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儿在刘姑姑的盯视下,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每间厢房的物品,脏水把她受伤的掌心和红肿的手指浸泡得发白,伤口的裂痕,已经被手上跑出来的皱遮掩了。天黑了,她终于忙完了,府里五十八间房,她都了解清楚是谁住的,并且发现了在凌宴轩的书房,有很多记载了当朝战事的纪实书籍。
“嗯,手脚还算是利索,去吃饭吧!”柳姑姑看着累得直不起腰的芷儿,稍感满意地走了。
芷儿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王府丫鬟专用的膳房,其她丫鬟已经吃完了,正在收拾饭桌,管饭的丫鬟妙珍见到她,不屑地说:“没菜了,就剩一碗白饭了,你要不要?”
一旁收拾的其她丫鬟都掩嘴窃窃私语,她们刚才吃饭时就对芷儿好奇极了,现在见得庐山真面目,看到芷儿那狼狈不堪的样子,都瞧不起她。
“为什么不吃?”芷儿反问道,她要好好地活着,她拿起一个空碗,把剩下的米饭盛到碗里,扒了一口,又凉又硬的米粒,在嘴里嚼之无味。
妙珍走到她身边,嘲笑着:“在迎香楼是不是可以吃好喝好呀?”
芷儿没有理她,狼吞虎咽地继续扒着碗里的米饭。
“谁吃饭最后,谁负责收拾膳房。”妙珍使坏地朝其她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们都听从地放下手里的碗碟和抹布。
“你的意思是想要欺负我是不是?”芷儿忍无可忍了,这王府的人都这么蛇蝎心肠吗,她把筷子拍在桌上,站起来,看着众人。
“欺负你怎么样?我们都是清白的姑娘,你是窑子里出来的,而且王爷说过,你只是个贱婢,贱婢,你懂吧!”妙珍说完,轻蔑地笑起来。
“你不会尊重人,就也别指望别人尊重你。大家都是王府里的奴婢,你犯得着这么嚣张吗?”芷儿淡淡地说着,她的话里透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怒气。
“你以为你还是在窑子里,仗着男子们拜在你们的石榴裙下呀,嚣张,我看你才嚣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王爷把你弄出来就是喜欢你呀,你别做梦了,你在王府里的地位是最卑微的,我欺负你,还是给你面子呢!”妙珍得意地说着,其她丫鬟也都笑了起来,每个人眼里都对芷儿充满了鄙视。
“啪!”一声,一个耳光重重地闪在妙珍的脸上。
大家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凌宴轩和李皓天出现在膳房,估计是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妙珍和芷儿的身上时,他们进来的。这巴掌就是凌宴轩打的,他愤怒地看着府里的丫鬟们,一句话也不说。
“王爷——”膳房里,除了芷儿,所有的丫鬟都赶紧跪下,妙珍颤抖地不敢看凌宴轩。
“你刚刚说什么?贱婢是你叫的吗?”凌宴轩看着妙珍,冷冷地问着。
妙珍支支吾吾地不敢回话,只是磕着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凌宴轩回头看了看芷儿,生着闷气地大吼起来,“都给我滚!”
妙珍和丫鬟们哆嗦着离开了膳房,心里害怕不已,凌宴轩在府里从来没有对她们动过手,这次竟然为了一个方芷儿打了妙珍耳光,由此可见,这个贱婢在凌宴轩心里的地位,妙珍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对芷儿的态度了。
膳房里,只剩下凌宴轩和芷儿,还有李皓天,皓天知趣地问:“王爷,要不要去弄点吃的过来?”
凌宴轩点点头,让皓天去办。
“不用了,我吃饱了。”芷儿叫住皓天,“王爷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做吗?不然奴婢要收拾膳房回去歇息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按着丫鬟的礼节来对待凌宴轩,因为她累了一整天了,真的没有力气再和他争锋相对了。
“皓天,你去吧。”凌宴轩不管芷儿的话,还是命令皓天去为她弄些热饭菜过来,他心里有些好气,每次见到这丫头狼狈的时候,她都是饿着肚子,也难怪她这么清瘦。
膳房里,两个人站立着,对望着。芷儿悠悠地叹了口气,开口说话了,“王爷,我明天想去一趟迎香楼,可以吗?”
“不可以,我明天要回皇宫,没有我在,你哪里都不可以去。”凌宴轩直接拒绝了。
“你说过我可以回迎香楼的!”芷儿生气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变卦,善变得让人讨厌。
凌宴轩靠近她,闻着她身上的汗味,岔开话题,“先去洗洗,吃点东西,早点歇息吧。”
“王爷,我一定要去。”凌宴轩突然的关心,让芷儿的心头一热,她的语气不由地娇羞了起来。
凌宴轩看着她脸上沾着灰尘,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擦干净,“我都看到了,你还要继续当这样的贱婢吗?”
芷儿的脸蛋感觉着凌宴轩手掌心的温暖,她闭上眼睛,有一种很想抱住他的冲动,可是她还是清醒地说:“王爷愿意放过他吗?”
“哼!”凌宴轩本来也陶醉在她的温顺当中,一听她还是牵挂着毁容大盗,眼里的心疼就完全没有了,“好,很好,你去洗掉身上的味道,去给我暖床!”
“我不去!”芷儿脸一红,激动地推开凌宴轩,暖床,这是什么?她才不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这可由不得你!”凌宴轩邪恶地看着她,紧紧地拉住芷儿的手掌,芷儿疼地呲了一声。
凌宴轩拉高芷儿的手,芷儿双手握拳,不愿让他看到她手掌里的伤口。“摊开给我看看。”他边命令着边用力掰开芷儿的手指,触目惊心的感觉,凌宴轩当时觉得,看到芷儿着面目全非的手掌,他心痛起来,什么毁容大盗,什么条件交换都不顾了,他沉着脸把芷儿抱起,芷儿惊慌地在他怀里挣扎,她不能对他动武,他现在是她主子。
“你这该死的!”凌宴轩低声骂道,抱着芷儿向他的房间走去,刚走出膳房,李皓天就端着一碗香气腾腾的馄饨过来,“王爷,怎么了?”
“唉,皓天,你去拿创伤药到我房间,让丫鬟把吃的端过来。”凌宴轩交代完,就大步地穿过院子,向他住的正院走去。
“王爷,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芷儿见沿路的家丁和丫鬟都掩嘴偷笑着,不好意思地说。
“闭嘴,我让你当贱婢,没让你让自己受伤,我一会再跟你算账。”凌宴轩霸道地说道。
芷儿在凌宴轩的怀里安静了下来,他的怀抱好温暖,芷儿全身放松了下来,她一直都是紧绷着所有的神经,忍耐着一切,现在,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于是,在凌宴轩沉稳的脚步声中,芷儿睡着了。
凌宴轩抱着她来到正院,正院的拱门两端高高悬挂着的灯笼照在芷儿的脸上,他看着她那精致可人的脸靠在他的臂弯里,如孩子般酣睡着,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