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童惊诧地看向飞蝗农,后者似笑非笑,气质不再那么猥琐,黝黑粗糙的面庞显出一丝憨厚,真看不出有多大能耐。
“不一般,十分不一般,不管修为如何,已经算是到了一领域中的顶尖境界,这两种奇法,巅峰时的我都没有全部修至大成。”白蛋小声感慨。
李醍醐长吸一口气:“别搞错关注点,重要的是那个线索,若此番顺利,得到祖教留下的开启物,不仅仅是牛童你,说不定也会改变甚至颠覆我往后的人生轨迹,势必要把握此次机会。”
飞蝗农摇头,道:“自求多福吧,此事我不会掺合,九龙皇朝的人可难对付,搞不好要栽跟头。”
牛童一怔,而后大惊,急忙询问:“什么?不是参加拍卖会么,怎么会牵扯到九龙皇朝?!”
飞蝗农大笑,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趣地看着牛童:“你对新认识的大哥还不了解吧?看上去温文尔雅,人畜无害,气质很随和淡然,实际上却是个狠茬子,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曾把皇家后殿闹得鸡飞狗跳,逆鳞榜上足足排第九名,是被九龙皇朝这个庞然大物都视为眼中钉的传说级大犯!”
“逆鳞榜是什么东西?”
“在九龙皇朝这片泱泱大国中,九龙一脉建立起四个势力,用以巩固统治,分别是:蜃龙司,应龙卫,龙牙所,龙爪门!这四大势力便是九龙皇朝的四颗无比锋利的獠牙,凶名震压整个龙域的强者,被列为禁忌,使列强不敢造次。”飞蝗农面色凝重地讲解道,看得出十分忌惮,“其中,龙爪门最为被大众所知,属于皇朝直属刑部机关,内部高手密探无数,并且掌握的权限大到恐怖!逆鳞榜,便是他们专门向全天下修士所颁布的悬赏单,意如其名,列入榜中的高手都被视为触犯了九龙皇朝的逆鳞,仅仅八十八名修士榜上有名,而排名前十者,都是能撼动九龙皇朝统治的超强存在,极具威慑力,无一不是极端凶残的大能!”
牛童惊叹,扭头看向身旁,李醍醐一袭白衣,柔顺乌发披肩,面庞棱角分明,剑眉下一对星眸澄澈清亮,鼻子英挺,嘴唇削薄,偶尔掀起一丝玩世不恭的弧度,潇洒俊朗,气质还另带一种奇特的出尘感,算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实在与那些凶名赫赫的大能牵扯不到一起。
“排名第九?这小子绝对不是只闯了皇家后院那么简单,一定牵扯到极其重大的事件!”白蛋露出正色,说出一些详情,逆鳞榜在万域之中鼎鼎大名,前十名的个别人,自古代就已被列入榜单,而后名字与排名便从未抹除,至今都逍遥于世间!恐怖如斯,仍然被龙爪门在名字上盖红印,列为重犯,欲缉拿归案,可想而知门内的高层都是些什么人物!
