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一团黑云笼罩,隐去月亮,抹掉星光,天地间显得暗淡无比。
从城内缓缓走出一人,那是名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当他走近那一群铁甲洪流时,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城主!”一边的大汉队伍也都目光热烈,大叫着:“城主大人!”
牛童面露惊奇,感觉这个城主有股非同一般的气质,也许是一名修士。
他捣了捣旁边一人,问道:“你们城主是不是修过道法啊?”旁边那人回答道:“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修过道法,我们城主可是那传说中的神户境的修士啊!”
牛童心里嘀咕,还传说中的……我自己都抵得上神户境的修士了。
城主扫视了着面前的队伍,目光最后凝视在最边缘的牛童身上,旁边在白日出现过的将领凑上前对他耳语了一番,他点点头,接着朝牛童走来。
“小道友。”他走上前说的第一句话,就让牛童心里一震,觉得这个称呼很特别。
“小道友如今是在开光境界吗?”城主语气温和地问道。
牛童一怔,迟疑地点点头。事实上,他现在也勉强算作开光境的修士。
一旁的大汉们都吃惊,平日里修士都少见,今日竟来了一个六岁的修道者。
“那想必小道友定是比我这些精英将领还要可靠了,今晚就多劳小道友费心费力了。”
牛童摆摆手,道:“城主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在完成我自己的任务,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城主笑着点点头,继而转身,重回冷峻的状态,他用浑厚的声音对着士兵与壮汉说道:“各位士兵将领,各方有志勇士,我是搬山城城主吕合川。今夜,我们在此聚兵遣将,大张旗鼓,不为他求,就是为了我搬山城万余人口的性命安危!此次愚山行动,我将亲自带队,必定捉拿荒兽!”
此言一出,几百士兵壮汉纷纷喊喝,热血沸腾,每个人都鼓足了干劲。
“根据计划排好队形,每五人一小队,每十丈安插一小队,把山团团围住!除了身上的家伙什,还要带好火把、信号炮,都给我把眼睛擦亮了,不漏过任何东西!”有将领开始指挥道。
人群分散,开始行动起来,等到达各自的地点,几百人点起火把,这黑夜顿时就通明了不少,把愚山照得影影绰绰,更添了几分诡秘。
“先遣队进山!”有将领大喝。
一群穿着轻甲的士兵,面孔大多年轻,他们手提铁戈,举着火把进去了。
这山的确不大,草木稀少,也没有什么多少蜿蜒的曲径,更别提悬崖峭壁了,山顶都很平滑,就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居多,来个五六十个人就足以在不长的一段时间内搜索完整座山头。
过了一会,召集来的大汉们入山,他们主要负责搜寻,因为体格强健的大多都为猎户,熟悉山野地形和一些野兽特征,经验丰富,搜寻起来肯定比那些士兵老练一些。
刚一入山,牛童就感到身体一震,体内有种异样,但说不出到底有什么感觉,他看着旁边人正常的样子,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壮士们在一条山路停下,分成一个个小队,每一队都至少有一名经验足道的猎户引领,各自如枝叶般散开进行搜寻。
牛童脱离了他们,单独行动起来。此刻,他自怀中掏出一块珠子,晃了晃,那珠子顿时发出柔和清亮的光芒,正是夜明珠,他又掏出拇指大小的水晶,把玩了一番,指向前方,这是黄狗道人给他的东西,据它言依靠此晶石能追踪到荒兽的形迹。
这块晶石非常特别,黄狗道人让他千万小心保管,回头还要还给它。而牛童一开始拿起,竟有一股莫名的本能,直接往嘴里塞,当场被黄狗道人大斥。
但当牛童绕着山都行进到半山腰时,那水晶还是一点动静没有,这让他直犯嘀咕。
突然,牛童敏锐地竖起耳朵,隐约听到山头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叫喊,他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方向,直冲过去。
等牛童临近,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火把照映着他们一张张凝重的脸。
“出什么事了?”牛童飞奔而来。
“我们发现了一张蜕下的蛇皮,还有一些残羽和鳞片,这在之前都是没有的。”一个猎户凝重地说道。
“蛇皮?为什么还会有羽毛?“牛童不解。
猎户摇了摇头,闪身给牛童看向众人包围的地面。只见地上有一圈七尺余长、皱缩着的蛇皮,上面插着几根支离破碎的羽毛,一旁,几枚鳞片在火把的照映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一旁一个老猎户地捡起地上的鳞片,仔细对着火把凝视,紧接着他目露恐惧之色,立刻扔掉鳞片,一屁股跌在地上。
“怎么了,高猎户?”一旁人不解。
高猎户用颤抖的声音道:“你们没听过那个传说吗?七彩鳞片,流云花纹,这是一只古代凶兽所流传的独一无二的身体特征,遇到就是死路一条!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禁忌啊!”
