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物·八咫镜!”女人急急忙忙唤起神具之名,一尊青铜镜瞬间挡在刀与女人之间,张开防御结界,银色长刀狠狠撞击在结界上随即被巨力弹开,同时镜子上也出现了一道裂痕,似乎被自己的力道击回了一般。
女人有防御措施,关于这一点男人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心理准备,防御措施一定存在,只需骗出来便可针对其防御思考对策,对男人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
以【断水】能造成裂缝的标准,男人心里对镜子的防御力已经大概有所了解,剩下的问题便是是否还有其他的防御手段。
刀被弹开后男人顺势回转身体向另一边全力斩去,镜子已经出现裂痕,这一刀必能打破结界只取其本体。
“破风!!”
男人将全身力气集与刀刃,长刀穿风,势如破竹。
慌乱直接女人再次呼唤神具之名,“伪物·八咫镜!”
就在银色长刀斩断第一层镜子的瞬间,又有三尊八咫镜凝光而现,出现在刀与女人之间。
长刀余势不减,刀刃寒光一闪,瞬间击碎两层镜子,与女人只有一尺之隔,打破这面镜子便能取胜。
刀人之间已容不下下一面镜子,最后的镜子结界狭小,也不容女人有任何退步。
女人虽乱了阵脚,但头脑依旧清醒,她用光不断修复最后一面镜子内部从而保证结界稳定,只有坚持到镜子将力量弹回去就是女人的胜利。
看到最后一道镜子上开始出现裂痕,男人狂吼着压刀上前,八咫镜裂痕不断,但在碎裂之前的瞬间,巨大的返力将刀弹回,男人未能摸清镜子的底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弹得飞远,摔落到地面。
女人气喘吁吁,额头冷汗直冒。
“卑鄙之徒!竟敢趁本尊不备···何等的无礼!死罪!”
“你已经给我判了三次死罪了,我都死不过来了。”
虽然嘴上还是故作轻松,但男人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一次极好的机会,下次她一定会有所防备,别说斩杀,能不能近身都成问题。
还有那镜子,既能复数叠加结界又能原样反弹力道,真的十分棘手,要是让她叠加的够多,恐怕怎么砍都是白费力气。
“喂,月夜见大人,现在木屋受到我国神话的加护,凭你也无法打破,不如你就此回去,我也好交了任务完事。”
本来已经放弃的和解,此时似乎有了些希望,男人的手因为刚才的力道反弹仍然颤抖不已。
虽然男人留了后招,但也不保证对手没有,就算没有,要赢过这样一个拥有各种未知神具的棘手敌人,恐怕这具身体也要消耗殆尽,这里要是能和解便是最好,反正任务只是要保护这一位换代神而已,等拿到了报酬,此国之事皆为云烟。
“开什么玩笑,就算回去也要先处死你这罪恶滔天的下贱之徒。”
“这样啊···”
男人冷笑着,至少还不是最差的情况,常曦天一亮便能觉醒成神······
拖时间吗?
只要坚持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便是胜利。
问题是这具身体时不时能撑到那个时候,雷刀虽脆弱,但在雷击的配合下对身体伤害极大,一直持续剑雨般扫射的话,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保证不被漏网之鱼刺中。
巨大的光剑更不必说了,比雷刀来的更加棘手,无实体也就攻击不到,然后爆炸时机又是女人直接控制的,虽然凭借神话加护稍微摸到了点光剑底细,但并不是百分百确定。
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就是女人的武器库,是不是也留着什么压箱底的东西。
逃跑吗?
成功逃走的话只需要躲起来等天亮就好了,凭一神之力想要打破神话结界如同螳臂当车。
男人看着女人,额头冒出一丝冷汗。
不,女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走他,这里的地形完美契合女人的能力,想逃走也不简单。
找机会用隐藏的秘剑尝试突破防御吗?
