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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亮的刀

七年前……杀死薛家入狱的人……

“你是柳青霖!”薛让大喝道。

冷笑声又起,“不错,老子就是柳青霖,想不到你这小娃儿竟然还记得老子!”

薛让怎会不记得他!

他曾听薛明义说过,这柳青霖是个亡命之徒,穷困潦倒之下,见财起意,绑架了薛让的母亲,收到银子后竟又撕了票,杀害了他娘。

“想不到你还活着!那个人竟然没有要了你的命?”柳青霖冷冷说道。

“那个人?谁要取我的性命?”薛让心中诧异,嘴里却冷声质问道:“在下也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当年你为何要杀害我娘?”

牢中传来柳青霖诡异的笑声,“老子杀你娘?天下人都道是老子害了你娘的命,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老子薛明义,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了柳青霖的话,薛让突然心中隐隐觉得当年之事好像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若不是你杀了我娘,依你刚才所言,到底是害了我薛家何人?”

薛让的话问完,牢中却突然没了动静,死寂无声。

过了片刻,柳青霖才缓缓说道:“老子的确是杀了你们薛家的人,但却不是你娘,从老子的心里,你娘她根本不是薛家的人!”

只听牢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杨捕头脸上挂着淡笑,看了看坐在牢中的薛让,又看了看阴暗的大牢,“三公子,这里可还待的习惯?”

薛让苦笑道:“杨兄莫要与小弟打趣了……”

狱卒为杨捕头打开牢门,杨捕头信步而入,神色郑重的在薛让对面席地而坐,“在下虽然与三公子接触时间尚短,但看薛公子为人,绝不像是杀害师兄弟的凶手,不知薛兄弟有什么线索要告诉在下?”

薛让摇了摇头道:“其实在下请杨兄前来并不是有什么线索,只是想将今日发生之事讲与杨兄听听。”

杨捕头扬了扬眉毛,“哦。”

薛让叹道:“在下早前所言句句属实,今日的确得知杨兄前来府上问话,打算整理装束过后前去与杨兄相会,只是……”

“只是什么?”

薛让苦笑道:“只是在下实在不知怎么的竟然睡着了!”

“睡着了?”杨捕头听了薛让的话怔了怔。

薛让点了点头道:“当时在下只觉得头脑昏沉,昏昏欲睡,便想稍作休息再去寻杨兄,只是这一觉醒来……我便出现在了陆师弟的房中。”

杨捕头闻言皱眉思索,半晌才道:“不知三公子在身体感到不适之前可曾吃过或是喝过什么东西?”

薛让想了想,“我的确喝过桌上的茶。”

杨捕头点点头,“在下这就去看看三公子房中的茶里可有什么问题。”

说着杨捕头便要离去,却被薛让一把拉住。

“杨兄且慢,小弟还有一事相托。”

杨捕头回过头来,“什么事?”

薛让道:“小弟刚才总感觉心神不宁,好似府上将要有什么大事发生,还请杨捕头悄然去我家中瞧瞧。”

杨捕头疑惑道:“大事?什么大事?”

薛让叹道:“其实在下发现……我二叔薛明礼与保定的一刀门有所勾结,可苦无证据……如今小弟深陷囫囵,甚是担心二叔会趁父亲不备,行什么忤逆之事!”

杨捕头道:“薛二老爷与保定黄一刀有所勾结?在下听闻这黄一刀速来与薛家不对付,二老爷又岂会与他有什么关系?”

薛让道:“一直以来二叔都对父亲有所不满,怕是他想要坐上这家主之位。”

杨捕头心道:“这薛家俨然是辽东江湖的霸主,而这薛家之主更可称得上是辽东的土皇帝,若说薛明礼有所图谋倒也说得过去。”

他点了点头,向薛让拱了拱手道:“三公子放心,在下定当不负公子所托。”

杨捕头离去,留下薛让坐在牢中独自叹气。

暮色已深,雨慢慢停了。

薛扬的脚步却没有停。

从牢里出来后,他没有回薛府,而是去城南的大宅子里找柳飘飘。

小红楼里早已人去楼空,柳飘飘早就没了踪影。

不只柳飘飘没了踪影,就连薛扬请来的那些下人、丫鬟也都没了踪影。

所以他便出来寻找柳飘飘。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城门口。

虽是黄昏,可天空却是死灰色的,大地也是死灰色的。

辽东城的城门刚刚关闭,五六个兵卒百无聊赖的站在城楼上打着哈欠,终于看到薛扬的身影越走越近。

其中一个年纪很轻的兵卒定睛瞧了瞧,对领头的那人说道:“赵二哥,是薛家的薛扬公子!”

领头的兵卒赵二嘟囔道:“听说这薛扬公子前两日因为涉嫌杀害了自己的族妹,被关在大牢里,今日刚刚被放了出来,不好好回家睡觉,跑来城门晃荡什么!”

他嘴里虽然念叨着,人却踩着小碎步子朝薛扬快步走去,恭敬问道:“薛扬公子可是要出城?”

薛扬神情恍惚,听了那领头兵卒的话忽然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布满红色血丝,脸色难看,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开门!”

赵二被薛扬的样子吓了一跳,犹豫道:“薛公子,小的是奉命行事……军令如山,擅自开门,小的实在担待不起,请公子莫要为难小的。”

薛扬一把揪住赵二的衣领,右臂发力,竟将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单手提起,“我问你,开……还是不开!”

薛扬的样子把赵二吓坏了,赵二整个人被提在半空中,挣扎无果,哭丧着脸道:“公子莫要再为难小的了,这城门儿是真的不能开呀!”

这时,薛扬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冷笑声,又有人讥讽的声音响起:“堂堂薛家公子,竟然为难一个无名小卒,真是丢尽了辽东之虎薛明义的脸!”