“行了,高老头,别耸人听闻了,这片地域怎么会出现什么凶兽,荒兽都见不到。我看你是越老越胆小了。”一边一个大汉满不在乎地说道。
旁边,有人低语:“不过,高猎户的祖上的确出过一位猎王,既然是那位传下来的禁忌……”
“就算是真的又怎样?你看这蜕下来的蛇皮顶多不超过八尺,再凶它也挨不过几顿蛇叉。”
高猎户神情恍惚,望向周围的茫茫夜色,嘴里喃喃:“七彩鳞片,流云花纹,吞天……”
“啊!”
山上突然持续爆发出几声哀嚎,声音凄惨,在这深夜的山野中回荡,显得无比瘆人。
众人大惊,而牛童第一时间就动了。他脚步飞快,使出了“步惊云”这套轻功绝技,一瞬间越过无数巨石,到达山顶。
刚到山顶,吹来一股夜风,牛童就闻到了风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他暗道一声不好!
只见山顶上,十几具尸体横立,都是率先入山的先遣部队。那原本一具具年轻蓬勃的身躯全部干瘪,如同风化一般。
他们一身的鲜血都被吸走了!
一条扭曲狭长的黑影在山顶回荡,发出“嘶嘶嘶”的响声,竟带着满足的快感。
“孽畜!”牛童眼睛都红了,看向那道狭长身影,手臂上青筋突起,直接举拳冲了过去、
那道身影在黑夜中露出一对闪着血光的三角瞳孔,见牛童袭来,它只是缓缓张开大嘴。
刚要接近那道黑影,牛童顿感到一股无比强劲的拉扯力,但并不是针对外部,而是作用在他的体内,他感到五脏作痛,同时血液翻腾,像是要透过体表流出去一般。他吃惊,气息不稳,身形一滞,那黑影趁机一尾巴抽了过去。
但牛童毕竟非同常人,迅速躲过那记尾鞭,摆脱掉那股力量,稳定身形。
这时,那道黑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气息,猛然一怔,发出嘶吼,竟然口吐人言:“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但这个气息不会有错……真的是!嘶嘶,天助我也,竟然在穷乡僻壤之地遇到这种东西!”那道黑影渐渐显露身躯,那是只足有七尺余长的白色蟒蛇,此刻它三角眼闪动着嗜血与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牛童。
牛童冷冷对视,掏出黄狗道人给他的水晶,对着白色蟒蛇。而就在看到水晶之时,那蟒蛇整个身子紧绷,眼中的贪婪达到了极点。
“奇怪,这破水晶怎么还是没动静啊,这条长虫还不算荒兽吗?”牛童翻看水晶。
那白色巨蟒闻言大怒,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人类小孩,不仅种族低下,还没有见识。认不出本座之威名,手拿至宝还当做破水晶,这种废物就葬身在我的腹中吧!”它张嘴一吸,一股大力撕扯着牛童,牛童连忙闪退,但手中的晶石却因一时不稳而飞出,落到白色蟒蛇面前。
那白色巨蟒看到面前闪烁着红光的晶石,更为激动了,大叫道:“本座真是鸿运齐天!竟是纯净的赤天晶,嘶嘶!这下本座马上又可以纵横天下了!”
牛童呆呆地望着白色巨蟒那对水晶贪婪的眼神,他心里纳闷,那不是用来察觉荒兽气息的晶石吗?为什么这条蛇妖会对这块晶石如此垂涎欲滴……
很快,他醒悟,心里犹如一万匹野马奔腾,原来黄狗道人所说的用晶石找到荒兽的方法,就是利用晶石作为诱惑……让荒兽来找他!
白色巨蟒望向牛童,道:“嘶嘶,人类小孩,不得不说还真是谢谢你,让我在这里还能有一番造化,那么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吧!”话毕,它张开血盆大口,里面根根尖牙展露,几乎就是瞬间到了牛童的身边,照着脖子就咬了下去。
牛童发愣,看着蟒蛇瞬间消失,随即半个身子都感到冰一样的寒意,他大叫一声,身体本能地翻滚,堪堪躲开了白色巨蟒那锋利的獠牙。
牛童一摸脖子,感受到鲜血汩汩流淌,这仅仅只是擦到了一下而已。
只差一点,他的脖子就要被咬断了!
一击未果,白色巨蟒瞳孔阴冷,身躯对着牛童紧绷,张起尖牙,又要发起下一次攻击。
“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一条是失魂落魄、肉身都被斩去的小蟒蛇,还胆敢在愚山这片净土中逞凶,不怕我把你抽筋再做成腰带拴着?”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蟒蛇一旁闪现出一道黑影,大爪子一把抓住蟒蛇,蟒蛇顿时惊恐地嘶叫起来,它的身躯开始一点点缩小,由七尺变成了三寸来长,像条小蚯蚓一样被那大爪子提溜着,上下翻卷挣扎,全然没有了方才威风凛凛的姿态。
“金师父!”牛童惊喜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