那镜子虽能反弹力量,但防御不是特别强,叠加起来虽也有些麻烦,不过只要抓住时机让她来不及制造过多的防御结界···要是没有其他的防御手段,明星之光至少能打破她七八道镜,也就是说能否成功的关键就是反应速度,成功与失败将在一刀之间,简直就和赌博一样。
老人的模样浮出心头···啧,什么个很简单,这个骗子老头!
“怎么了?不攻上来吗?”
一句话表明女人这次已经做好了准备,再上去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处,男人打算先躲避女人攻势再找机会使出秘剑。
“抱歉,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哈哈,那么接下来是愉快的处刑时间!”
女人睁大着双眼,瞳孔散发冰冷的光芒,让男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看来是要把任务失败的怒火都发泄到男人身上了,何等不幸······
“伪物·天丛云!”
这把短剑刚才仅仅是用来格挡,其能力还未显露。
为什么不用光剑呢,是怕多次使用被抓住破绽吗?
虽然无法对光剑进行猜测的证实,但不用躲避漫天的剑雨,也不用防御无实体的光剑,还能摸一摸灰白色短剑的底细,对男人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发展。
男人双手紧握长刀,身体不断滴血,摆出防御姿势准备探探短剑的能力。
天丛云漂浮在空中,开始缓慢旋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注意力集中到短剑上,短剑渐渐旋转得越来越快。
究竟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男人心里还没有底。
微风徐徐,树叶轻动,男人如临大敌般表情准备迎接未知的攻击。
长刀微震,男人终于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风向变了!
男人忽觉脸上一阵痛感,似乎张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滴在手上。
“把风变成利刃了吗?”
刚反应过来男人身上又被刮出好几道口子,剧痛从全身传来,此刻的风俨然已化作不可见的利刃,并且还生着无数倒刺。
男人朝下风向跃起,“一闪!!”
风瞬间被打乱,但在短剑的高速旋转下又迅速回到原来的轨道。
又是闻所未闻的能力······
男人只能一边击退风刃一边逃跑,身上不断有血滴到黑色土地上。
很奇怪的现象,凡体也就算了,这种不大的伤口对神体来说直销几秒便能止血,不过一分钟便能完全愈合,而此刻伤口似乎在拒绝神力的愈合。
“无知鼠辈,这便是立风之刃,此剑神力已经透过了你的伤口,那伤口,再过上几百年都不会愈合!睁开眼看看自己吧,向老鼠一般东多西窜,何等的无力,何等的卑微!哈哈哈哈···”
女人狂笑着,而短剑还在不断加速,风刃不断迫近。
雷刀,无实体光剑,反弹之镜,这次是控风之刀吗···奇怪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男人被逼至山谷角落,四面八方的风夹杂着被切得粉碎的树木和泥土,渐渐变成可见的黑色。
男人已无处可逃。
用秘剑吗?要是用来击破短剑,暴露了杀招就没有胜算了······
正当男人抉择不下,风刃不断逼近之时,黑色的风墙之后一道金光散射出来。
“神话的加护又被触发了吗?”
此刻男人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一闪!!”
他狂吼着击穿风墙,在他和木屋之间开出一条道来,随即飞快奔向木屋。
风墙迅速闭合,男人忍着全身的痛楚不断打乱黑色风刃,朝闪耀的金光不断靠近。
“虽不知道你作何打算?但等你筋疲力尽之时便会被斩得粉身碎骨,快逃啊,鼠辈。”
男人腿上又被划出一道口子,一下摔了一脸泥,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男人一路朝前甩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男人摔在了地上,手边似乎触到什么,那竟是被风刃削得只剩下一点点基座的木质栅栏。
男人右手抓住栅栏,嘶吼着将自己甩向木屋,然后在头部与木质台阶亲密接触后躺倒在了地板上。
此刻男人已经到达神话结界内部,被金色光芒笼罩在其中。
男人特别留意了一下结界的防御方式,似乎也在木屋边筑起了一道厚厚的风墙,在与天丛云风刃的对抗中显得游刃有余。
黑色风刃席卷山谷,但神话的加护结界丝毫没有动摇。
毫无疑问,他已抓住一根坚韧无比的救命稻草。
男人躺在门前的地板上,朝着女人露出一脸胜利的笑容。
“这···这是。”
女人没想到男人竟打着此等算盘,实在是失策,被狠狠地摆了一道。
“鼠辈!竟龟缩在壳内,算什么男人!还不快快出来与我一决高下。”
翻译一下就是“你真不要脸,有种你出来。”
“虽然很抱歉,但今天能不能请你就这样回去呢?”
