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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锡惠魂

字幕:宜兴,古称荆邑,是最早创造龙窑的地方。龙窑已出现4000余年。窑体呈桶状,细长分节,逐渐向上倾斜,最后一节出烟。每一节窑体上均有几个加柴口。点燃第一节窑体时,第二节以上窑体都会得到烟气的加热,起到对陶坯预热干燥作用。第一节最先点火,第一节也是最早出窑。龙窑的优势,一是可以节约大量柴火,二是节省大量烧制时间。

荆邑,丁、蜀两山间新建了好几座龙窑,窑顶上一排烟囱分别冒着从浓到淡不一样的烟雾。范蠡、百里夷香、果卡益波站在一处正在出窑的窑口观看。范蠡从小推车上拿过一只酱红色小碗,仔细观察,用手指关节敲敲,面露微笑。

果卡益波:大将军跟儒稚想出的这种龙窑好,一窑紧连一窑,窑窑火道相通,甲窑点火,乙窑即可预热,陶坯干燥非常好;不仅节省大量木材,大大缩短了烧制时间,而且陶器成功量比老式单窑提高至少五倍。这样以来,我们的陶器不仅质地好,且烧制成本很低,卖出价钱也最低。丁山蜀山原有的老式窑几乎都被迫歇业啦。

不觉间,一小群人围在了范蠡身后,远处还有人不断拢来。

青年甲突然大声道:你是范大将军吗?

范蠡转过身,微笑着看了看说话人道:纠正一下,我不是范大将军,我只是一个和你们一样烧窑的。大家看,我们的陶器红得像朱砂,就请大家叫我朱公吧。

青年甲:你是谁我们不关心。我们只是想问,你是一个楚国人,你费了半辈子功夫帮越国灭了我们吴国,现在又在我们家门口建龙窑抢生意,砸我们的饭碗。我们想问,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究竟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咋得罪你这个楚国人了?

青年甲的话让范蠡渐渐绷紧了脸。百里夷香紧张地示意果卡益波去叫人。

范蠡:小师傅,你是一个直爽的人,直爽人心地干净,我喜欢。小师傅可能是有些误解了,我不是来砸大家饭碗的,我是想帮助大家,帮助所有人,不管他是越国人还是吴国人,也不管他是华夏人还是苗夷人。

青年乙大声说:你骗人,尽说大话。你把生意都抢走了,让我们的货都无法出手,你还让不让我们窑户活啦?

果卡益波带着一群拎着工具的窑工围在范蠡的身后。

果卡益波:吴季良说话注意点,不懂得尊重长者吗?

吴季良:果卡头人,知道你只是一个管家,这里没你的事,我们只想跟你家主公好好说道说道。今天要是不能把话说清楚,哼,我们丁山蜀山窑户都不是孬种。想打架吗?你要搞搞清楚,这里是我们家,我们的地头,我们怕你?大不了大家都无活。

范蠡转身登上一个高土墩,面向众人:众位窑户师傅们不要激动,请听我说几句。我这次来,就是想找几位窑户师傅商量一个妥善办法,还没有来得及,大家就主动找我啦。大伙儿也看到了,龙窑的功效比老式单窑好很多,既省柴又省时,质地也更好,当然是物美价廉喽。这就是技术进步的力量。只是这样以来,没有钱建龙窑的老窑户咋办呢?转行干其他营生吗?只可惜了一身的好手艺。对不对?

青年甲:对,你说的我们认,可我们咋办?我自打十三岁就跟着父亲烧窑,二十年了,除了烧窑,其他营生我不会。不让我烧窑,那不是往死路上逼吗?

范蠡:我有一个办法,大家听听是否可行。凡是还想干烧窑的,我来出钱建龙窑,买柴买器具的钱都由我出,烧出的陶器也由我卖。获得的利润我们三七分成。大伙看咋样?

人群骚动了,一片交头接耳声。范蠡静静地等着。

青年甲:朱公说话算话吗?

