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大陆之上,人与人之间,阶级等级差巨极大。在这里,要么是贵族,要么是庶民。
论地位,贵族尊崇,庶民卑贱。最直接的例子,贵族杀死庶民,无需偿命,无需坐牢,只需要赔偿一定抵命费即可。而庶民杀死一个贵族,无论任何原因,必定会被满门抄斩。
再说财富,大陆上不足百分之十的贵族,却掌握着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财富。
寒门子弟,要想跻身贵族阶层,只有两条途径。一,成为文道强者,即文人。二,成为武道强者,即武者。
这也反应出,在这个世界,实力,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唐林生活的村庄名叫大河村,隶属于齐国琅琊城。在齐国境内,庶民要成为武者,这种概率小之又小。
武决秘法向来被王室、学院、宗门和家族四类势力垄断。通常来说,只有贵族子弟才有资格修武。但是,每隔五年左右,学院和宗门也会指派招生负责人,在各个村镇招收天赋极佳的寒门子弟。
这是庶民踏入武道唯一的机会!毫无疑问,一旦被选中,对于庶民而言,无异无一步登天。然而,这种不足百分之一的机会,如同期待天上掉馅饼,实在是太渺茫了。
相比之下,文考,作为王国安抚庶民、选拔人才最重要的手段,虽然是亿万书生挤着独木桥,但希望却大得多,这在每一个庶民眼中,就是“康庄大道”!
文武大陆上,文人与书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书生,是庶民,是弱者,手无缚鸡之力。而文人是贵族,更是有战斗力强者!
一个庶民,只要从书生蜕变成文人,便能轻轻松松谋得一官半职,光耀门楣,受人尊敬。贫穷家境也会立刻迎刃而解。总之,一朝成为文人,跨进龙门,带来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是一个寒门子弟所能想象的。
故而才有人高呼:“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当然,官府对每一个书生的文考资格审查,也是极其的严格。
齐国法令规定:庶民,凡作奸犯科者,不得文考;凡祖上三代有作奸犯科者,不得文考。
唐林的父亲年轻时曾被人陷害,坐过牢,有案底。所以,唐林作为罪人之子,被剥夺了文考资格。
……
“罪人之子,罪人之子!”这四个字一直在心头缠绕,唐林已经三天没去学堂了。但他并没有落下功课,他清楚自己天赋不好,记忆力差,更需加倍努力,才有可能不被别人甩得更远。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一遍又一遍地朗诵之后,唐林合上三寸厚的旧书,开始默默背诵这篇《孟子·告子下》。
“苦其心志,苦其心志,,,”眉头微皱,重复无数遍之后,少年突然跳起身来,发疯般的将《孟子》扔到五丈开外,而后又一屁股瘫坐下去,垂下头反复喃喃道,“六百八十遍了,短短几百字的文章,我读啦六百八十遍了,竟然还是记不住。”
“苍天啊!为何你让我长了一颗不甘平凡的心,却让我只能做一个平凡的人!”
“难道,我真的如他们嘲笑的那般不堪,真的是一个废物!”
旋即,唐林猛然摇头,目光一沉,露出恶狠狠的眼神,死死咬着牙关,紧紧握住拳头,低沉坚定道,“不!我不是废物!世上只有一种人是废物,那就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我不能怀疑自己,我一定会成功!”
任由呼呼寒风吹拂,任由鹅毛雪花落在身上,如同倒在雪上的一根枯木桩,任由寒冷浸入心骨,少年仿佛全然没有感觉。
躺在雪地上半晌之后,他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脑海中涌出了一些回忆:
那是个寒冷的日子。北风呼啸如同狼嚎,白雪如同梨花一样飘飘洒洒,整个大河村都被冰冻住了。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被冻坏了,用沸水浸泡手脚,方才有一点知觉。手脚上冻疮发作,痛痒不可忍耐,那小孩却不曾叫一声苦,捧着泛黄的书本苦读不休。
小孩抬头一望,同龄的伙伴都在母亲怀里玩耍。他嘟着小嘴,清秀稚嫩的小脸上,透露出无尽的羡慕和渴望。
“你娘可是个大美人呢!”一个大伯路过,唉了一声,对那小孩说。
“爹,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有娘,就我没有?”小孩扭过脑袋,抬头问一书生打扮的男子,亮晶晶的大眼有些水汪汪的,疑惑失落的小脸上,有沮丧,但更多的是期待。
“不,你也有娘,你娘,她在那里!等你考取文凭,成了文人,我便让你去找她。”
小孩永远记得,那日,父亲茫然失落的样子,就像是丢了魂一般。父亲颤抖着举起手远指天边,满目苍夷,声声哀叹久久不息。那张布满憔悴和悲伤的脸,深深刺痛了小孩幼小的心灵。
从此以后,那小孩没有再问过娘在何处,只是浑身横生一股倔强劲儿,读书倍加刻苦。
……
“一个一个的冬日过去,到这个冬天,已经整整十年了啊!我何时才能成为文人啊!”唐林苦笑着叹息一声,有些气馁的低声道。
取下脖子上母亲留下的玉佩,放在手心上捧着,他轻轻地抚摸着光滑质朴的绿玉,有一股温润的感觉。不知不觉,眼眶悄悄的变得有些红润,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少年喃喃地吐出两个字,“母亲。”
忽然,他猛的一握手,气愤地呐喊道:“为何?为何我多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却收获如此之少?为何?为何我就不能文考?”