“混账!本尊孤身背国离原,跨过西水而来,空手而归岂不叫八百万神明耻笑?”
孤身?也就是说刺客只有一人······
“这一个月来你不是已经杀了近百位换代神了吗?算得上是战功显赫了吧,怎么惹人耻笑。”
“何等荒谬之词,本尊今日方才初次渡水而来,首战尚未结束,何来战功?”
“早早回去接受国人朝拜岂不······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今日才是初次?”
男人有种委屈的感觉浮上心头,一种被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的感觉。
“不曾想初战便遇此国月母······”
“月神大人之国可曾派过其他刺客?”
男人打断女人的话。
“荒唐!什么刺客,本尊乃是唯一先锋,前来探探对手实力,顺便削弱天界战力。”
男人似乎听到了老人在天界的奸笑。
他好歹也活了上千年,还是自然造神,竟被一个神话造神骗得团团转,一种羞耻感渐渐在心头产生。
“可恶!老爷子你个大骗子!!”
男人不顾正在交战的现状喊出了声。
“哼,脆弱星之神,脑子已经错乱了吗?真是可悲。”
虽说在身体的损耗上男人完败,但此刻处于神话加护之内便不再有性命之忧,第三次,男人又拾起了被丢弃的“和解”。
“呐,月夜见大人,你的目标皆已纳入我国本土神话加护之内,先锋之任也已暴露,再做逗留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你我收手,你暂且带着我的血回去,既表明全力奋战没有退缩,也不会让他人有嘲笑之心,而我就这样完成任务回去,也不向天界透露你的能力。”
“混账,就凭你的身份也配管本尊的事?”
女人虽然嘴硬,但心里依然动摇。
诚如男人所说,再做逗留也讨不到任何好处,此时带着他国神血撤退也不会受到任何耻笑。
既已受到神话结界干涉,回去好好传达的话姐姐也应该不会降罪,况且男人甚至还答应不透露自己的能力,虽不能保证男人会信守承诺,但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要是一般神明恐怕也就就此妥协了,但女人在强大自尊心的作祟下却不甘接受现实。
女人不禁咬牙。
撤退吧,月神,只要过了今晚你想怎么闹怎么闹······
只能到这里吗?竟然要向区区星之神妥协,何等的耻辱······
他国本土神话结界强度相当于国土全境的力量汇集,若想强行打破,恐怕要以倾国之力击之······
等等,他国本土······
这个字眼让女人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不仅能一举歼灭星之神,甚至可以让结界破裂从而去常曦之命。
“鼠辈,本尊已有办法取尔等性命。”
突然萌生的想法让女人激动得颤抖起来,不自觉脸上已挂上狞笑。
“不可能!放弃吧,没有倾国之力击之,在我国土地这便是无敌的防御结界,可不是嘴巴说说就能打破的。”
男人虽对结界充满自信,但看到女人的样子心口还是突然收紧,似乎连血液都变得冷了起来,难道这最坚韧的稻草,会在洪流中断掉吗?
“伪物·天之琼鉾!”
天丛云消失无踪,狂风始歇,树林残垣断壁,只剩下短短的粗糙木桩还留在地面上,谷间土地似被剥了层皮,变得千疮百孔,空中碎屑落下,在土地上堆积成厚厚的一层。
一尊巨大的神具在空中成型,女人似乎有些吃力,咬着牙冒出汗水,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上去像是一柄巨矛,和光剑一样全身强光包裹,大小上却比光剑大出了数倍。
虽然看起来十分摄人心魄,但男人清楚的知道那矛不可能击穿这结界,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女人手里的东西千奇百怪······
不久,巨矛完全成型,仍是看不起本来的样子。
“感谢本尊吧,特意让尔等在临死前又长一次见识。”
随着女人再次挥袖,长矛呼啸而下直扑谷底。
为什么是谷底?为什么不是冲着木屋来的?
