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司亮走后,莱茵雪沁微微笑了,把手上有能证明贝晓风犯罪事实的证据通过别人告诉司亮这件事果然是正确的,雪沁自己没参与其中,自然不想跟着背黑锅。当年贝晓风背着兄长向她借走大笔钱财时,自己就有种预感,惨案一出,莱茵雪沁立刻猜到这事和贝晓风有关,便在她还未抹去所有证据之前暗中搜集了一番。
贝晓风并不知道自己当初用来交换王位的那份证据是不重要的,贝晓风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气之下,借自己的钱也就赖着不还,以至于自己多年赤字。
半个月后,控方再次提交一份有力的证据时,坐在被告席上的贝晓风看到自己律师团瞬间大变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完蛋了。而与此同时,莱茵雪沁虽洗清了自己与惨案的关系,但一个包庇罪是逃不了,当然,还有证据确凿的贪污罪。
“阿西雅,恭喜你,终于出狱了!”阿西雅刚服刑(其实这一整年都是在医院里安心养病。)完毕,司亮就打来电话:“要不是案子明天就宣判,我就来接你啦,”司亮顿了一下,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抱歉。”他满心的歉意,若没这些事,他一定会飞到阿西雅身边,一年没见她,司亮感到思念犹如氧分子将他里里外外一切都包裹住。
“你不用道歉啊,你不是已经派人来接我了吗?”阿西雅坐在司亮派遣的车上,车子稳稳地向雷迪在柏伊坦的家行驶。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我要去奥尔特山庄。我要把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正义,有很多人在为他们讨回公道。”听着阿西雅软软的话语,远在千里之外的司亮忽然眼酸心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情在心口荡漾,这感觉,似喜似悲似苦似甜似酸,又似乐似伤,一时间百感交集,司亮落下一滴热泪:“你知道吗,阿西雅,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利益才做这些事,很多人都不明白,我其实是只是为了正义,他们都不明白。”说到这里,司亮情绪越发的激动:“今天,我听到你这么说,忽然觉得我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努力,完全值得,他们都不明白,但,至少你懂我。”
“司亮,你知道吗,那次你说你不是个勇敢的人,其实是错的,你很厉害,是一个真正的骑士,面对满地的荆棘,也不怕的骑士,你是一个真正勇敢的人。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
回到雷迪家,一顿丰盛的晚餐已在等待着她。“回来了。”雷迪首先上前给了阿西雅一个拥抱,百合接着上来抱住二人,雷迪的长子也跟着伸开短短的手臂抱着几人。“我回来了。”阿西雅只觉得此刻极温暖舒服,这样幸福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流泪。
“这回回来,多休息一阵子,我看你的气色倒像是好不少。”雷迪一边给阿西雅夹菜一边说道。
“先生,我等会想去奥尔特山庄。”阿西雅的话让雷迪夹菜的手停在半空。
“那我陪你一起去。”
“我想自己一个人去。”雷迪从阿西雅的眼中看到前所未有的坚持。
“那好吧。”雷迪把菜放到阿西雅的碗里,忽然有一种阿西雅不会再回来的错觉:“要回来啊。”
阿西雅只是抬头对他笑了笑,没说回不回的话,反而说出此行的目的:“我想在第一时间让大家听到审判结果。”
“好。”
饭后,阿西雅便乘上最早飞往科林省的飞机。柏伊坦时间午夜2点,阿西雅随身只带着一台手提电脑,一部手机走进阴森的已被改建成纪念馆的奥尔特山庄。
“这女的胆子真大,大半夜敢只身一人去闹鬼的纪念馆!”纪念馆保安甲又惊恐又佩服地看着慢慢走进山庄的阿西雅。
“你知道什么?!我可听老大说了,她是惨案的幸存者,她今天是来给在这没的人放今天就要直播的惨案审理结果的!”保安乙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嘚瑟道,“哦,对了,老大还叫我们看着她点,别出了什么事,她可是很有背景呢!”
“什么?看着她?我可不敢进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可怕古怪!”
“你傻啊你,我们调监控就是!”
“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于是,两人四只眼乖乖地盯着显示屏,很快就看到阿西雅来到多年前建的纪念碑前,打开电脑放在地上,自己也在边上坐下,“看不到人脸。”保安甲嘀咕了一句,阿西雅刚好坐在一个监控死角,不过,周围的监控却能拍到她宽大的披风的衣角。
此时此刻,莱茵时间早上8点多,再过十几分钟,莱茵国际法庭就要开庭。
一身黑色西装的司亮早早地来到听众席上,拨出一通电话:“阿西雅,看到直播现场了吗?”
“看到了。”我们看到了。
“那就好。”
“司亮。”阿西雅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
“什么?”司亮莫名的感到心里慌慌的。
“我想你给我讲个故事。”
“现在?”
“对,现在。”
“讲什么?”