撕声力竭的呐喊声,在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只是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点波浪。
“呀!”站起身,唐林嘶吼一声,紧握拳头,猛然打在声旁树干上,砸出咚的一声声响,“哗哗哗”树上地落下一堆积雪。
“呀!呀!呀……”又是数拳砸去,十年来积蓄的压抑和愤怒,顷刻间发泄出来。粗糙的树皮被砸碎砸飞,露出新鲜光滑的树干,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呼呼”喘息着大气,任由手上的鲜血流淌,唐林感受着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心里方才好受了一些。
这时,掌心传来一股炙热之感,唐林微微一怔,伸开因握拳过猛而变得发紫发青的手掌。
“这怎么可能?”瞪大眸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掌中的玉佩,唐林的心中暗暗惊奇。
这块玉佩是母亲留下来的唯一纪念,唐林每次思念母亲之时,总会取出来看一看,以解思念之情,更想从中找到母亲的线索。
他已看过无数次,记得清清楚楚,这块淡绿的玉佩,晶莹透明,表面光滑无隙,如同一块鹅卵石,普普通通的,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然而,此刻这块绿色的玉,却含有一丝血红色。不断用旧棉衣摩擦玉佩后,唐林确定无疑,自己没有眼花,这一丝血红色不在玉的表面,而是渗透进了玉里。
人人都知道,玉是不可能浸透水的。正当唐林迷惑的时候,又一丝血浸入了玉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宛如一根爬山虎在一块石壁上疯长。最后,血水形成的轨迹,是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红线。
这次看清楚了过程,他急忙找到血丝起点。然而,让他觉得诡异的是,那里光滑无缺,并没有一丝破裂的痕迹,“这血是怎么进去的?”
接着,第三丝,第四丝……血红的轨迹相继形成。
随着玉佩内的血丝不断增多,玉佩的温度也越升越高,开始逐渐发烫起来。
“这玉佩是什么玩意?竟在吸我的血!”先前看得出神,此刻他才反应过来,玉佩里一丝一丝的红线,正是他自己的鲜血。手上的伤口处,有被被吮吸的感觉,他被急忙将玉佩扔出手。旋即“嗤嗤嗤”一阵声响,玉佩发出的热量,竟然融化了一滩冰雪。
发愣了半晌,唐林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另外,他心里也有些期许,或许能发现一丝关于母亲的线索。白雪地上,他又轻易的找到了玉佩。这一次,他没再将玉佩捡起放在掌上,而是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近距离的仔细观察着。
“好邪门!”玉佩之上,血迹本来杂乱无章。而此时,竟已变成了一个古老怪异的血红图案。唐林盯了图案片刻,心里竟然莫名闪过一股寒意,让他全身一颤。
“轰!”
小小的玉佩,竟发出一声闷雷巨响,似是沉重的石门被打开。血色图案急速旋转,如同平静水面上的漩涡,刹那间在玉佩上钻出一个大洞。分明只有半寸厚的玉佩,上面的洞却深不见底!正当唐林疑惑好奇之时,洞中缓缓涌出一股血雾,乍地,一束刺眼红光激射而出,照射到他的身上。
感受到光中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唐林惊恐莫名,急退数步,由于被吸力拉扯,他一个踉跄,倒在雪地上。他又慌忙爬起来,拼命地奋力向前跑。
无奈自己力量太小,不能与那股吸力抗衡,几经挣扎,还是被拉扯着后退。“咻”的一声,白皑皑的雪地上,唐林突然就不见了,只留下那块看似平淡无奇的玉。
“这是哪里?”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唐林心里犹如惊涛骇浪在翻滚,“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没做,美好的生活还等着我……”
“哈哈哈哈!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多少年了,我都记不清了,我都要放弃了。”突然,黑暗之中,传来一阵嘶哑的疯狂大笑声,“哈哈哈哈!神弃者,你终于来了,老子终于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