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敢象肯定自己热爱人民币一样肯定地说,我爱上了陈嘉良。
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我为啥作了几年修女又凡心思动了?
为了一次暧昧的拉拉扯扯就心旌摇荡?这听上去白痴的令人难以置信。我既不是情窦初开又不是刚从穷山僻壤里飞出来没见过世面的纯洁的乡下妹子。
为了陈嘉良拥有的对我前程绝对的影响力?这听上去就更不象话,毋宁说我爱上了权利。这是个崇拜权力的社会,权利是一种稀缺资源,人人心向往之。
陈嘉良那样一个糟老头子,既不风流倜傥,又不浪漫多情,对我既没有呵护备至,又不会千依百顺,真真的没有一点可爱之处。掰着指头数过来,刘钊,高远、李明辉哪一个不是帅得不象话浪漫得没边的主?
所以,一觉醒来,我坐在床上,觉得自己昨天整晚的心有千千结实在很没道理。特别是,中午吃饭时,我请陈嘉良接了一个电话后他就对我莫明奇妙地大发雷霆,更加让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对着[布朗运动]神神叨叨实属病得不轻。惶论什么爱啊情啊,他能不要动辄用这种秋风扫落叶的残酷折磨我脆弱的小心脏,我就该匍匐下来亲吻上苍的脚指头了。
一切都是错觉,都是寂寞惹得祸。也许我应该正而八经地找个男人谈恋爱了。死了张屠夫还会吃带毛的猪?没了李明辉常青还不谈婚论嫁了?前些日子,那个曾经在公交车上英雄救美的江涛锲而不舍地给我打电话,我实在酝酿不出和他约会的心情,所以一一推脱了。下次他再打电话过来,或者我应该给他个机会。给别人机会其实也是给自己机会。
陈嘉良这个暴君实在喜怒无常,你根本无法预料他啥时候会阴天打雷下暴雨,难伺侯的简直会要了人的小命!昨天晚上还在饭店扮演高级服务生殷勤备至地为本小姐端茶递水,吁寒问暖,柔情似水的不行,谁能想到睡一觉起来,他脸一抹,就成了暴君了?
在陈嘉良的脸晴转暴风雨之前,办公室一直沉浸在一派欢声笑语和春意暖暖之中。几个人聚在一堆嚼着职工食堂缺滋少味的饭,讲一些有滋有味的段子全当下饭菜。
王世林说,一日某支行行长陪客户吃完饭后,客户提出洗头洗脚。该行长不知道行里是否允许,遂电话请示纪检保卫部老总,纪检老总回电:按廉政守则办,洗头不过肩,洗脚不过膝。客户听后,笑曰:难怪你们行中间业务搞得不好!
众人大笑,我笑得花枝乱颤。
陈嘉良突然踱步进来,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阳光灿烂的脸上。嗬!真热闹,多了一个女人就象多了五百只鸭子!
众人及时对领导的幽默抱以哄堂大笑。
突然电话铃响,我接通,一位声音千娇百媚的女人说找陈总。我想都没多想直接把电话递给陈嘉良说,陈总,有五百只鸭子找您。
哦?陈嘉良接过电话,没过多久脸就黑成了锅底。放下电话后,厉声对我说,以后问清楚怎么回事再让我接电话!
我差点被饭噎死。那位声音千娇百媚的小姐是谁?她怎么蹂躏了陈嘉良的耳朵以致于他如此愤怒?问清楚,怎么问啊?问,小姐,请问你是神仙还是妖怪?来自何方?去向何处?找陈总有何贵干,有什么事都跟我说!我一个人拜把子,算老几啊?再说,这难道不会有窥视领导隐私的嫌疑么?
陈嘉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回来,脸比黑夜还黑,声音比刀还锋利。常青有件事再提醒你一遍,你们几个也都听好,在这个部门会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一些没有宣布或者披露的核心机密,嘴上不能没有把门的,这不仅仅是组织纪律!
众人面面相觑。
我做贼心虚。那天张宣来探望我,我把机构撤并方案里的细枝末节一点不剩地送了人情。环城路分理处铁定是要撤掉的,张宣听后明显的心率起了变化。
可是,陈嘉良怎么会知道?我跟张宣说悄悄话的时候可都是站在楼梯走廊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看来以后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办公室这种地方其乐融融的表象之下永远是此消彼涨的利益,个个都是肉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