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苍茫的雪原上,凛冽的狂风侵袭着黄天觞早已混沌的大脑。黄天觞全身上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他不得不扳开早已冻僵的手指,抹去脸上迷眼的白雪。
四周白茫茫一片,除了无边的白雪,便是凶猛的寒风。他迈着僵硬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层中穿行。他紧紧的裹住单薄的风衣。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寻求那一丝温暖的庇护,“子文.....重生.....你们不会死的.....我来......找你们了......”黄天觞喃喃自语着,一口白起从嘴中喷出,瞬间就被寒风吹的无影无踪。他已经走了整整两个小时了,他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无从得知。
狂风越刮越猛,卡尔加里恶劣的天气让他根本无法再继续前进。他抬头仰望苍穹:他分不清天与地的区别,永远是无边无际的白色,笼罩在他的四周。
这不是梦,也不可能是梦。
前方的路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他可能是在绕圈洗,也可能路就是这么长。
“子文......抱歉......”黄天觞不再压抑着体内寒流侵袭的痛苦,不再压抑着昏沉的头脑,他轻轻叹了口气:终点,或许已经到了。下一秒,黄天觞那雄伟的身躯在磅礴的大自然的怀抱中轰然倒下。冰冷的雪并没有使他清醒,相反,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体力正一点一点的流失。绝望,彻彻底底的绝望,是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几个小时之前,一切还是那么安逸。
“五行互补,生生不息,大地涵养了充足的水源,滋润了幼小的树苗,燎原的大火烧毁了丛生的野草,而刚强的铁,为他们收割了丰厚的果实。”
常年无人造访的雪山,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大雪纷飞,冰融雪化之后,充满生机的水源在雪层的覆盖下缓缓穿行,一直流到山脚,滋养着万千树木。
“哪里有茂盛的密林,哪里就有灵动的河流。”在飞往卡尔加里的飞机上,黄天觞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拥挤的机舱,只剩下九重生和周子文蚊子般细小的窃窃私语。
“亏你还是个军人,危险就潜伏在身边都不知道。”墨子的口吻中无不充满了辛辣的讽刺,“你什么意思?”黄天觞察觉到不对劲,刹那间通体发寒,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16排A座的那个乘客,(黄天觞的座位在20排)你自从上飞机起就在观察他,现在怎么不看了?”
黄天觞忽然想起上飞机前,那个家伙排在自己前面,手中的包里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玩意儿,神情恍惚,时不时擦擦从头上莫须有留下来的冷汗,行动鬼祟,飞机刚飞稳就连续上了好几次厕所,引得其他乘客一阵不满。黄天觞开始还非常警惕,一直死死的盯着他,直到他从包里掏出那个玩意儿-----一大瓶茅台,偷偷喝了一口又放回去后,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后,才换换闭上了双眼。
“那家伙有什么问题?”
“他带的是个双层皮包,专门为了防止你这种人看出来。上层装的是酒瓶,下层装的是颗防X光线的爆炸芯片。还有两小时就要飞跃过卡尔加里了,我估计他会在那个时候动手。”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该怎么办?”黄天觞被墨子有理有据的言语说懵了,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
“防患于未然,必要的话.......”墨子伸出左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斩草除根!”
.........
黄天觞猛然睁开眼睛,双目睥睨,解开安全带“噌”的跳了起来,向着那个炸弹客冲了过去。
那人也被黄天觞的反映吓了一跳,见黄天觞矛头直指向他,立刻明白过来。
事情已经败露,只能拼了!
炸弹客穷途末路,迅速从包中掏出酒瓶,单手举起向黄天觞砸了过去,黄天觞一猫腰,酒瓶子擦着头盔掠了过去,啪啦一声狠狠的杂碎在地上。
九重生见状,手中的雷电再次大放光芒。“诶!”周子文吓了一跳,赶忙握住了九重生的手,在他奇怪的目光下朝着围观群众努了努嘴。
掌手雷的破坏性实在太大,指不定拍一下就会机毁人亡,更何况决不能在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乘客发现!
没了掌手雷,九重生的战斗力顶多就是一个普通的练家子,只能在一旁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干着急。
黄天觞有些吃惊,他原以为这个看似瘦弱的炸弹客是个正常人,没想到他的力气居然大的惊人,好几次反手压制都被他用蛮力摁了回去。不仅是在力量上,就是在速度和反应力上居然都占了上风,能在如此狭小的机舱内灵活的移动。
一个炸弹客为什么非要派来一个高手?容不得黄天觞多想,那个高手忽然转过身来,疾风一样甩出一记摆拳,直奔黄天觞的脾脏。打头是没用了,拳头再硬硬不过铁头盔,脾脏是人体最为脆弱的位置,他相信以自己这一击回马枪,定能把眼前这个武警给一击必杀!
可是他错了。武警服装配风衣不过是黄天觞的着装癖好罢了,真正的他,远比要普通的武警厉害几百倍!蓝衫军,什么概念?反恐行动,夺城任务,不过是低他一级的黑衫军干的事,而蓝衫军,便是军事界神话般的存在!