范蠡:算话。凡是愿意合作的,我们之间都要签契约。一手签约一手支钱。

青年甲:好,我干,我入朱公的伙。一座龙窑至少是五窑联排,比五个老式单窑产量还高。朱公给三成利,还不要我出本钱,不要我担风险。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谢谢朱公,朱公是个大好人,我跟朱公干啦。

青年乙:我也干,我也入伙。

一时间,几十个窑户纷纷表态要入伙。

百里夷香绷紧的心松了下来。范蠡也会心的笑了。

百里夷香:吓死我了,你还笑。要是他们打你咋办?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喜欢恁么冒险。

果卡益波:大将军,我们的窑已经不少了,你要嫌少,我可以再建,干嘛跟窑户合作?

范蠡:经商与带兵是一个道理。一个剑客跟十个普通士兵谁厉害?一个对一个肯定是剑客厉害,但十个战士一起对付一个剑客呢?我们一家窑场,如同一个剑客,你越强,同行的压力也越大,嫉恨也越大,我们的危险也就越多。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市场也是天下人的市场;我们有饭吃,也要让别人有饭吃。我主张的经商之道,非舍己为人的牺牲,亦非唯利是图的市侩;非机诈奸巧的投机,亦非木纳呆滞的蠢笨。经商之道在于:洞明世事,练达人情,知人所求,顺天应地,。

果卡益波:我听明白了。不过,我们的坛罐盆碗已经卖到会稽、姑苏、越城、广陵、盐渎了,把大多数窑户收拢来以后,烧制的陶器再往那儿卖呀?

范蠡:老伙计,我们的眼光不能只看着越国这一点地方。天下大得很呐。丁山蜀山的泥土很特别,泥分五色,细腻光泽,烧制后坚硬耐磨,手感温润,装菜不腐。这是烧制上等食器的好土,其他地方很难见到。你把手艺好的窑户编组起来,用上等土烧制高档的灯台灯盏、钵碗杯盘,要精致美观,要造型巧妙,要一眼看去别具一格,专门卖给有钱的达官贵人;次土大量烧制缸罐瓮甑,要便宜耐用,要让普通人家都能买得起;普通土大量烧制砖瓦,姑苏、淮水等地建城要用,闽江口那里也要用。老伙计,一开始发问的两个年轻人你认识吗?

果卡益波:我认识,第一个发问的叫吴叔良,第二个是他弟弟吴季良,祖传窑户,手艺好,在这一片挺有威望。大将军是不是看上了这俩小子?我这就把他们拢在一起,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烧出大将军想要的那种别具一格精美好用的器皿来。

范蠡:窑工头你是当不成喽。你眼下的事是收拢窑户,签订契约,然后物色一个手艺人品均好的接替你。比如那个吴叔良或许就行。先把砖瓦烧制起来,朝廷等着要用。我知道老伙计最喜欢做啥,往后咱哥俩一块去搞赤金、青金喽。搞冶金,比烧窑更有意思。对不对?

果卡益波:对头呦对头呦,冶炼铸剑是我最心迷的,年轻时进山跟欧冶子门人学了十年呢。

范蠡:我知道,我能不知道吗。你了解锡山冶户吗?

果卡:知道呀,那可是大有名头的。整个锡山都是吴王子季札的封地,所有矿坑冶炉都是季家的产业。青金吴刀、甚至赤金吴刀都是锡山出产,他家掌控者整个吴国的铸钱生意呐。听说早就因战事停产了。

范蠡:过两天你把这里安顿好就跟我去毛岸里找一个叫季祛病的人,此人是锡山季家的头人。我曾经跟季家族长季子说过,帮他们家族恢复锡山生产,两家四六分利。朝廷已经同意由我恢复锡山采冶。你带苗家冶户上山,需要多少钱你看着办,所有矿坑冶炉由你统一调度,注意跟季家搞好关系。我的六分利与你苗家平分,你看好不好?

果卡:好好好,这可太好啦。我这就组织人手上锡山。

俩人相顾会心的笑了。

百里夷香:看这俩老小孩,玩心恁么大,把天下大事当玩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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