薛扬满面生寒,轻轻将赵二放在了地上,回过头来,目光冰冷的打量着那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看起来二十五六的年纪,与自己相仿,衣着讲究。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人的一双眼睛,犀利的让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那人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一人是身材细长的中年,一人是满头银发的老人,脸上均是挂着冷笑,目光紧紧盯着薛扬。

“阁下是什么人?”薛扬淡淡问道。

那青年冷冷一笑,“保定,黄一刀!”

薛明礼端坐在自己府上的书房里,手里握着酒杯,神色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激动得就连那壮硕的身体都在都在微微发抖。

“为了这一天,我已等待了多少年!”薛明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重重的把酒杯摔在地上,“来人!”

门外有人应声,两息之间,薛明礼的面前就出现了四个人。

一个身材很胖,面皮白净,脸上总是一副笑脸,看起来就像是隔壁酒楼里的老板一样友善。

一个身材矮小怀里抱着一把细长的东瀛刀,身着东瀛武士服,头上发型怪异无比,竟是个东瀛的武士。

第三个人比那东瀛人还要矮小一些,看身材竟像是个孩子,可他的喉结却高高突起,竟是个侏儒。

最后一个满脸胡子,身穿女真族衣着,目露凶光,整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

薛明礼看了看这四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四个人是他苦心搜罗来的,没有成名的高手,他们中任何一个的武功,绝不弱于薛明义。

薛明礼在找到这四人后,便让他们四个人同吃同住,五年来,这四个人早已可以说是心有灵犀。若是这四个人配合起来杀人,薛明礼相信,那个人一定没有一点点活路。

胖子名叫孙胖子,是他先开口说的话,脸上笑吟吟的:“主人可是决定了现在动手?”

薛明礼抚着大胡子,“正是,保定黄一刀的人马已经到了。而黄一刀和他的两个手下已经动身去杀薛扬。”

侏儒唐矮子也说话了,他的声音很沙哑,粗糙的就如同乱弹琴一般难听:“黄帮主何必去理那废物!真是多此一举!”

那女真大汉闷闷一笑。

东瀛武士松尾健操着一口怪异腔调问道:“凭我们四人足以完成任务,主人何必再请那黄一刀?”

薛明礼呵呵一笑,“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能力,只是请黄一刀前来相助却有两个目的。”

孙胖子问道:“什么目的?”

薛明礼摸着胡子大笑道:“第一,便是借助黄一刀的人,增加行动成功的把握。这第二嘛……就是让你们四个趁乱杀死这黄一刀!”

孙胖子皱了皱眉:“杀死黄一刀?”

薛明礼冷笑道:“不错!这黄一刀素来觊觎我们薛家在辽东的势力,此次答应我出手相助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老子决定将计就计,叫你们趁乱宰了这兔崽子!”

孙胖子又笑了,弯腰夸张地向薛明礼作了一揖,“主人所托,我们定当不负!”

孙胖子的样子惹得薛明礼一阵大笑,笑声张狂冷酷,透着一股子渗人的寒意。

夜色渐深。

瑟瑟的秋风有些冷了,连树上的叶子都似乎被风吹落。

天也昏暗。

薛扬的脸仿佛也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形成了一层阴影。

可他的眼睛仍是精光熠熠,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黄一刀。

黄一刀同样也在冷冷地打量着他,他的身上穿着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飞扬而起。

“你想先从哪里开始死?”黄一刀冷冷地对薛扬问道。

秋风更劲,吹得薛扬竟然突然觉得身上冷得厉害。

黄一刀身后的两个人脸上的冷笑更盛,如同秋风一样,透着刺骨的冰冷。

薛扬的脸上虽然仍旧没有表情,可眼中却有了表情,而且表情很奇怪,痛苦?怜悯?还是怨恨?

可他的声音却很冷:“是我二叔派你们来的?”

“派?薛明礼那个杂碎是个什么东西!”那细长的中年男人嗤笑了一声,讥讽着答道。

听了那中年男人的话,黄一刀的脸上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却静静看着薛扬不作声。

薛扬讥笑道:“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那中年男人闻言大怒,手指遥遥点着薛扬的头:“老子常扁担,你记住老子的名字,因为老子今天就会要了你的命!”

薛扬冷冷一笑:“就凭你?”

常扁担眯着一双眼睛看着薛扬,那双细长的眼睛仿佛变成了一条线:“你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凭你还不配我们帮主出手。”

常扁担突然出手。

他出手的方式及其诡异,完全没有架势,当然也没有准备。

就在他出手的那一瞬间,他那细长的身子好像被拉得更长,那极长的胳膊也好像变得更长,长的好像薛扬的身子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原本瘦弱的身材,也在他出手的那一刹那变得强悍异常,肌肉仿佛被绷得紧紧的,高高贲起如同铁铸一般。

薛扬的脖子已经被常扁担那双细长的手紧紧的攥住了,他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好似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笼罩住。

常扁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表情,他的身材极高,至少比薛扬高出大半个头。

此时他的头慢慢低下,那双细长的眼也望向薛扬的脸。

薛扬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常扁担身上的七处大穴被薛扬以极快的手法点了,他那双铁箍一般的长臂突然感觉使不出力气,无力的垂下。

薛扬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淡淡的看着无力跪倒在面前的常扁担。

“你以为凭你就能杀了我?薛家的人,岂是那么容易被你这种阿猫阿狗杀死的!”

赵二已经呆了。

他从未见过江湖人争斗,也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原本将要被杀死的薛扬,竟然电光火石般就制服了人高马大的常扁担。

他骇得长大了嘴巴,紧张的看着一直没有动作的黄一刀。

他的刀出鞘了。

好亮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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