“那次你除了讲睡美人,还讲了小美人鱼吧?后面这个小美人鱼的故事我没听完就睡着了。”
“那好,我讲快一点。在海的远处......住在海底的海王......她没有腿,她的下半截身子是一条鱼尾......等你们满了15岁,就可以浮到海面上......小美人鱼救了王子......她和女巫做了交易......王子举行了婚礼......姐姐们给她带来来了一把匕首......天亮了,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
“天亮了,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司亮,谢谢你。”阿西雅面带微笑,挂断了电话,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庭了。
与此同时,弗兰国首都格兰斯尔的一家医院住院部1508号病房内,一名中年男子也打开了电脑,点开了惨案的庭审直播。那字弄好后,把电脑放在前面,转身坐在沉睡多年依旧未醒的极瘦的黑发少女身边,“亲爱的,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一个小时后,法官端着严肃的脸,沉声念着手上的判决结果:“本庭宣判,全体起立。”待众人起立后,法官接着念道:“贝晓风,罪名成立,判处绞刑,立刻执行。”法官话音刚落,司亮忽然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全都卸下,浑身一阵轻松。
奥尔特山庄内,阿西雅扬起已经开始透明的脸,喃喃:“妈妈,你听到了吗?妈妈,我好累,妈妈,我好想你哦。”手指按下发送键,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出后,手机从她手中穿过,自由地落在地上。阿西雅看着四周,明明是黑夜,可为什么周围越来越亮,越来越温暖?“天亮了吗?天亮了,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阿西雅的笑容慢慢消失在这重重黑夜中......
格兰斯尔某医院1508好病房内的中年男子看到审判结果,钢铁般的硬汉在这一刻也不禁落下泪来,忽然,他发现病床上的少女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原本认为自己眼花而揉揉眼后再看时,竟然发现,少女的心跳逐渐加强,而少女也以极慢的速度睁开眼睛,男子激动得想个贫穷的人中了亿万大奖般,睡了十多年,今日终于醒了!!激动得忘乎所以的他立刻跌跌撞撞地冲到病房外大吼:“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我女儿醒了!!”接着他又掏出电话来,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莫妮卡小姐,伊莲醒了,她醒过来了!!”
从法庭上下来的贝晓风已经软成一团,在静室里的她忽然想见一见司亮,因为她一直有个疑惑在心头,她想要知道,想要解开谜团!“我要见司亮,你们去帮我安排吧。”已经接受结果的贝晓风坦然地对她的律师道。
为首的王律师听了,沉默了一会,点头答应去看看司亮还在不在后,便起身离开。
没一会,王律师就回来了,站在门口请司亮进去,但司亮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贝晓风一见他来就要站起来,却被身边的两个法警压着肩膀又坐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司亮面色冷淡。
“司亮,我想知道,我的老公雪涵是怎么死的?是谁害了他?!”她一直想知道这件事,可莱茵雪沁一直把相关的档案看的死死的,让她摸不到一点,她是怀疑雪沁的,可丈夫和雪沁是龙凤胎兄妹,最是要好,这让她又对雪沁放下怀疑。“我就要死了,你告诉我好吗?”
司亮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莱茵雪沁之所以不让你看到档案,莱茵雪涵的死的确和她有关,但她不是凶手。莱茵雪涵有个习惯,开车的时候听新闻,还有他有严重的心脏病,他是听到奥尔特山庄惨案的新闻后才突发心脏病,以至于出了车祸。我想,他大概是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才会心脏病发的。”
司亮说完转身离开,他没有时间,刚刚收到阿西雅的短信后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拨打了几次电话后都没人接听,联系雷迪后,雷迪已经迅速地派人去找阿西雅。司亮还未走出法院,雷迪就来电话:“司亮,”雷迪的声音有些沉重,“阿西雅不见了。”
“你说什么?”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人间蒸发了,奥尔特山庄纪念馆的纪念碑旁有阿西雅的手机,电脑,还有她随身穿着的衣服......没人看到她离开,监控器里也没拍到她离开,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司亮,谢谢你。司亮,对不起。”阿西雅那软软的声音仿佛通过她最后发过来的那条短信在他耳边喃喃。
“她的病治不好的,这是神要她回去,所以治不好的。”外公莱茵谦苍老而神秘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天亮了,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司亮模糊的双眼前出现阿西雅那看透一切后的没心没肺笑。
司亮抬起头,慢慢地呼吸,虽然他早有预感,上次的一别便再无缘相见,可当这一刻来临时,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给揪住,肆意地掐捏揉搓,痛得他想吐,想咬人,想毁灭一切!好像他置身在一个没有氧气的地方,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快步走出法院,好友陈禾已经在那等他,只见他笑眯眯地看自己道:“恭喜恭喜,这下你可是大赢家!”
“你错了。”司亮的内心正如头顶的天空中不断翻滚的那厚重的乌云,“这场战争,我们都是输家。”说着,一滴泪自眼眶中跳出,在他脸上快速地滚下。
“咦?”陈禾抬头看天,发现厚重的乌云中竟裂开一个口子,一串极明媚的阳光从口子里钻出,洒在大地上,让这阴暗的早晨明亮许多,渐渐,口子越来越大,阳光越发充足起来,一扫黑暗。“司亮,天亮了呢。”
司亮转头去看,许久才道:“对啊,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