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祥县的清晨还有一些的阴郁,官道两旁的水杉上凝着少许亮晶晶的露珠。
风扬侧着脸看着她,恩,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脸上有血色了,步伐也不似昨日那样飘忽不定了,重点是,美极了,而且她就是她,应该不会有错。风扬想到此,笑出了声。
珞云停下脚,一脸疑问的看向他,“你笑什么啊?”
风扬看着珞云似枫叶一样鲜红欲滴的嘴唇,白嫩的脖颈,一时间,看呆了眼。
珞云看到了他眼底的迷醉,用鞭子的轻轻的敲打了一下他的头“我在问你话呢!”
风扬这才回过神来,“我在笑我自己。”风扬有些难为情道。
珞云眸光一闪,莞尔笑道“哦?为何?“
“昨日我搭救你时,你灰头土脸的,你洗过脸之后,我觉得,我觉得你真是美丽极了,感觉和你在一起很享受。”风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珞云没有说话,风扬慌张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觉得我很庸俗?”
“不会的,风大哥多虑了。”
珞云转过身,走到了崖边。青山绿野中,花红似火,甚是美艳。山崖下的村庄,星罗棋布,农户家的炊烟阵阵飘出。
眼下,山风渐起,摇曳着她的薄衫。风扬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心中一阵荡漾。
“好凉爽的风啊!”珞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风扬怕她跌下山崖,忙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珞云看着他有些慌张的神色,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掉下去。”
风扬笑了笑。
两人在崖边,矗立良久。风扬侧着身看着她,朝阳柔化了她的轮廓,她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看上去,净若初尘,贵气十足。
风扬的内心疑虑万千“珞云,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风扬柔声问道,含情脉脉的看向她。
“有缘自会相见的,多谢你救了我风大哥,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辞别了珞云之后,风扬并未回到自己的府中,而是去找李淳风的府上,府上的人说他去听书了,风扬便风风火火的前去寻找。
风扬来到了李淳风经常听书的茶馆。在密密麻麻的的人头里扫了一眼就发现了李淳风,他总是这样的惹眼,一年四季都披散着长发,头上带着一顶长长的冠。
风扬刚想进去,就被茶馆里的难闻的脚臭味和汗味熏了出来。真是受不了这李淳风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坐上这么久,风扬大吸一口气,冲进去就把李淳风揪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风风火火的,我正在听书呢,马上就讲到精彩内容了,有什么事回头说。”李淳风嗑着手中的瓜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别疯啦!那里面的气味,你也能忍受的了?”风扬觉得不可思议。
李淳风神秘兮兮的从头顶上拔下一个银针来,对着风扬笑嘻嘻道“我有三魄神针啊!扎在穴位上,就什么都闻不到了,来,我也给你扎一针,咱俩一起进去听书去。”李淳风说罢,就在风扬的脑袋上比划着,到处寻找着穴位。
风扬立马躲的很远,“你得了吧!拿开你的手,你看看你指甲的污垢,你几天没洗手了,你恶心人不恶心人啊!”
“这不是污垢啊,这是今天早上我搓药丸的时候留下的,你闻闻还有草药的味道呢!”
“行行行,是草药行了吧。你赶紧带我去找万事通,我找他有要紧事。”
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和众人的喝彩声,李淳风回头看了一眼,心想,最精彩的内容已经讲完了,还是带他去吧,不然又是一番死缠烂打。
“行行行,我这叫带你去找万事通。”
“需要带什么吗?”
“他这人不爱财也不好色,这样吧,我带你过去,看看他怎么说吧!”
“这万事通究竟是何来历?”风扬问道。
“这天下之大,竟还有你风扬风公子不知道的事情啊?”李淳风嘿嘿一笑,冷嘲热讽道。
“废话少说,赶紧告诉我。”
李淳风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汉武帝年间的人,通古博今,一心想修道成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有当神仙,反而在灵仙山站住了脚跟。“
“恩。“风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呢?继续。“
李淳风摊了摊手“没了。”
风扬脸色一变“就这么点信息吗?你不也是汉武帝年间的人吗?”
“可我就知道这么多啊!”
“你小子是不是有所保留啊?”风扬一脸怀疑的上下打量着李淳风。
“我真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万事通,我发誓。”李淳风一脸正色道。
风扬知道,每次李淳风撒谎的时候,他眼角都会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而这次却没有,由此可以判断他的话是真的。
“对了,记得带上一些荔枝。”
“为什么要带荔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淳风带着风扬来到了灵仙山,可是这走着走着,风扬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四周的景致怎么这么的眼熟呢?
“李淳风,不是说去灵仙山吗?你带我来白云山干嘛?”
