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落下,天渐渐暗了下来,山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呼呼作响,看样子又要有暴风雪了。
“尸体应该是被别人拿走了。”阴看着远方的群山,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随着太阳落下山,群山只能看到起伏的轮廓。
男孩目送西边最后一抹晚霞,猛然想起了什么,催促道:“必须抓紧时间!”
话刚说完,男孩近乎疯狂地一路跑下山。看着男孩消失在密林中身影,阴突然想到了什么,捂住胸口,走一步停一步地追了上去。本来通红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惨白,面前呼出的白雾也是越来越急促了。
穿过密林,向山下跑不多远,便是男孩和父母原来住的地方。只是两天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一切都被毁掉了。两天后的现在,男孩又回来了。
故地重游,虽然只是两天,但已经物非人非了。放眼望去,一切都被大雪染成了白色,如果不是一些插在雪地上、直指天空的断木,或许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曾经有一座房子。这一切一点一滴地落在男孩眼里,母亲浑身是血的情景再一次从男孩脑海中闪过。男孩的视线渐渐模糊。他擦干眼泪,深呼吸一口气,环顾四周,艰难地把自己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接着,他继续向山下跑去。此时,阴还在密林中艰难地迈着步子,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
向山下跑不多远,男孩在一棵高大的雪松旁停下。他用手拂去雪松主干上的积雪,上面慢慢显现出一个叉号。
“就是这棵树!”
男孩蹲下身,用手去挖树下微微隆起的雪堆。他的手刚挖不到一寸,雪堆轰的一声,塌了下去。男孩隐约预感到有意外发生,疯狂地加快了挖的速度,双手变得越发的通红。
“不!”
看着眼前的情景,男孩颓然地蹲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呼出的白雾,被风一吹便散去了。但是他通红的双手以及通红的脸,在北风中越发的红了。
原本这里埋藏的是男孩的母亲,但是和埋藏男孩父亲的地方一样,这里什么也没有:不仅尸体消失不见了,而且没有血迹,没有残骨,应该也是被人拿走了。
这次上山,男孩本想着给自己的父母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但没有想到他父母的遗体都被人拿走了。到底是谁会拿走我父母的遗体呢?男孩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远处,传来嗞嗞作响的脚步声。男孩转头看去,阴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看着男孩颓然的表情,阴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走到男孩身边,看着他面前刚被挖开的雪坑,已然确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是谁拿走了你父母的遗体。”
“你知道?是谁?”
“神风,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了。”阴看着男孩紧张的神情,安慰道,“放心,他是你父亲的朋友,不会害你父亲的。”
“他会给我父母安排葬礼么?”这才是男孩真正担心的。
阴不敢看男孩期待的眼睛,他转头看向远方,叹息道:
“会的。”
男孩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汗水浸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冷颤,才突然感觉到浑身发冷。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地上的雪映着白光,整座山峰好像披了一件白纱。
“快到十五了。我们必须在十五之前赶回京城。”阴看着天上那轮月亮,双眉紧皱,脸色严峻。
“为什么一定要在十五之前赶回去?”男孩有些不解。
“边走边说吧。”
“晚上会有狼群出没,最好明天再走。”
“那正好。”
阴没有听男孩的劝告,转身便向山下走去。从上山到现在,都是阴看着男孩的背影向前走,现在下山了,又变成男孩看阴的背影了。但这一次,男孩似乎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感觉。
“嗷呜!”远处传来狼的嚎叫声,男孩听得出这是狼呼叫同伴时发出的叫声。很快,周围便响起了十几声狼嚎声。
男孩想叫住阴,但当他看到阴背影虽然走得慢,但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地节奏,丝毫没有受狼嚎声的影响。男孩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月亮爬到当空,越发的明亮起来。繁星满天,在黑夜的映衬下,光彩夺目。月光和星光在夜幕下交相辉映,照亮了男孩和阴下山的路。
男孩跑到阴跟前问道:
“为什么要走这么急?”
“我估计那些人昨晚就回京城了,这次杀我不成,一定会再一次动手。十五会是他们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为什么是十五?”
“看样子你对人世知道的太少了,你知道现在是几月份么?”
男孩低下头,没有回答,他一直生活在山中,压根不知道世界上有日期这回事,更别说月份了。
“十五就是元宵节,而今年的元宵节与往年不同,皇上会亲自召开武林大会,公开选拔武林盟主。到时候,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几个八卦成员也会去。能混入东厂,他们在各自门派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所以,那个时候就是找他们最好的时机?!”这时男孩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阴要走的这么急。听到能找到杀父仇人,男孩心中大喜,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停!”阴伸手拉住男孩。
不远处有两团黄绿色光芒在闪烁,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的阴森恐怖。没过多久,便涌现出十几团黄绿色光芒。借着月光,阴和男孩看清这是狼的眼睛。从数量上来看,至少有七八只狼挡在他们前面。回身看,又有十几团黄绿色的光芒在逼近。
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男孩回头看了看阴,他看不清阴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呼出的白雾比以往慢了很多。以前男孩和父亲也曾遇到过狼群,不过那是他父亲教他如何捕猎群狼,而现在,没有父亲的带领,阴又身受重伤,自己恐怕要被群狼围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