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一声尖锐的叫骂声中,风雷儿从地上爬起,推了推身边睡姿十分不雅的师父,发现毫无作用,随即掌势如风,狠狠地重击在他傲娇的臀部之上。吕相燕吃痛从梦中醒来,看见早早过来抓人的周兴,对于如今自己奴隶的身份,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风雷儿扶起师父上前报到,知道若是晚了少不得要挨上几记皮鞭子。
草草地点了一下人数,周兴便领着洞中的数十名奴隶向黑晶山带头走去,一边走一边扯着比家猪挨宰都难听的嗓音摇头怪唱,期间吕相燕好几次恨不能一剑将他拦腰斩成两截。
接近正午时分,骄阳似火之时,朱半斤终于迈着懒散的步子来到,眼眶中的眼屎都没擦干,竟一眼就从干活的人群中找出了风雷儿的行迹,只见这奸险模样的胖子来到周兴的身边,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接着便一脸不怀好意地将风雷儿带走。
风雷儿跟在朱半斤身后思索着待会儿要是和朱半斤发生冲突,自己是逃跑呢还是逃跑呢还是逃跑呢,只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想到此处,风雷儿不禁有些泄气,正苦恼间,却见前头的朱半斤已转过身来,摩挲着下坠的双下巴正阴险地盯着自己。
朱半斤心想着:“若不是昨日天色已晚定要好好收拾这小子,今日就好好调教调教他,好教他知道知道大爷的手段。”打定主意,朱半斤双目圆瞪作暴怒状,沉声一喝:“跪下。”
风雷儿内心鄙视死胖子玩来玩去就是这一招,又想到不能惹怒此人,只好强忍着内心的鄙视,紧绷住面孔,假装没有听到。
朱半斤见风雷儿毫无惧色,似笑非笑,不由觉得好伤面子,抽出鞭子恶狠狠地指着面前少年,出声道:“跪下!”
风雷儿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胖子有完没完。”正暗自腹议,不料一道凌厉的鞭影忽至,少年猝不及防被抽中胸腹,顿时皮开肉绽,伤口如灼烧般疼痛。
并没有过多在意自己的伤势,甚至连看都未看一眼,风雷儿此刻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犹如一团烈火在胸中爆裂燃烧。
风雷儿微微扬起下巴,腰板不自觉伸直,胸膛前挺,双拳紧握,一双怒目凌厉异常,这一刻竟隐隐显现出一丝王者风范,惊人气势摄得朱半斤心虚不已,一阵腿软。
一阵冷风吹过,朱半斤脖子一凉回过神来不禁又羞又恼,自己一个三十好几的大汉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唬得方寸大乱差点失禁,随后眼中凶光一闪,心中歹念横生,举起手中短鞭蓄力片刻朝着风雷儿当头抽下,这一鞭子若是抽实了,风雷即便不死,也要皮开肉绽、容貌尽毁。
风雷儿眼见鞭影如电而来,竟毫无惧色,巍然不动,就在鞭子落下的一刹那,一道人影突至,将朱半斤拦腰抱住,鞭影轨迹一变,避过风雷儿带下一缕黑发。
只见师父吕相燕此刻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朱半斤的腰身开口求饶道:“军爷,小孩子不懂事,您宽宏大量,别跟他计较。”
“滚开!”朱半斤一把推开吕相燕,抬脚将其踹翻在地,转身又要抽风雷儿,却迈不开脚步,低头看见吕相燕死死抱住他的右脚。
“军爷,手下留情。”
朱半斤怒极,一记重鞭抽在吕相燕身上,拔出右脚将自己沾满污泥的靴子踩在其被抽的血肉模糊的肩上,脚下使劲地蹂躏,回头对着风雷儿恶笑道:“好,大爷我可以放过你们两个贱奴,只要你小子爬过来把大爷的靴子舔干净,如若不然,哼哼......“
看着心比天高的师父为了自己忍辱负重到这种地步,风雷儿鼻子上涌出一股止不住的酸意,回响在耳边的“贱奴”二字让其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不甘,深深痛恨起自己的奴隶身份,紧握的双拳止不住的颤抖,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朱半斤瞧见风雷儿吃人的目光知道难以善了不禁恶胆再生,提鞭欲抽,却突感脚下一股巨力将自己推开,急转间,便见吕相燕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此刻正步若流星,化拳为爪探向朱半斤咽喉。
就在吕相燕即将制敌得手之时,朱半斤不知哪来的力气向后疾步退去,分开时三方已成鼎足之势。
吕相燕收爪站定,看着指尖血迹,有些惊异朱半斤竟能躲开自己偷袭的攻势,一旁被师父首次露出的一手功夫惊得有些舌头发麻的风雷儿不禁心神一定,师徒二人四目一对,便互通心意,朝着朱半斤围杀而去。
不料此时,局势再变,被二人包夹的朱半斤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突然神色剧变,“噗通”一生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狗眼不识真人,大侠饶小的一命。小人下辈子,哦不,这辈子定为大侠当牛做马,以报恩德。”
......
形势急转直下,令师徒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看着脚前不住磕头的朱半斤,吕相燕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思索许久,开口道:“要老夫饶你一条狗命也不是不可,应我几件事。”
“行行行,只要大侠饶我性命,什么事我都答应。大侠于我恩同再造,便是我再生父母,爹——。”朱半斤为了保命,出口便是惊人之语。
“滚,我没有你这如猪一般的儿子。”吕相燕厌恶地骂道:“听好了,老夫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今日之事烂在心中,倘若泄漏分毫....“
“是是是,小的绝对不敢向他人提起。”
“第二,日后不准再刁难我二人。”
“再也不敢了,早知道您是高人,打死我也不敢造次啊。”
“第三,今后每日都要送一些好的吃食来孝敬老夫,必须有肉,作为交换老夫可以指点你一两招,足够你受用终生。”
“一定一定。”
“起来吧。”
“是。”
朱半斤刚一起身,却听风雷儿对吕相燕言语道:“放他回去,万一他找来帮手对付我们怎么办?”,吓得其再次跪地磕头连声称不敢。
“滚吧。”吕相燕用目光制止了风雷儿,开口将朱半斤支走。
......
直到朱半斤彻底从眼中消失,风雷儿才开口道:“师父你真的相信他不会将这事告诉别人吗?”
不知不觉间,风雷儿对吕相燕已经渐渐生出了一种信赖的感觉,打心底开始真正接纳这位师父了。
吕相燕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以咱们爷俩目前的处境,就算真的将此人就地毙命,城墙之高,你我二人也无处可逃,到时此事必定会很快东窗事发,为今之计只能行险招赌上一赌了,赌此人是否足够贪心,只要他对为师有所求,我们师徒就还有一线生机。”
咳嗽了一声,看了眼风雷儿胸膛上的鞭痕,吕相燕继续说道:“为师观此人先前躲开为师突袭一招不似偶然,竟是个有些手段之人,真要恶斗起来,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况且为师强行使用体内残余内力,经脉时刻都有崩损的风险,能不用最好不用。只是此人竟如此贪生怕死,为了活命卑躬屈膝、厚颜无耻也是为师生平仅见,不若将计就计与他虚与委蛇一番,至于是否能逃过此劫便看天意了。”
“就算他不会告密,你真的要指点他吗,不怕他学到本事更加不好对付吗。”
“不给他好处,他怎会轻易放过我二人,又怎会照料我二人,徒儿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阶段,须得多吃才能强健体魄,如此才有可待之日。”吕相燕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继续说道:“何况,我怎会真的教他什么本事,以为师行走江湖多年的道行,随便编个瞎话便能骗得他不识天南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