关于这个女人还有很多谜,男人对神话结界充满自信,但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忧虑。
难道结界真的会被击穿?
不,那不可能,但是······
长矛如同一条蛟龙钻入谷底,就在矛尖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山谷狂风大作,满地碎屑在空中乱舞,似乎在迎接金色巨矛。
“给你看看神迹!”
女人的声音被狂风撕碎,男人只能听到只字片语。
长矛金光闪烁,随后化作光点,消失了,一个结界从长矛消失处迅速扩张,瞬间便包裹住整个山谷。
结界一路以疯狂的速度扩张,直至把整片山脉笼罩,大概有数个城市大小的结界。
发什么什么?
男人并不知道,如此巨大的结界究竟有什么作用?
似乎周围的一切的没有任何变化,但似乎又有些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本尊之父的造土之矛。”
造土之矛?原来如此,男人看着金色结界渐渐涣散消失终于明白了······
“这还真是失算啊,没想到竟有神具能夺取土地!何等恐怖······”
“这样一来这里便暂时成为了本国之地,这整片山脉都是!”
女人诡异的笑着,就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一般,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不详的预感终究被映证了,局势瞬息万变,让男人完全跟不上。
“这样一来尔等国土神话加护便不复存在,就算有也只会加于此身,看清楚了吗?卑微的星神,这便是你我之间差距。”
“可怜的星光啊,本尊早叫你退下,现在你已犯下必死之罪,是时候处刑了,汝之星将注视着你的毁灭。伪物!···天羽羽斩!”
女人纤细的手像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划出优美的曲线,女人轻盈的体态翩翩起舞,异国神祭的舞蹈在月光下给人一种异样美感,似乎纺织着月光般,又像是在与空气中的精灵嬉戏。
优雅的转身,华丽的银装,冰冷的瞳孔。
对某人来说,这便是招来死亡的舞蹈······
当女人身体开始动作的那一瞬间,天空中便有无数光芒凝聚,随着女人的舞蹈,如蜂群般密密麻麻的凝聚点渐渐布满整片天空。
无形的巨大压力压得男人透不过气,血液逆流,冷汗直冒。
男人想逃走,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如此大规模的光剑群聚集爆炸,恐怕这一带都会夷为平地,或是在土地上开出一个巨大的洞,然后像拉拉链一样在地上撕开一个数十米宽、数百米深的巨大裂谷,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致命的打击。
这便是后手吗?真是棘手······
女人踏空而舞,舞步回旋,脸上露出勉强之色,额头不断冒出汗水。
如此大规模的制造,若不是在满月支撑下根本无法做到,一边从月光中汲取力量,一边立马投入到制造中,对女人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舞步看起来轻柔流畅,事实上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要推动千钧重压才能完成,女人每一个动作之后都显得劳累不堪,气喘吁吁。
众多天羽羽斩逐渐成型,布满天空,数千,不,可能是数万,遮天蔽日之势,彼此之间银光四流。
无形之刃,最为致命,这是送给男人的压轴杀招还是赠与常曦的华丽葬礼?
男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手握长刀开始注入力量。
作为唯一的线索,他开始回忆起金黄色结界······
神话加护会根据攻击的方式采取应对措施,对风刃则是化作风墙抵挡,对光剑的时候却是发出强光吞噬。
如果没猜错,只要发出强过对方的光便能将其吞噬,但如果猜错了,恐怕不仅任务会失败,甚至连男人苟且偷生、延续至今的身体也会在今日被碾得粉碎。
其他神可以换代,但对男人来说,死了也就死了,灰飞烟灭,万事皆休,这便是男人的宿命。
但他还不能死,还有必须未完成的事······
“吾星之光······吾剑之向······”
随着吟唱,长刀开始不安分起来,剧烈的震动和迸射而出的光芒,护手形变化作数根脊骨的形状开始高速旋转,满地的碎屑也不安的动起来,似乎想要逃离般。
看到男人一脸认真的样子和银光集结的长刀,女人有些惊讶,难道光剑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没有实体也就意味着无法防御,对不知道破解法门的对手来说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为了不让男人有过多机会寻找破绽,女人刚才特意用的天丛云而没有用天羽羽斩,但似乎还是被男人发现了。
“看来还是暴露了呢······但是已经太晚了,你那微弱的烛光怎么与本尊比肩?这场战斗输的只可能是你,黯淡的星之神!”
