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柴油机渔船在海面上行驶着,烟囱里冒出来的黑烟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柴油味道,升上了天际,和那眼看就要压到头顶的乌云混在了一起。
渔船的船主叫王大贵,40岁左右的年纪,常年被海风吹的脸颊过早的挂上了皱纹,混海的人都知道,烟是最好的伙伴,但现在王大贵手里夹着的卷烟已经快要烧到手指了,但他却毫无察觉,因为头顶的那片乌云已经把他的心思完全勾走了,从他十几岁开始混海以来,到现在也已经快有三十年了,但他从未如此怪异的天气。
“呲”,王大贵连忙扔掉了烫到手指的卷烟,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真是怪蛋了,今日是个什么破天?”满嘴的胶东口音让人听了就有一股子海腥气。
“姐夫怎么啦?”旁边凑过来一个年轻人,是王大贵的亲妹夫,刚跟着跑船还不到三个月,听见姐夫的话,就主动过来问问。
“小海,没啥事,就是今个这云彩有些怪。”王大贵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有些心烦意乱。
“这云怎么了?”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船上其他人的注意。
说到这里就要说说王大贵这个人和这条船了,这王大贵祖上就是渔民,靠得就是在这片海里打渔过活,但到了王大贵这辈,凭着脑子活泛,他瞅准了胶州湾客轮和货轮少的机会,狠狠心把原有的小舢板给卖了,找亲戚朋友借钱,购买了这条柴油船,干起了运货和拉人过海的生计,打渔成了捎带脚的事了。还别说,他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转型干了几年已然成了万元户,村里不少人也有样学样干起了这个行当,王大贵到是没有藏私,把该注意的都跟人说了,照他的话来讲,都是乡邻乡亲的,别光顾着自己好受,不管别人死活,钱的大家挣才好使。
刚才问话的,就是一个过海的熟客,王大贵也没藏着就照直说了:“我就是看今日这天上的云,太特么怪蛋了。”
话说道这里,船上坐着的6、7个过海的客人都抬头看了看天。
“哎,这云黑得怎么跟锅底一样。”
“我刚才就看见了,这乌云是不是有大雨啊?”
众人纷纷开口就头顶的这片乌云发表意见,只有一个带孩子的女客人问了句话还算是在正点上:“船老大,你说这云怎么了?”
众人一听也是纷纷附和,王大贵双手压了压,等声音静了静,才咳嗽了一声开口说话:“这云黑到是无所谓,主要这片云从咱一开船就跟着咱了,大家不信看看旁边的云,虽然也是阴沉,但没有这么黑啊。”
这话一说完,船上的人都朝旁边看了看,又不约而同的抬头盯着那片乌云看了会,脸色一个个都变得难看起来,这云真的是只跟着这船在走,而且越来越低,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几个胆子小的客人开口喊道:“船老大,这是咋回事?这云怎么会只跟着你的船跑?”剩下的乘客也纷纷看向了站在船头的王大贵。
王大贵没想到跟人解释了缘由,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知道要是这个时候解释不好,等这事传开了,以后这船的生意怕是要大受影响,谁也不想坐船还要担着身家性命不是,想到这里也不禁为自己的实在而生气。
没等王大贵开口,小海到是抢先开口了:“没啥子事,你们没看这也没风没雨的,船也平稳着呢,那云彩只不过是自然现象而已,我上自然课的时候,书上教过的。”不得不说小海的说辞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毕竟牵扯到了自然、还有书本什么的,在九十年代初有人跟你开口就拽什么自然科学术语,还是很管用的。
经过小海的这么一解释,船上的乘客看看海面果然很平静,刚才那着急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不由得为刚才的表现而感到不好意思。
王大贵赞许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舅子,还是这小子机灵,等着再回去,给他说门亲,也好安定下来。
又有个南方客人开口问道:“船老大,我们时候才能到青岛港啊?”
