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哥哥打个电话,可是我又不知道他在部队的电话。就这样呆呆的坐在窗台上,想起来就哭一阵子,不哭了就瞅着院子里的小狗,看看夜色渐渐落幕,时值盛夏,落日的余晖渐行渐远,我的心也随着太阳慢慢往下沉,怎么还不回来?那年,手机对一个农村的老百姓来讲,根据生活水平,多少还算是奢侈的。我只能和小狗四目相对的等。挂念爸爸的病情,胜过了饥饿,胜过了恐惧。到了晚上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门被扑通扑通的打,我吓得踉跄着跑到跟前,是妈妈的声音。刚想哭,可是怕妈妈心情更差,看看后面,爸爸也在后面,二姐和二姐夫开着面包车把他们接了回来,连门儿没进,就回了家里。剩下我和妈妈抱头痛哭,还好,还好,爸爸是冠心病。虽然又拉了一笔饥荒。都没什么,都没爸爸重要。
那是短暂的,短暂的一段美好时光。爸妈再没执戈相向。毕竟,再打,可就真分出个你死我活了。
按照医生的意思,是需要住院观察,吃药输液,休息疗养的,可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已经快小两千了。肉疼钱带来的焦躁,想来更会加重爸爸的病情。休息就休息,在家休息,至于吃药,买点,输液,就叫二姐看着给配药输吧。远在三姑姑家的奶奶,已经八十高龄,一听宠了一辈子的小儿子住院,哭天抢地的勒着要回家。二姐夫开着面包车,把奶奶从深山老林一样的三姑姑村里接了回来。小姑姑排行老四,一听电话,也从几千里地外的随军家属院赶了回来,家里一时间人多了点儿,热气腾腾的感觉,让我不再觉得孤单害怕。
躺了一个周的爸爸,开始下地慢慢的不闲着,多少做点家务活儿了。而邻里那几个优秀的儿女们,纷纷的回校拍了照片,上了光荣榜,重点高中,再创新高。一时之间,风头无量。或许我还要猥琐的感谢爸爸的生病,妈妈没有心情再上街听他们炫耀,而后回来又念经超度我。只是,也没有个认识人打听打听,我的考试情况到底如何?怎么这么久?妈妈一边儿数着收麦贩子递过来的钱,一边儿嘟囔道:赶紧定下,能不能念。不行我好打听托人到附近工业园,给你找份被服厂的缝纫活儿干,学点手艺。这句话还不如拿刀子过来割我两下要痛快。绝望的滋味真难熬,真的难熬,难熬的把生存意志都要摧毁。
直到一天早上,村里大喇叭广播:李志成,李志成家姑娘,谁谁谁家儿子,后面的我就不顾得了,从被窝里蹿了出去,我像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奔向了村里大队的房子。是!是!是蓬城师范的录取通知书。我,我终于得偿所愿。还可以继续读书!妈妈,妈妈,我还要继续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