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海一怔,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杜城摇头叹道:“若我猜得不错,西门宇现正赶往乌落山脉。景云山与乌落山脉相隔不远,韩家送去景云山的粮草,只怕就是给西门宇送去的。”
杜若海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韩家也是在为西门宇效力?!”
杜城惨然笑道:“西门宇啊西门宇,你这招真是高明,你将我杜家推出来,只不过是为了吸引大众的目光,从而更好的隐藏韩家。”
杜若海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生出一股无力之感,颓然道:“想不到我杜家竟被西门宇玩弄于鼓掌之中,心中有气,偏又无处发泄。”忽然想起一事,沉吟道:“可乌落山脉竟是盗贼,西门宇去那里干什么?”
杜城苦笑道:“你还想不到吗?西门宇说他秘密培养了一支军队,可再秘密,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十多年来,你可曾听到有这支军队一丝半点的消息?”
杜若海心中一动,吃惊道:“你是说乌落山脉的盗贼就是他的秘密军队?!”
杜城点头道:“其实我们早该想到,乌落山脉是从十年前才开始有盗贼出没,而那时候,也正是西门宇来到西宁城之时。”
杜若海叹道:“他此招瞒天过海实在是太妙了,任谁也不会将他和盗贼联系到一起。乌落山脉延绵两万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常人难以靠近,实在是个秘密练兵的好地方。”
杜城道:“是啊,如此大的山脉,足可容下数十万大军。他能招募如此庞大的军队隐藏在山脉中,十数年来不被人发现,单看这一点,就知他是一个怎样厉害的人物,说不定此次他还真有可能会夺得帝位。”
杜若海点头,道:“不过他的军队再是强大,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个弱点将成为他夺取帝位最大的阻碍。”
杜城道:“不错,我以前之所以不看好他,不愿与他合作,也正是因为他在天下人心中,是个弑杀亲兄的不义之徒。不过我想聪明如他,这一点岂会想不到?他定然已有应对之方。”
杜若海赞同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杜家现今该如何行事?”
杜城长叹一气,道:“事到如今,我们已无退路,只有全力协助他了。”顿了顿,问道:“以前送出去的后辈现在在什么地方?”
杜若海道:“已安全抵达沙瓦城。”
杜城舒了口气,道:“这就好,总算为我杜家留了些血脉,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大胆施为,无所畏惧了。”
杜若海点头,迟疑道:“既然同是在为西门宇效力,我们是不是去和韩家联络一下?”
杜城摇首道:“暂时不用,西门宇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韩家和他的关系,我们也不要去破坏了他的计划。”
西门宇等人立马山坡之上,遥望着前方波峦起伏的乌落山脉。山脉的西边,是无极的沧海,烟波浩荡,云垂天外,如龙饮水。恰与延绵无尽的山脉组成了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美画。
西门宇举鞭指向山脉,畅然笑问道:“你们说这乌落山脉像什么?”
西门凌傲道:“像一条巨龙。”
西门宇哈哈大笑:“不错,就是一条巨龙,而且是一条将要腾飞的巨龙。”又指向另一边的一座高山,“你们看那座山,它又像什么?”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那山高耸入云,山巅直没云端,气势雄伟,竟像是一根擎天柱一般。
西门凌傲道:“像是一座通天塔。”
西门宇回望着凝神发呆的无殇,笑问道:“殇儿,你说呢?”
无殇回过神来,沉思道:“殇儿第一眼看到此山时,并没有多少想法,只觉得它就是一座山。看第二眼时,觉得他像一个巨人,支撑着天地。再看第三眼时,又觉得它就是一座山。”
西门凌傲脸色大变,失声道:“你竟然已到达了如此地步!”
西门宇奇道:“什么地步?”