女人这句话无疑就是告诉男人“是的你猜的没错,强光可以被更强的光吞噬,但是对不起你做不到。”
“这种事不试过怎么知道?”
男人寸步不让,双手紧握长刀,眼中涣散着与刀刃同样的寒光。
一曲舞毕,女人力竭跪倒在空中,汗如雨下,滴落在华服之上。
如此大量的消耗女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时的虚弱状态对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结束了······”
伴着躁动空气的长鸣,无数的光剑吞天沃谷而来,目光所及无处不是天羽羽斩的光芒,远远看去就像无数银针如海水般涌入山谷。
山谷就好像圣杯,神之血真正涌入。
“那蜡烛般的星光,看我把它碾得渣都不剩!”
“啊!!!!!!”
女人的声音嘶吼着。
男人同样嘶吼着。
狂暴的怒吼将满地的碎屑震得老远。
“啊!!!!!!”
似乎是回应男人拼上性命的狂吼声,长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把山谷里的一切纳入其中,山谷俨然变成了手电筒前端的凹槽,巨大的银色光柱直穿云霄,将天空的黑色云朵轰出一个大洞,似乎要把整个夜空全部照亮。
无数天羽羽斩被强光压制,停在了半空中,前端已经开始被吞噬。
女人不得不抬起衣袖遮挡眼睛。
“不可能!区区星光怎么可能吞噬月光!”
女人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冷笑道。
“月夜见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吾星之光比起月亮可是要强上九百万倍的。”
机会来了。
“哈!一派胡言······”
“月之光仅有太阳之光的四十万分之一,而吾星之光比太阳尚且强上二十三倍,击穿无垠宇宙而来依旧是全天空最明亮的星辰,怎会输给你这借来的光芒!······此刃应为,无限之光锻成!!!”
断断续续的吟唱终于结束,无数光在长刀上凝结成型,化作千仞长的光刃。
爆发的银光中女人根本看不清男人在做什么,这正是男人想要的。
男人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怒吼着横向划过半片天空朝女人斩去,女人似乎察觉的什么瞬间唤出数道八咫镜。
男人嘴角微翘,“太晚了!”
光刃裂空之势撞上防御结界,瞬间击破七道镜子,只剩两道挡在刀人之间,到了一定的时间结界便会将力量弹回,这原本是镜子十分强劲的防御特性,但男人这招却能巧妙避开反弹。
天羽羽斩都被吞噬殆尽,已然失去了威胁,但伴随着消散的点点萤火,光芒包裹下似乎露出了奇怪的金属色。
男人旋转刀柄,光刃隐藏的巨大能量本已达到临界点,就像一个膨胀到极限的气球,只需要拿根针刺一下便会瞬间爆炸释放全部能量,而男人已然点燃了导火索。
“秘剑,明星!!!”