刚才的乌云事件暂时解决了,王大贵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开玩笑的说道:“怎么这,这位客人着急你这檩条啦?我看你这些竹子成色很好,估计这次怕是不少赚吧。”
“哪里,哪里,也就是赚个辛苦费罢了。”说完还用手摸了摸垛在船上的竹檩条,但脸上的表情却告诉每个人,他绝对没少赚。
说话间,船快行到胶州湾中间了,忽然间驾船的于飞朝着王大贵使了个眼色,这让王大贵心里一哆嗦,今天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刚走过去,那于飞就凑到王大贵耳边说了句话,王大贵整个人都呆住了。
话很简单,就六个字“船在原地打转。”,但这六个字却如六记重锤砸在里王大贵心上,低哑着嗓子说道:“开最大马力。”
“那可就不赚什么钱了?”于飞看着王大贵,王大贵却在看着天上的那片云彩。
船上冒出的浓烟和汽油味熏得满船人昏头昏脑的,但船还在原地不动,这个时候就连船上不懂行的客人也看出来,纷纷开口询问,但还没等王大贵解释,那片跟着船跑了一路子的乌云终于发威了。
伴随着电闪雷鸣,起风了,本来平稳的海面竟然涌起了浪头,海水打到船上,让这艘不算大的船左摇右晃着,随时可能倾覆。
在船上众人纷纷大喊的时候,王大贵这个老实人却显得异常镇定,多年混海经验和老一辈口口相传的传说告诉他,今天这个事没那么简单,至少在这片海,这么邪门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王大贵看着满船的人,竟然一头跪了下来,带着哭音说道:“不知道你们那位犯了什么事,但还请你下海,要不今天这船上的老少爷们算是都跟你陪葬了。”话说完,“砰、砰、砰”三个响头就叩了下去。
船上的人都被王大贵的举动给震惊了,但都以为他是被吓疯了,但这个场景下,有人也是信了王大贵的话,纷纷开口要求犯了天怒的人,主动下海,但眼看着浪越来越高、风越来越大,还是没有人下海。
王大贵一看这个情况,一转身就钻进了小船舱里,出来的时候,拿着香炉、香、黄纸还有一瓶酒,好不容易背着风点燃了香和纸,又一头跪了下来,只不过说辞变了:“还请护海神兽保佑,还请护海神兽保佑,我们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天可明鉴。”说完,又是三个响头,站起来扭开酒倒进了海里。
酒一入海,只见船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多个漩涡,不少白色的闪光点隐现,船上众人正看着呢,只听一声牛吼从船上传出,大家纷纷寻找,到最后眼神都落到了那些竹檩条上。
只听“砰”的一声,竹檩条被炸的整个海面都是,一根青色竹檩条却悬在半空,这个时候,天上道道闪电直劈而下,海浪更是一头高过一头,风吹的人眼都快睁不开的时候,那青色竹檩条却发生了变化。
“啊,是条大蟒?”
“怎么这大蟒还有冠子?”
“那肚子底下是爪子嘛?”
“这蟒也太长了吧?”
船上的众人被眼前的一幕完全震惊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那大蟒回头看了一眼船上众人,离着近的王大贵从那眼神里看出了恐惧和紧张,还有那么一丝无奈。
又是一声牛吼从那青色大蟒嘴中传出,那蜿蜒近百米的大蟒猛的扎进了海里,海上的巨浪又大了几分,过了好一会,海底忽的窜出了两道大大的白影,蹿入天际,伴随着的是一片血雨洒在了海面上,众人还要再看那两道白影时,那两道白色身影又“咚、咚”两声扎入了海里,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随着白影入海,那天上的云忽然间消散了,风也骤停,更不要提刚才的电闪雷鸣和滔天巨浪了,如果不是海面上那扑入眼里的满满血色,船上的人会以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大贵看着那海面,喃喃说道:“原来胶州湾的护海神兽真的是白鳞鱼啊”
那南方客人盯着海面,脸上有泪滑下,又很快擦去,“这就是你所说的过海成龙,不过则消吗?”
船又开始正常行驶,只是那带孩子的女客人朝着那站在船尾的孩子喊了一句:“段莫,你要是再敢站那里,会被大蟒吃掉的。”
刚刚5岁的段莫,听话的回到了母亲身边,但任凭谁也没想到,以后的日子里,他会与世间万物妖灵发生那么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