到。
吴邪抿起嘴唇,枯寂的心海漾起一丝甜蜜。无语望苍天,群星捧月,是个好日子,这对新人真幸福。
可是。吴邪掐灭烟头,手指关节扣着窗框,那些上了年纪的木纹,让他想起那个陪了自己几十年的人。
烟雨长离,花开成海,为何你不在。
星光逐影,一同徘徊,恍似故人来。
他站起身,掸掉身上的烟灰,天地朗朗,孑然一身。转身离去,楼外楼的“家宴”,只他一人,便也没有什么好留恋。
还是快一点回去吧。快点回到鱼嘴中,快点收网,就能早点回到他身边了。
而这一夜,对张小邪来说,一样无眠。
授业礼上,他喝了很多酒,跟客人敬酒,都是一杯干,再往后,就是吹瓶子,直喝到不省人事,癫狂为止。醒来时,已是深夜三点,他忍着头疼,费力地睁开眼,却被一片灯火亮晃。
明亮里,一人着长袍,亭中抚琴而坐,清风吹过,飘飘若仙。
“解叔?”张小邪撑起身体,向那人走过去。
问题抛出,却听不到解答。
他走得近了些,站到那人身后,再次开口。
“解叔?谢谢您照顾我。”
依旧没有解答。
张小邪伸出手,搭在那人肩上,却被瞬间捉住,挣脱不能,那人手劲很大,还很敏捷,直接扣住了张小邪的关节,用力一摁,他一皱眉,食指和中指突然变长了,长度惊人。他抽回手,一个闪身,便到了这人正面。
这人依旧低头抚琴,仿佛刚才那个武林高手并不是他。
张小邪深吸一口气,单膝蹲下,慢慢向那人看去。可只一眼,他就被吓得连连后退。这世上,让他惊吓的东西没有几个,可这人,实在,太难以理解了。
他不敢多想,向后一跃,跑回屋内,取出爹爹留给自己的刀,又回到院内。
那个飘逸的背影还在,他松了一口气,举着刀在门口晃来晃去,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应该把这个怪物杀掉,可是一想到自己杀掉的是谁,又下不去手。张小邪紧紧闭上眼睛,握紧刀,一跃而起,向那人飞去。
一直到亭子的边沿,他都看得到那人的身影,可是落到亭内之后,琴和人,都不见了。
张小邪刀刃朝下,望向院墙。月色倾泻,映出夜幕的蓝光,院墙森森,一砖一瓦,仿佛都有着很多很古老的故事。爬山虎满墙都是,甚至把院门和院墙连为一体。他轻轻舒了口气,慢慢把刀抬起来,面色凝重,眼神紧紧盯着院门之上,一个长袍翻飞的背影。
这是二太爷的练功房。小时候,大花总是淘气,就被关在这里。他虽没被关过,但是也偷偷来过。说偷偷,是因为大人们都说这里闹鬼,说解叔狠心,竟然把小孩子关在这里。
现在,才是真的闹鬼了。
但是张小邪,是不怕鬼的。他不信这世上有鬼,鬼都是人扮的。什么汪家人单家人,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装神弄鬼。
他奔跑起来,急速、飞快,跃上院墙,却再次与那人正面相对。这一张熟悉的脸,还保持着自己上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轻笑着,仿佛看不起一切。那人抽出配剑,直指张小邪,刀锋凌厉,剑锋冷绝,刀剑相向,世世的恩怨,终于要了结。
只一瞬,两人便冲向对方,可是刀剑接触,竟然没有一点声响。张小邪死死盯着那人的剑,竟不像是钢铁制成,而更像是一个影子。
他竟然,在与一个影子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