这才是秘剑的本体,一个巨大的炸药包,斩击能击破七道镜子,那么极限的爆炸可以摧毁二十道,仅剩的两层结界在男人眼里已然成我了摆设。
女人以为已经挡住了这招,还没来得及嘲笑男人,光刃颤动着发出刺耳的响声,随即产生巨大爆炸,线状的爆炸云一直延伸到云层中,冲击波把满地碎屑连同木屋屋顶吹上云霄,同时雷光闪烁其中。
如此近距离的巨大爆炸,即使女人是金身罗汉也定已化作飞灰。
少顷,黑云消散狂风休止,女人的声音再次响彻山谷。
“竟然也能将光铸造成型,稍微对你刮目相看了,但赢的还是我······”
地面上多出了无数布都御魂炸出的坑洞,而男人正躺在地面上,把刀抱在怀中似乎在保护它似得。数把布都御魂刺穿了他的身体。
男人有些看不清,隐隐约约看到女人毫发无伤凭空而立,连衣服都没有破损唯一的不同便是胸前似乎多出一圈绿色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男人满脑都是这三个字。
一滴雨水划过女人光滑的脸颊滴落下来,然后又一滴。
为什么那种情形还能毫发无伤?为什么会有一道奇怪的绿光?为什么她在哭?男人脑子一片混乱,他感觉似乎周围十分模糊,似乎全都是幻觉,只有全身传来的痛楚清晰无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撕碎了一样,为什么这么痛?
“被狠狠的摆了一道呢,没想到光剑里竟然藏着雷刀···原来如此···跳舞···转身背对我的时候铸造的吗?”
“是我······是本尊赢了······”
“还真是不习惯你这样子。”
女人的声音失去了原有的威严,变成了女孩的哭腔。
她从身前的衣服里掏出一串散发着缓和绿光的项链。
“诺恩斯的裁定,从西边的遥远国度偷来的神具,其效果是通过对结果的干涉让对手无法成功,持有人受到巨大威胁时便会发动···这可是原典,不是伪造品,本来只是拿给我保管的,没想到······”
“你那儿稀奇玩意儿怎么那么多,真想再多见识几样。”
男人忍着剧痛嘿嘿一笑,随即一大口鲜血喷出,穿刺身体的布都御魂化作萤火消失在空中,留下漆黑的大洞和满地的鲜血。
输了,不管是任务还是身体,都输的干干净净,男人也想哭,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要忍住。
“哭什么?输的是我,我都没哭你怎么能哭?”
“无知鼠辈,既然被你触发了这个神具,西方的家伙一定有所察觉,神具上沾有我的气息,我不久便会受到他国大军的追杀。要是我被抓住定会暴露国家,无尽的战火将会席卷我国······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女人脸颊又是一滴眼泪划过,留下的痕迹反射着月光,似两条银带装饰在了脸上。
看来她深爱着自己的国家啊,跟男人简直就不是一个品种。
“至少要完成姐姐托与的任务。伪物·天羽羽斩。”
女人唤起神具之名,用刚刚恢复的力量铸造出两尊天羽羽斩,准备将木屋毁掉,木屋屋顶已被吹飞不见,木质墙壁也倾斜崩坏,女人的视角刚好看到一家人恬睡的样子,她不由得迟疑了一下,但下一秒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为了国家,她似乎已经抛弃了很多珍贵的东西。
“喂,等一下······”
追着声音的轨迹,女人转过头来,男人正扶着刀想要站起来,身上无数的伤口正往外喷血,连抬一抬手都要费劲全身力气。
要是普通的神躯受到此等重创恐怕早已堕入换代,女人心里不由得有点钦佩起面前这个男人。
“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因为,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话毕,两把光剑已至身边,一把落在身体右侧,一把穿过男人,把男人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其中。
女人一个不忍的眼神之后闭上双眼,瞬间发生剧烈爆炸,顿时硝烟弥漫、狂风大作。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在哪里?
在哪里?