一记摆拳射出,黄天觞往后一闪,轻松躲开一击,“不拿出点看家本领,你以为我是谁?”黄天觞不给他任何反应的几乎,一道残影略过,炸弹客急忙伸出双手交叉与胸前,挡住了黄天觞致命的一脚。
炸弹客没有说话。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快,要不是自己也是练过的,恐怕这一脚要是来真的不知道该有多狠。
这不是一名普通的武警,当然,自己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恐怖分子!
见自己的左腿被凌空架住,黄天觞双眼寒光一闪,一扭身双手撑地,另一条腿如同鞭子一样抽了过去。炸弹客也没多想,伸出膝盖就回敬上去,只听嘭的一身闷响,一股强烈震荡波从他们的膝盖和脚踝处直冲天灵盖,弹得两个人连连后退。
黄天觞就地翻滚拉开距离,那人也跌跌撞撞的退了开来,“你到底是谁?”黄天觞抹了抹下巴怒不可遏的喝问道。
炸弹客没理他,急乎乎的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了那没小小的爆炸芯片,对着周围狂喊道:“我手里有炸弹!.......”
“咔啦”骨头断裂的声音在他的脖子上响起,他只感觉到脖子一疼,手中的芯片滑了下来,紧接着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墨雨拍了拍手,仿佛很久没有活动一样伸了个懒腰,一言不发的从黄天觞身旁走过去,顺带着一脚踩碎了那个芯片:“你根本没有认真的打,为什么要放水?”
黄天觞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炸弹客,半晌沉吟道:“这个人不简单,我看他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来炸飞机,否则,为什么炸飞机非要是一个高手?”
九重生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刚才的一番打斗他也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至今为止,他还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和黄天觞过招。现在的黄天觞已经非同凡响,那咄咄逼人的散打神技不仅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消磨,反而更加令人胆寒。从九绫擒龙塔内逃出生天的时候,他能感觉到黄天觞的气势与年老时判若两人。他一边想着,从地上拾起一小块碎片,捧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
“whatthe.......”这一看不要紧,九重生捧起那块碎片,急匆匆的跑到黄天觞跟前:“老黄,你看这个!”
芯片早已被踩的四分五裂,那一小块碎片的断开的地方,包裹着一层白花花的东西。“这是塑料做的,不过就是个玩具。”
什么?玩具?怎么会.....如果是个玩具的话,为什么现在倒下的这个人反应会如此激烈,而且现在沉睡在自己体内的墨子可是一代宗师,他怎么会看走眼?
“滴,滴,滴......”就在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之后,仿佛是应证了他们的担心,那个被随手丢弃在座位上无人在意的皮包,忽然响起了如同丧钟一般的声音!
“炸弹!大家快趴下!”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气浪迎面冲来,刺耳而激烈的爆炸声就在他们耳边响起黑暗的机舱刹那间在爆裂的焰火之后明亮起来,将这架飞机硬生生的炸成了两半!
气浪来的突然迅猛,黄天觞措手不及被掀飞了出去,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来不及抱住任何一张椅子,直接被强烈的飓风从豁口内刮了出去!
“........”黄天觞破口大骂,刚刚调整好坠落的身形,一块残骸就向着他冲了过来,一下子磕在毫无防备的额头上,失去了意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雪原上那层厚而松软的白雪救了他。
不知道他在这茫茫雪原上沉睡了多长时间,凌冽的寒风终于暂时停止了呼啸。此时,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如同点点繁星落在黄天觞的身躯上。
“是时候该醒醒了。”就在大雪即将吞没黄天觞的躯体时,他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红肿的双眼。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抖掉身上的层层积雪,勉勉强强的踏着松软的雪层缓慢的爬了起来。
好冷。刺骨的寒气如同寄生虫一样死命的刺激着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他紧紧的裹住风衣,想着不远处那冒出的滚滚黑烟走去。
无数无辜的乘客尸体,七横八竖的散落在机舱残骸附近,双眼仍然充斥死前的迷茫,惊讶,不甘和恐惧。他们本不该死,天命风流,时辰已到,该离去的,自该离去。
黄天觞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的放了下来。这些尸体中没有九重生和周子文的份,倒是也安稳了许多。但是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找到我?
狂风,再一次呼啸了起来,刺耳的啸叫声袭击着黄天觞脆弱的耳膜。脸颊应为如同刀割版席卷而来的逆风而生疼,很快又因为寒冷麻痹了脸部而僵硬起来。
他不能再做等待。他所处的地方还是飞机后半部分较为完整的残骸,油箱受损严重,火苗还在背风处燃烧着,随时都有可能二次爆炸。他拾起埋在雪中的强化陶瓷手枪,两袖的匕首上的弹簧机关因为寒流而被冻住卡死。
黄天觞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抓紧风衣领口,顶着狂风向着茫茫雪世界的伸出走去。
“重生.......子文.......咳咳。”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原上,刹那间被寒风卷的支离破碎。
他徒劳的呼喊着,声音沙哑细小,即使没有大风也无法听见。
他就这么在雪原上漫步着,直到他再一次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