“灵仙山就在白云山的旁边呢!万事通不想寻常人发现他的住处,就用了障眼法。”李淳风将风扬拉到了一边,他剥开了一处草丛,一尊灰白的石雕蟾蜍显露出来,他将一颗荔枝扔了进去,石蟾蜍的眼睛眨了两下,很快,它后面就打开了一条通道。
风扬只觉眼前一亮,白的刺眼,他适应了许久,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竟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还真是奇特,这山外是春季,山中竟然是冬季。”
“万事通是个很古怪的人,不明白他为何要将这里弄成光秃秃的一片,而且还是寒冬。”李淳风瑟瑟发抖道,他的头发上,眉毛上还有睫毛上都蒙上了一层冰花。
风扬的法力是以火为基础的,所以他不惧严寒,即便是在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候,他也只是穿着薄薄的长衫。李淳风也就不一样了,他上了年纪,法力又不像风扬那样强大,所以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风扬虽和李淳风是主仆的关系,平时也没少压榨他,对他吆五喝六的,可他毕竟是长辈,又长年累月陪自己四处奔波,这让风扬十分的感动。
“少主,你这是做什么?”李淳风哆哆嗦嗦的说道。
“我的火焰掌能为你抵挡一下这严寒。“
“这怎么行?火焰掌十分消耗法力和体力的。”李淳风推开了风扬,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比起你为我做的许多事情,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风扬由衷道。
李淳风听罢,心头一暖,“算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吧,风扬看到李淳风的脸色恢复如常,毛发上的雪霜渐渐退去之时,才继续上路。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吧,眼前出现了一个矮矮的茅屋,李淳风说万事通就住在这里面,只是他从来都不见人。
“你们来,所为何事?”茅屋之内传来一个男子的低沉声,声音雄厚。
李淳风看了风扬一眼,示意他上前去说缘由。
“前辈,在下风扬。我想知道一个人的来历和身份。”
茅屋内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四周只有冷风在山里呜咽着。
风扬和李淳风面面相觑,两人都有些慌了神。
“前辈?您还在吗?”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一个女人吧!”
风扬沉默了,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李淳风笑嘻嘻的戏谑道“我一直好奇你的性取向,原来你没有龙阳癖啊!”他刚想再继续说什么就被风扬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勒令了回去,李淳风捂住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是,三千年的浔阳江头,我遇到过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她说她将高珞云,昨日我遇到一个女子,她也自称高珞云,是山东虞山人士,言谈举止间与那小姑娘十分的相似。”
“虞山,珊瑚海吗?”
“她给了我一瓶海盐,的确是珊瑚海的不假。”
“她还有什么特征吗?比如随身携带的兵器还有配饰。”
“哦!她有一条白色长鞭,质地坚硬,像是什么动物的骨骼。”
“她是高阳珞云,也叫姬珞云。是北方天帝颛顼的后人,也是三江五湖十八川的治水军统领,她手中的长鞭是穷奇脊骨制成的,威力无比。“
“那她们会是一个人吗?”
“我也不确定。”
“那,可有对策?”
“那就要看看风公子的诚意了。”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只要知道真相。”风扬语气坚定道。
“我要你最珍贵的东西。”万事通说道。
话音刚落,一旁沉默许久的李淳风大惊失色道“不行!不问了,要想知道她是不是那个小姑娘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要你的命!我答应过你义父要好好照顾你的,不然我脑袋就搬家啦!“李淳风拉着风扬就往山谷外面走。
万事通先是沉默片刻,而后说道“李兄,你真是有意思,我又没说要风公子的命,人最宝贵的东西不单单是生命,你紧张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李淳风问道。
“那就要问问风公子了。”
“我也不知道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不急不急,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东西嘛,就先欠着。我相信你,待你日后知道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再来交于我也不迟。”
“多谢前辈。那我怎么才能知道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小姑娘呢?”
“要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那丫头的记忆怕是被人封印住了,你若是想知道只要进入她的记忆之海便可,这记忆之海是蓝色,若是她某处的记忆被抽取了,那么就有一部分地方是灰白色,若是她的记忆被封印了,那么就是金黄色的,你一探便知。”
“风扬,不可啊!这神仙的记忆之海可不是容易去的,你去了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李淳风试图劝阻道。
“不,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不行!你若是出不来的话,你的元神是会困死在记忆之海的。”
“就算死,我也要知道。”
“我真是后悔带你来这里。”李淳风气的直跺脚,他无处可撒,于是就在一旁的树木上重重的打了一拳,树枝上的积雪一下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风扬谢过前辈。”风扬对着茅屋恭敬的鞠了一躬。
“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他日你知道答案之后,一定要来找我。不然你也会化作一抔黄土,埋在白云山的半山腰上。”
“晚辈一定信守诺言。”
“你们原路返回即可。”
“告辞。”
出来之后,李淳风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难怪,白云山的半山腰上有那么多的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