男人吃力地伸出手,尝试着去抓住眼前模糊的银光,但怎么也抓不住,似乎总有那么一段距离怎么也无法逾越。,然后那光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离开了视线。
男人的身体连同掀起的碎石一起从黑烟中飞出,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轨迹。
又是天旋地转的感觉,男人翻滚着摔倒几十米开外,最后撞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才停下。
长刀缠着黑烟在空中旋转着插在了男人身旁的大石头上。
男人趴着地上,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朝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银光,努力伸出手去。
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
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吧,我的伴星······
“伪物·天羽羽斩。”
超规模的制造让女人的身体也受损不小,忍着剧烈的头痛,她尝试继续铸造。
越是逞强身体反抗的越是厉害,越发剧烈的头痛让女人觉得脑袋似乎都要炸裂,光剑一边逐渐成型,一边逐渐消散,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完成一尊天羽羽斩,对付一个没有任何保护,甚至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小木屋,半尊都绰绰有余。
“等一下。”
女人心里一震,捂着剧痛的右眼,转头寻找声音的源头。
“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我可不会多次回答同一个问题···”
男人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眼睛都只能睁开一只,全身多处白森森的骨头都暴露无遗,甚至连血已经变成黑色不再流动。
还有一些细小的萤火围绕在他身边,那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消失的征兆。
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男人扶着长刀,颤颤巍巍站起来,中间好几次差点摔下去,但是他站起来了,就那样站在那块大石头上,那副身躯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又似乎永远也不会倒下。
“已经···够了吧,我不想在跟你战斗了······”
“我”,这个字才适合她,“本尊”什么的不过是一张自制的面具,用来假装强大。
人和神都一样,都会为掩盖自己而铸造一个又一个伪面,希望永远不要有人揭开,又盼望着谁能帮他们把这个沉重的面具拿下来。
而女人的那份面具就在刚刚,已经被击成了碎片,随着漫天天羽羽斩一同消失了。
“吾星之光···吾剑之向···”
男人高举起长刀,吟唱的声音那么微弱,似乎被吞噬在风里。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赢不了!”
女人的声音似乎又要哭出来,但男人完全不予理会。
“此刃定为···”
剑身光芒急速聚集,光柱直穿九天,护手急速回转掀起狂风阵阵。
长光铸刃,乱纹加身,其光可争日月,其高可比万仞。
“够了···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
“毁灭之光锻成!!”
吟唱完毕,光刃由耀眼的银色光芒变成邪性的橘红色,看起来跟明星完全不同。
这并不是男人的力量,他基本已经成了一具空壳,没留下多少力量,那应该是长刀自身的光芒。
男人感觉脚底有些不稳,似乎全世界都在摇动。
护手崩裂成好几块,被弹飞到四面八方,红色光刃完全成型,斩开云层以裂天之势劈下。
随着护手崩裂,山谷平静了下来,女人也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都在准备接受审判。
天空似乎被一分为二,光刃切裂的似乎也不只是云层。
那光刃的轨迹直直扑向木屋,女人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难道是眼睛已经无法感知这个世界所以靠感觉挥出的一击?
光刃划过半空,男人眼前一黑,脚下再也站不住,朝前从岩石上摔落下来,但光刃已是离弦之箭再也收不回来。
“何等悲哀的模样···在绝对的失败面前任何挣扎都是无用的······”
随着摔落,男人的身体发生倾斜,光刃的轨迹随着偏离,转而扑向女人。
已经暴露的神具没必要再做任何隐藏,女人把手放在胸口的项链上。
男人摔落在地,长刀仍握在手中,红光散去,刀身震动了几下便平静下来,光芒渐渐从刀身消失,几秒之后长刀完全失去光芒,变得和普通的金属刀没什么区别。
“真是可怜。”
这句话不是对女人说的,而是对男人自己说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
“那是我伴星毁灭时的光,这样一来我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女人坠落在地上,半身已被光刃灼为云烟,剩下的半身也渐渐化作萤火。
“为什么项链没起作用?应该是原典才对。”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做了什么?”
“那是‘让对手无法成功’的神具吧?那么只要我‘失败’就行了,很简单的道理嘛。”
女人回想起男人的动作。
“原来如此,很厉害啊,你赢了。”
“不,我输了。”
男人的身体已有过半化作了萤火,长刀安详得靠在他的肩上,而女人已完全化作光点,飘转着朝东方飞去,最终消失在天边,只留下一串项链还在原地。
“抱歉,这场战争···我就擅自接下了,男人怎么能看着女人流泪不管呢······”
天空仍是星光璀璨,好似任何事都没有发生,一派安静祥和的样子,男人望着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静静的等待终结。
“天弓张···风暴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