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圣武没想到江楚本性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他不知道要不是云师压制,江楚就算拼死也会想办法回北川王城去见老父。
本意只想引导江楚一些心术,却没想到竟然一怒引红莲。他心中惊骇和疑惑同样不比敬遗要少,只是他反应到底要快一些,前脚奔出掌道峰,敬遗再想拦,就已经有些拦不住了。
“师尊...他竟然....”
敬遗一抬手制止了许高多话,闭目在空深吸一口气后,他才道:“之前没去问老祖,是不好解释我为什么会知道丛云剑在那小儿手上。今天错失了这个不知道是良机还是陷阱的机会,无论怎样,我都可以去逼问一下老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高也不清楚这两人所意为何,只得看了重云峰一眼,转头去殿内抱了师尊的近侍弟子袍出来。
敬遗换上近侍弟子袍是态度,方便他去老祖那里以什么身份问话。许高为他换上之后,拂尘一展,挪地大术顿时将两人拉近重云峰内。
他是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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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唉,平时不捅娄子,一捅娄子就是个难补的窟窿,事已至此,将计就计吧。”
方圣武带着江楚跪在祖师院下首,五体投地。江楚此时脑子清醒了些,没那怒气垫底,心中也是有些后怕。方圣武曾告诉他天丛云是祖师佩剑,道统的象征,此时冷静下来他才想起这一茬,又想起那掌道峰上的掌门,心底也是隐约想明白了几分,不敢多做言语了。
青雀祖师也没有为方圣武解惑的意思,三言两语用过错将他的疑惑压了下去。随后就听见了院外轻轻的,有节制的敲门声。
“敬遗能做上掌门,是因为沉得住气。就算道统被人夺去了,手下功夫是分毫不慢,你啊!还不去给门打开?!”
青雀祖师一声喝,方圣武忙不迭的去拉开了小院的门,敬遗道师让许高站在院外,自己执弟子礼,分毫不差,规规矩矩的按照他上山时的模样重做了一遍。
“一步三叩首,你这般走到我面前来,为师哪里经得起你接下来发问?!”
青雀祖师脸上带着不耐,敬遗却不慌不忙,一步三叩,五体投地爬到祖师膝下才道:“弟子久居掌道峰,近有五十年未曾见过师傅了,昔年师尊教诲,弟子至今不敢忘却。只是弟子虽受师命自立掌道一峰,促进散宗进益。今时却也不得不上山来,问上一句。”
“敬儿啊,说起来你和下边跪着的,都是我的弟子。只是你做了掌门就注定有些不一样,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明日我再给你答案可好?”
敬遗平静道:“不,师父不知道弟子要问什么。弟子要问的是,昔年师尊将弟子迁出重云,究竟是要弟子再立门户,还是继承散宗道统,承祖师道业?”
青雀祖师一叹,也只得道:“一宗两脉,相辅相成。你要再立门户就叛师,必然不死不休?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子,莫非这一件小事就让你心灰意冷,不负一派掌门?”
“弟子....”敬遗道师声音有些喑哑道:“弟子谨遵师命,经年历久不改初心。只是弟子不明白,为何丛云剑会到了弟子不曾见过的师弟手上,甚至还红莲佑他。这门中八百弟子谁不知道丛云是祖师道统神器,剑系一宗之基,弟子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说这是一件小事。”
青雀祖师无奈起身,扶起敬遗道:“我自问创立散宗千载不曾说过重云就是我散宗之基,我散宗基,从来都是你,天虎,方儿或者说若兰和这散宗的八百弟子!一把剑,无论谁得都会在门中搅动风云,惹得不安。就像我当初创建散宗之时,斩却了这一方无数妖孽,才得到散宗地基。”
“今时你来问我,我知道你要的已经不是我祖师的态度,而是宗人的态度。你若想争,我死之后,不会拦你。”
敬遗不服道:“师父,您常说世事移,实事易。弟子听过无数次,也记过无数次。几百年来天道周易,散宗几经波折,却唯有丛云不改本色,镇我散宗威力,映我宗人赤胆,让我等在这北川域内杀出个天地。如今宗门大兴之前,弟子...弟子...实在不服!”
方圣武一听,当时就怒喝道:“掌门无礼至极!祖师就是祖师,你怎敢如此逼问!”
青雀祖师面容一肃,也不怒,而是继续直言道:“你如今修为已成,祖师知道山河一代,你想做什么祖师拦不住。但祖师告诉你一句真言,你要丛云,必然身死。”
敬遗道师等的就是个态度,当时诚心一跪首,再行大礼道:“山河周易,必有乱象,始终不过成败而论。弟子承袭祖师道统,不敢不敬重师父,师尊不愿说缘由,弟子也不逼问,只是丛云既已择主,我要丛云,必有一战!”
青雀祖师不能说明理由,看着敬遗的模样心中又气恼,急躁的在他面前走了两步。最后一怒问道:“丛云护佑你就该知道是为什么!你这小师弟连筑基都没有,你莫非要和他决斗不成!?”
“他连筑基都做不到,空有神庭天赋便可赐下丛云,弟子不信!这小儿上山日久天资驽钝,为散宗计,弟子说不得要和这位小师弟一战!”
“逆徒!”青雀祖师一声怒喝,敬遗道师周身一震将头低的更深,却僵持着没有退弱。
“日月更替,天道轮转,我本意和你一争,好助你得散宗道基,承我散宗一脉。你倒好!非要得丛云才可证道?哼!果然天不欺我,世间更替不流脓血如何能证对错,你回你的掌道峰去,他日我与你一战!看究竟你对我错!!!”
青雀祖师也不知多少年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气,一张清逸的小脸上满是狰狞。院中鸦雀无声,就连赶来站在墙头上侍立的天虎也都低下头去,双拳攥的死死的不敢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