西门凌傲肃穆道:“家师曾言道,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三重境界也同样适用于武学之上,第一重视为入道,第二重视为入神,第三重视为入圣。”
西门宇笑道:“东方前辈这番言语玄之又玄,非悟道之人不能明其一,反正为父是不懂的。”
西门凌傲笑了一笑,目光落到无殇脸上,问道:“二弟可懂?”
无殇皱了皱眉,笑道:“似懂非懂。”
西门宇哈哈笑道:“这就叫难得糊涂,这世间的事,太过明白,反而少了许多乐趣。走吧,我们尽快赶到乌落山脉,去欣赏落日美景。”纵马驰下山丘。
众人拍马跟上,西门凌傲与无殇并肩而行,道:“二弟,此间事了,大哥想带你去见家师。”
无殇好奇的望向他,问道:“见尊师?”
西门凌傲点头道:“我想让家师将你收入门中,你如此天赋,家师见了定然欢喜。”
无殇苦笑道:“多谢大哥好意,只不过小弟身中寒毒,不知是否有命撑到那个时候。”
西门凌傲吃惊道:“你身中寒毒?”
无殇点头,遂将自己身中寒毒的事简略说了一遍。西门凌傲听完之后不胜唏嘘:“想不到二弟你身世竟是如此可怜。”感伤一阵,又道:“二弟放心,大哥一定为你找到祛除寒毒之法,如此天才,岂可白白凋零?”
无殇感觉他此话发自肺腑,感激道:“多谢大哥。”
西门凌傲笑道:“谢什么,别忘了,我们是兄弟。”
无殇心中一阵温暖,虽然西门宇收他为义子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但西门凌傲对他却是情真意切,关爱有加。他如何知道,西门凌傲此次出山,一则是协助西门宇夺取帝位,以报养育之恩。二则是奉了家师之命,寻找良才美玉,收入门中。至于东方启历来孑然一身,收西门凌傲为徒已是例外,现如今为何忽然又要招徒,西门凌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众人纵马飞驰,须臾已到乌落山脉边缘,西门宇勒马立定,一群大汉从山脉里飞奔而出,当先一人虎背熊腰,腰挎大刀,单膝跪下,拜伏在地,身后之人也纷纷跪倒在地。那人高声道:“卑职慕容初叩见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之人齐声呼喊:“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将军不必多礼!”西门宇长笑着飞身下马,上前拉起慕容初,袖袍一挥,向众人道:“诸位勇士快快请起!”
“谢殿下!”众人谢过起身。
无殇等人也纷纷下马,走上前来,西门宇一一为慕容初介绍。介绍到西门凌傲时,慕容初笑道:“早就听闻凌傲少爷已得东方启前辈的五分真传,改日定要讨教几招。”
西门凌傲一笑道:“讨教不敢当,大家切磋切磋倒是可以。”
当下众人在慕容初等人的引领下进入山脉,道路曲折,弯弯拐拐,走不多时,无殇等人已失去了方向之感,心中暗叹:“若非有人带路,贸然进来势必会迷失在山脉之中,此等地方,真是隐身的好处所。”
杜玲儿黛眉微蹙,甚为疑惑的低声向杜瑞雪道:“姐姐,以前常听人说这山脉里聚集着许多盗贼,城主大人不是要去帝都吗?他带我们到这贼窝里来做什么?”
杜瑞雪自弃车乘马向此方来时,心中就自疑惑,但在见到慕容初等人之后,已然明白了几分。见妹妹询问,低声道:“不必多问,小心一些就是了。”
杜玲儿望了望前方众人,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再行半个时辰,峰回路转,众人遥遥的望见前方高山之上矗立着一大片建筑,飞檐入云,日头斜照下,琉璃生辉,气象万千,宛若洞天别院,端地神奇异常。
再看山脚之下,大片低矮的房屋依山而建,房屋前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与种满各种农作物的土地。正有不少人在田地里劳作,亦有小孩在田埂上奔驰玩耍,一派祥和景象。
无殇与杜家姐妹相顾愕然,谁曾想这令人闻之色变的匪窝里,竟有如此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