“不要多说了,这段因果我迟早要去了结,九龙一脉有些人嚣张过头。”李醍醐皱眉。
飞蝗农拍了拍他的肩头,而后开始赶人,自言也与龙域内的某些人有点过节,不想在这地方停留太久,怕引来一些“故人”。
“老叔,你不在这个大域?”牛童好奇。
飞蝗农笑道:“小朋友,好好修炼,天天向上,外面的天地可是十分广阔,相比来说,偌大龙域也不过是一隅之地,你若能打破枷锁与樊笼,扶摇直上,便能欣赏到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牛童嘀咕一声,想必李醍醐对他身体动了一番手脚,亦或是飞蝗农不屑动用神瞳,始终没有看出道缺之体,不然恐怕会直接傻眼,说不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
几人分别,飞蝗农转眼消失不见,牛童二人离开此地,下一郡便是安陵郡,是鳞州最大的拍卖所——天贝堂所在地。
坊市尽头,便是乌岚郡与安陵郡的边界之城,此城就比乌岚郡另一边的守城规模气派多了,城墙厚重,高楼林立,还有重兵把守,在城门处巡视,排查着不轨之人。显示出安陵郡的重要性。
守城内部也很繁华,许多商户林立,一所所规模豪华的客栈鳞次栉比,招揽着在此地休憩的门派队伍,但李醍醐无心停留,天贝堂将在两日后举办拍卖会,他要去探探风口,牛童看得出,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内心颇为凝重,要与那个大皇族较劲,任谁都要掂量一番。
穿过守城,一片宽广的平原映入眼前,李醍醐带着牛童飞驰于半空中,极其迅疾,脚下一柄长剑切割空气,呼啸声不断,不多长时间便穿过这里,进入一处官道。
周围修士渐渐多了起来,李醍醐速度减缓,不想招人眼目,毕竟方才御剑疾行,引得一连串音爆声,着实惊呆了沿路一群人。
走在官道上,牛童连连侧目,修士越聚越多,坐骑长嘶,辇车辘辘,偌大的道路也显得有些拥挤,最后全被堵在三座巍峨巨大的城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前方是天贝城,乃鳞州的大家族——程家的地盘。
这座城墙十分厚重,高楼上,一面旗帜随风展动,上面一个浓墨重彩的“程”字,周围点缀着波纹图案,在阳光下闪动异彩。
牛童皱眉,因为四周简直是人山人海,人多得一眼数不过来,比肩接踵,城门口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导致人流停滞。
终于,混乱发生,一名门派少主的坐骑与一座战车碰撞,引发两家随从的大冲突,剑拔弩张,金铁相鸣,一股股法力在酝酿,几乎要大打出手。
“管好你家的畜生,不知好歹,敢碰我家大人的座驾!”
“我家少主的金鞭豹乃大荒异种,不过是擦碰了一下这团铁疙瘩,还当成宝贝心疼了?”少主周围的人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一人激怒,拿出一把大斧,灿灿发光,要投掷而出。
“住手!”
一声暴喝,城墙上一名将领飞入半空中,对着两拨人警告:“临近我程家地域还敢放肆,再有引动骚乱者,无论是哪一方少主或名宿,杀无赦!”他一挥手中战戟,即将被扔出去的斧头瞬间断裂,斧头主人吐血而飞,四周守城士兵响应,通通震动手中兵器,杀气腾腾,盯向人群。
黑铁战车上的人一直沉默不语,此时露面,是一名面色阴柔的年轻男子,他伸出一只手,护佑住斧头主人倒退的身形,盯向前方,轻语:“程家如此大的威风也就罢了,伏兽宗是不是有些嚣张过头了?”
骑着金鞭豹的少主以面貌看不过二十出头,见到年轻男子出现,舔了舔嘴唇,瞳孔中有一股炽热,道:“段少平,我早就想会会你了。”
二者对峙,眼神如刀锋般,惹得气氛十分沉凝,周围一些修士认出身份,不由惊异,议论纷纷,两个年轻人的背后都为统御一郡的大势力!
半空中的将领见到二者,蹙起眉头,知晓不好招惹,声音渐缓:“伏兽宗与野蟒兵团的少主,消停一下,此地可不是二位家族内的练武场。”
伏兽宗的少主与战车上的年轻男子相视冷笑,异口同声道:“丽泽盛会见分晓!”话毕,两拨人分离,不再互相招惹。
“这位大人,不全怨我等,城门停止通行,守候在这里是在焦急难耐啊!”一位修士叫屈。
手拿大戟的将领沉声道:“莫急,有几位大人要先通行,过一会,城门将全部开启。”
众人焦躁之时,有人自城内走上城墙,拿小旗示意,几位将领点点头,大喝一声:“诸位等候多时,城门,开!”
轰隆一声,三座厚重的城门在同一时间开启,宛若开启了三道巨大的空间漩涡,诸多修士连忙动身,驾驭各种异宝或座驾飞入,数千人同时渡城,场面颇为壮观。
城墙上,几面镜子闪烁不停,其中一面震动,发射出一缕白光,正通过城门的一人立刻浑身璀璨,露出惶恐之色。
“发现不轨之人,那是……龙爪门通缉的赤级嫌犯,竟然夺舍了,换了一具躯体,若不是更换了更高层次的显妖镜,真能让他掩盖过去!”几位将领诧异,而后一齐出手,毫无意外,当场捉拿此人,扣上枷锁,押送了下去。
李醍醐还在观望,见到此状,摸了摸下巴,牛童赶紧拽了拽他衣角:“你有把握能混过去吗?”
