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好好想了三天才回答,我想做柏伊坦的女政治家。我本以为他会反对,因为在柏伊坦虽然男女地位平等,但政府部门中除了妇女联合会及慈善公益事业外,女性官员少的用我的手指脚趾都能数得出来。父亲当时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说,你若要做政治官员,很难,不是不可以,因为你要为此牺牲很多,很多,比如:婚姻。一门好的婚事能让你站在巨人肩上。
于是父亲为我谋划,让我认识了哈桑,一位极有能力的青年,同时也是父亲私下看好的继承人。他果然是不错的,父亲去世后,他对我的感情依旧,想要娶我为妻。他心胸宽广,婚后支持我为我的理想奋斗,为我们的国家而努力。
父亲还说,要在夫家有地位,除了自己好外,娘家也要好。哥哥雷迪自己很厉害,对妹妹们也是一视同仁,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父亲最后说,人,种什么种子得什么果子,种善心得善果,然而,已经病危的父亲问我,我能托付你吗?
我点头,只要我能做到,必定竭尽全力。
父亲说,没那么难,难的是你要抵抗来自恶魔的诱惑:嫉妒,贪欲,暴怒。
我会努力。
事情其实很简单,在父亲艾裴尔国王去世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继承人上时,我安排赵星和继妹伊莲用伪造的身份离开了柏伊坦,伊莲还活着?嗯,这问题很难回答,因为我看到她只活了一半,或者也可以说是死了一半。
在那场可怕的惨案中,我的母亲当场就去了,她的离开让我痛苦不已,那种难受无法用语言来诉说,但当看到她的遗体时,我发现她的脸色平静,似乎没受什么苦就离开了,我只能告诉自己这还是好的,你没看到伊莲吗?生命力顽强,却成了十多年植物人,有家不能回。植物人或许不够准确,她的脑电波还如常人一般有高有低,但就是不能清醒,嗯,就好像小说里,灵魂外出游玩去了,只不过她游玩的时间有够长的。但很多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她其实是能感知到外界的,用她的说法就是她觉得自己的一半离开出去“玩”了,而另一半还在身体里,想被关在身体里般,听得到,感受得到,就是无法动起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几乎被折磨疯了。至于她那半跑出去玩的,她至死都没说去哪了。
可当时我们不知道这样怪的事,赵星只好以她父亲的身份,没几年就去一个地方,不断地为她求医问药。
父亲的遗产掌管人是我,每年我都要从遗产中划出一大笔钱作为伊莲的治疗费,当地N年再一次划出一笔钱去时,我不可抑止地想,她大概好不了了,为什么赵星还不放弃?当后来听贤者们讲经时,我才焕然大悟,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恶魔诱惑了。
当我正视内心的阴暗时,才发现自己从小就嫉妒她,伊莲天生的身份,让她可以成为一位政治家;她因为听不到,母亲就只好花巨大的精力来照顾她;我嫉妒那样好的父亲和哥哥是她的血脉相通的亲人......这些嫉妒在那次她弄坏我我生父留给我的泰迪熊时集中爆发了。
现在想想都会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那时候的我居然会用那么刻薄恶毒的话来攻击别人,我一辈子的恶毒话大概都集中在那一刻了,我也从来没见过她那样惨白的脸,那时的我心中即舒畅又隐隐地懊悔,只是我没想到,我的懊悔随着时间越长而变得越多。当时的我想道歉有抹不开脸,已离成年不远的我十分清楚明白,生老病死,这一切都是神定下的,不怪任何人。当我无数次鼓起勇气后决定在她从奥尔特山庄回来时给她道歉是,命运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她出事了。我无法对她道歉了。
可为什么我多年后,又会犯同样的错误?迁怒,没错,迁怒,我恨因为有她才有这场惨案。
当那个与伊莲容貌及其相似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我与哈桑面前说想为奥尔特山庄的遇难者做点什么时,我几乎以为她就是伊莲,一个及其神秘的女子,惨案中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没有入境记录,么有柏伊坦出生记录,若不是我万分肯定伊莲正躺在M国某知名医院的病床上,并有人24小时监护,我几乎就要以为她是伊莲,那动作,那眼神,那气质,还有她在密密的黑发下有着一块状如心形的头皮,TNN的!她就好像是神凭空造出来的!而且还是专为惨案而出生的一样!
我的预感十分正确。当惨案真相大白,法官对凶手说出“有罪”后两小时,从奥尔特山庄传来消息,她消失了!对,是消失,而不是失踪。在纪念碑前,警察的现场保护下,我看到了她的物品,衣服。
看过进入此处的监控视频后,我非常确定,她是连包都没带甩着手进来的。在对角处的转动监控的摄像头只转开十秒钟就回来后,十秒钟前还有人,十秒钟后就只剩衣服,这人又不是水,会蒸发!
但我很快就不去关注这个灵异事件,因为我得到了一个让我惊喜的消息——伊莲醒了!很快,我和哥哥雷迪一起去了弗兰国去接伊莲,看着坐在轮椅里形销骨立,神色麻木的伊莲,她连话都不会说了,我多年来的懊悔,痛苦与对她的怜惜通通化为如滔滔江水般多的泪,在她怀里尽情挥洒。
我真高兴她还在,能听到我向她道歉,能接受一个作为姐姐的爱,让我来照顾她。
可是,神啊,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这个从未玩过枪的妹妹,为什么能把我丈夫的收藏,一堆枪全拆成一顿零件后又能一只一只地还原组合起来,她的枪械知识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