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骄阳如火,晒在黄尘滚滚的大路上。常漫天脸上的刀疤,也被晒得发出了红光。
若是在平时,常漫天一定会扇着扇子诅咒这鬼天气,一边用青布帕擦汗。
可是现在不会,现在他的心很冷,比三九天的冰雪还要冷。
三条刀疤,再加上七八处内伤,换来了他镇远镖局副总镖头的声名地位,每到阴雨天气,内伤发作,骨节疼痛时,想到当年的艰辛血战,他就会觉得感慨万千!
现在,这一些都不疼了。疼的是他的心。因为他瞎了。
常漫天没有花满楼的豁达和开朗,他现在只是坐在那杆金枪铁剑旗下面,听着风吹动旗子的声音。
金枪还在,铁剑却已废了。他还能听见院子里的趟子手们一边训练一边喊“镇远……扬威……”,每听见一次,心就痛一次。
“请问可是常漫天常大侠?”一个温和的人声在他耳边响起。
“大侠呵?我可不是什么大侠。”常漫天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就是个瞎子而已。”
“我叫李想。”
“原来是长生剑李少侠。”
“不敢当,我这次来找常大侠,是来打听一件事。”
“绣花大盗?”
“正是。”
“呵呵呵。”常漫天笑了起来“我这个废人也就这点用处了。你想问什么,问吧。“
”好。“李想点了点头”我想问,你觉得那个绣花大盗会不会是金九龄。“
”金九龄?“常漫天一愣”怎么会是金九龄?他可是天下第一名捕头,明明他.....“
常漫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忽然不再说话。他脸色铁青,像是想起了什么。
”常大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呵,好一个有情有义的金九龄,好一个天下第一名捕头。“常漫天冷笑着。
”常大侠有证据?“李想精神一振,仔细地询问着。
”没有。“常漫天冷冷的说”镇远镖局这一趟镖十分隐秘,除了趟子手外,只有鲁少华知道。“
”金九龄的手下?“李想漠漠糊糊的想起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他也是六扇门的捕头。“那个羊城总捕头鲁少华?”
”正是。“常漫天哼了一声”我们出发的时候,正遇上他公干回来。呵,好一个公干,原来是帮金九龄踩点。十六车银子,“白头鹰”鲁少华”眼力果然不差。”
”可惜。“李想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证据。“
常漫天愣了一下,也叹了口气。”可惜。“
要扳倒金九龄这样一个人,确实需要些铁证。天下第一名捕头怎会随随便便就被人当作是绣花大盗?更何况他的门徒遍及天下,手握黑白两道不少人的把柄。这样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认罪服法?
“不知道常大侠能否回想起一些细节?”
“我记得清清楚楚,每时每刻都记着。”常漫天低声说“那人一脸大胡子,只是专心绣着花,就好像是个春~心已动的大姑娘,坐在闺房里赶着绣她的嫁衣一样。”
“他亲手绣的?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常漫天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说“不是,好像是一开始那张绸子上就有一朵牡丹。”
李想点了点头“请继续。”
“他出手很快,我的铁剑先他出手,本又长于绣花针,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他戳成了瞎子。”常漫天叹了口气,又补充说“对了,他穿着一件紫红缎子大棉袄。”
李想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暗自感叹了一声。金九龄不愧是公门出身,竟然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
“也许,你该去找江重威”常漫天说“江重威和金九龄有十几年的交情,如果这案子真是金九龄犯下的,那江重威一定能发现疑点。”
李想点了点头。“不知道江大侠现在何处?”
“笔霞庵。”常漫天低声说“他被东南王府辞了以后,就去了笔霞庵。”
“辞了?”
“东南王府多大的作派,怎么会雇一个瞎子?”常漫天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扭曲和恨意“威震江湖的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落到这样一个地步。”
“你很幸运。”李想安慰说“至少你还有镖局....”
“镖局?”常漫天笑了一笑“镇远镖局的铁剑常漫天,堂堂的副总镖头,现在成了一个看门的瞎子,这是幸运?”
“你还活着,不是吗?”李想拍了拍常漫天的背部说。虽然常漫天正值壮年,可脊背却很弯很弯,像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花满楼也是瞎子,可他一直都活得很好,活得很快活。”
常漫天嗯了一声,忽然把放一身旁的那柄铁剑递给了李想。
“这是?”
“昔年铁剑先生纵横江湖,靠的就是这一柄铁剑。”常漫天轻声说“二十七斤生铁铸造,锋利无匹。”
“我只想求你办件事。”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希冀“无论他是谁,请你一定要抓~住绣花大盗,用这柄剑,刺瞎他那双招子。”
李想叹了口气,金九龄的武功与陆小凤在伯仲之间,甚至还要超出。虽然原剧情里他死于陆小凤手中,那不过是他阴谋败露后一心求死。李想在他手里,大概走不出五十招。
他伸手接过那柄铁剑,感觉那剑不像是二十七斤,像是二百七十斤,沉重难忍。“好!”李想咬了咬牙说“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常漫天点了点头,他听着李想策马远去,然后又坐在那杆金枪铁剑旗下,静静地听着镖局里的趟子手们喊着号子。只是这回,他的背挺得笔直,像是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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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几天的山路,李想在一个小客栈旁停了下来。他身上背着两柄剑,一柄长生剑,一柄铁剑。所以他走得很慢,当他走到酒馆里的时候,他看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也看到了李想,本来他正和身旁的姑娘吵着嘴,看到李想后立刻想他打了个眼色。
李想走了过来,坐到陆小凤身边,打量了他身边的姑娘几眼,然后说”这就是你要找的母老虎?“
陆小凤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要哭的表情,他颤颤巍巍的说了句”什么母老虎公老虎的?我没听说过。“
他身旁的女孩羞红了脸,细声细语的说”我....我叫薛冰。“
李想点了点头,冲她笑了一下,想小二要了几个菜,开始小口的喝着酒。
有外人在场,陆小凤和薛冰也收敛起来。陆小凤盯着李想背上的那柄铁剑看了一会,说道”那是常漫天的剑?“
李想点了点头,说道”我有很大的进展,绣花大盗案发之后留下绣着牡丹的绸子是为了嫁祸给别人。“
”谁?“
”红鞋子。“李想瞥了一眼薛冰,继续说道。
陆小凤愣住了,他追问道”你说嫁祸?你肯定绣花大盗和红鞋子没关?“
”嗯。“李想点了点头”我要去找江重威,他也许还知道些什么。“
”我...我吃好了。“薛冰低头起身”你们慢慢吃。“
李想看着她上楼的身影,忽然笑道”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母老虎。“
陆小凤叹了口气”可她就是母老虎,还是只会咬人的母老虎。“
李想看着陆小凤一脸悔恨的表情和眼里藏不住的爱意,摇了摇头。
金九龄,绣花大盗,我要怎么办才能扳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