“走!”李醍醐打了个响指,干脆利落地带着牛童飞入城墙,一面镜子照了过来,让牛童心里一紧,结果却很平静,镜子闪烁了一下就转移方位,不再关注二人。
“小觑我,除非是真正的照妖神镜,谁能看透我的真形?”李醍醐摇头。
他带着牛童一个纵步,跨越几百人,到达一处街道,沿路商铺林立,规模很正规,没有乌岚坊市随地摆摊的混乱感,显得宽广整洁。
二人到达一处名叫云袖阁的高楼,是一家客栈,背景深厚,名气不小,专为修士留宿,在各地都有分店,并且此地离程家的拍卖行距离不远,是以人气十分火爆,客人络绎不绝。
伙计凑上来,委婉地一番解释,李醍醐一怔,房间竟然满了。
“不说这条大街吧,整座天贝城,但凡沾点名气的客栈估计都住满了,往年不都如此,程家的拍卖行开幕在即,至少也得有五六州的修士前来吧,二位怠慢了,有的门派提前两个月就预定好了客室。”
“讲究那么多干啥,我随处找棵树都能入睡。”牛童嘀咕。
李醍醐无语,他背景十分不简单,不说养尊处优,也少有窘迫,一般情况不愿将就自己。
云袖阁的大厅十分宽敞,许多人在休整,其中有一拨人十分引人注目,五六个大汉聚在一起,一个个虎背狼腰,穿着一身透着蛮荒气息的兽皮衣衫,被撑得鼓鼓囊囊,整体气质十分彪悍,让人不敢靠近,里面一个相对身材比较“矮小”、面孔憨厚的青年见到李醍醐发愣,咧着嘴开口道:“嘿嘿,天贝堂马上就要举行拍卖会,竟然还想在这节骨眼开房,真是个愣头青,刚出来见世面吧!”
牛童听到这句话,十分不忿,转头斜着眼看他。
“看啥看,小豆芽菜,瘦成这皮包骨头样,是羡慕我这健美的身材嘛?”身穿兽皮衣的青年傲然道。
牛童脑门冒黑线,就这还健美,肌肉膨胀得都快不成人形了,他哪是吃亏的主,这就想反击,但青年身旁一个身高快达一丈的大汉适时出手,伸出一根梆子般的手指弹了一下青年的脑门,瞪着牛眼斥道:“山良你又皮痒痒了是吧,管不好这张臭嘴,我看还得在鼍龙沼泽和削骨河里多泡几天!”
“啊!老叔,饶了我吧……”青年跳脚,疼得哇哇大叫,再看脑门上多出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疙瘩,天知道大汉一根指头上使出多少劲力。
牛童看着这名身材足有两米的青年像个孩子般疼得上蹿下跳,有些无语,觉得此人智力水平非同常人……
“不好意思,这孩子还不到十五岁,没见过世面,心智不成熟,莫怪!”大汉对着李醍醐抱拳。
牛童瞠目结舌,真是个孩子,不到十五岁就有这般身躯?从小吃莽象肉长大的吗?!饶是李醍醐也多瞅了一眼,摆了摆手,并不计较。
“莫不是来自虬州?”在场有客人见到这群宛若原始人的异类,低声自语。
“罢了,实在不行,在空间法器中也可勉强一住。”李醍醐叹道。
牛童耸肩,本来并不在乎,不经意一瞅,发现兽皮青年被打了依旧不老实,虽然不敢言语了,却在动作上表达嘲讽,此刻他故作姿态,炫耀般晃动手中客房门牌,摇摆着铁桶般的熊腰,一边向上挑眼珠子一边伸舌头,得瑟的不得了。
这让牛童愤愤,干脆眼不见心为净,拉着李醍醐要走。
“二位且慢。”一道清澈悦耳的声音如风铃般响起,让这整座大厅都一时寂静,许多人屏息,望向里面。
李醍醐与牛童驻足,好奇地回过头去。
楼梯处,柔纱轻扬,一位佳人缓缓走下,身躯妙曼,风姿绰约,纤柔的腰肢扭动间风情无尽,一张银纱遮掩住面容,增添一份遐想与神秘,她在大厅中亭亭而立,对着李醍醐与牛童轻语:“小女子预定了一套雅房,也算宽敞,二位若不嫌弃,不妨屈尊下榻,暂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