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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漫漫长夜(1)

终于喇叭里叫着前往湖南方向的XX次列车可以进站了,他们这条的人,甚至还有些在别的地方的人就都往这边涌来,子君也拉紧了手提箱的杆子、拽紧了手里的袋子,跟在了队伍后面。不一会,铁门就大开了,人们前推后攘地都往那门里去,才走没几步又上了一层楼梯,没多远又拐一个弯,然后又是一条长通道。子君也不认识路,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就是自己不想走,都会被后面的人流挤着往前走,想着反正都是坐那一趟车的,跟着别人走肯定没错。一路就这样随波逐流,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上上下下有几次,反正最后是到了站台上。子君心想,若是让我再走一次,我肯定不记得路。为了省钱,子君买的是座位票,一张座位票只要几十元,而一张卧铺票却要将近两百,只是坐一晚上能就能省一百多块钱,子君觉得还是很值的。座位票在车头那边,进到站台还要往前走很远,虽然往这头走的人也不少,好在总算不再拥挤,可以让自己有意识地走了,广州的夜风还是很凉爽的,身上的那股躁热也终于消失,感觉舒服多了。

上车的时间还很充裕,子君也就不急着和大家一起挤了,等到她上车的时候车厢里几乎都快挤满了人,或坐或站着。拉着皮箱并不好走动,有些人正站在路上往行礼架上放行礼,有些是没有座票的必须站着,子君必须不停的说着,麻烦让一让,边走边停了前行,坐位正好在车厢中间,子君走走停停总算是找到了。好在是两人位,可以不用那么挤,靠窗的位置已经有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坐在那里,正将自己随身包放在身侧。子君先把装食品的塑料袋放在座位上,然后看了看头顶的架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大皮箱,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不敢轻易尝试,思量着不知道该怎么样把那个大皮箱放到行礼架上去。

“我帮你放吧。”男孩似乎发现了她的窘迫。

“谢谢,真是麻烦你了。”子君很高兴,对着男孩子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毕竟这种体力活,男人干起来要比女人容易得多。男孩果然很快地将行礼放好,子君再次向他道了谢,把装食品的塑料袋放在座位下面便坐下了。这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走廊上依然还是有很多人站着,这些都是没有座票的人。坐一夜本来就是很辛苦的事情,要站一夜就更不用说了,车厢里依旧很热闹,有遇见了老乡热情地打招呼的,也有孩子的哭闹声,虽然嘈杂却洋溢着一种带着喜悦的氛围。

子君前后看了下,回头望见旁边的男孩,想到了他刚才善意的帮助,便又冲他笑了笑,

“老乡是哪里人?”带着亲切乡音的询问在身边响起。在这列火车上叫对方老乡,错的概率是百分之一,就算不是同一个市或者县的,总都是一个省的,叫老乡准没错。火车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缓缓启动,子君的心也随之开始慢慢晃动,爸妈,我回来了!

“C-D,你呢?”子君笑着回答。

“我是YUE-Y的,咱们是正儿八经的老乡啊。”男孩似乎挺高兴。“你看,你住在洞庭湖的西边,我在洞庭湖的东边。”

“还真是,呵呵。”子君听他这么一说倒来了兴致,他要不这么说子君还真没往那方向想。显然男孩是个善谈的,八百里洞庭,中国有名的渔米之乡,他们祖辈生活在这湖水边,一下倒更多了一份亲切感。在火车上能遇着个聊得来的人也算运气,三叔早就交代过,晚上尽量少睡,因为路过某一段路会有抢劫者上车抢钱。可这漫漫长夜,没个说话的人打瞌睡是肯定的。

“本来就是啊,老乡在广州打工吗?”男孩接着问。

“是呢,出来有半年了。你也在广州吗?”

“我在东莞,都打了两年工了,之前也待过广州,你在哪个区,说不定我也知道呢?”男孩子很健谈,说的普通话带着些乡音,语音清亮,让人心生亲切之感。

“老乡,你在东莞哪里,我们也在东莞。”对面的一个男生见他们谈的愉快也插了一句。子君抬眼望去只见坐着一男一女,年纪跟他们也相当。男生偏清瘦白净,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女生披散着头发,还在那里整理行礼,只能看见一侧的脸。

“常平,你呢?”

“我在虎门,我们隔得很近哪,你们厂子做什么的,效益怎么样,好的话明年也介绍我去啊。”男生是个自来熟,接着又对子君说:“老乡,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多不方便啊,还好,有我们呢,到时候路上互相照应。”

“那先谢谢老乡啦,你们在哪里下车?”出门在外,一下遇到这么多老乡真的感觉好亲切。

“我们在YI-Y,就比你先一个站下车。”

“听你们老乡老乡的叫来叫去,我都别扭死了。我叫杨小花,也是YI-Y的,他叫冯涛,是我男朋友。你们呢?”这时女生已经整理好行礼,转过头来,接着冯涛的话说道。

“我叫程成。”

“我叫陈子君。”

因为都是年轻人,又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不一会就聊得很熟悉了。子君跟杨小花都把自己带的零食拿出来摆在中间吃,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中间也停了两个站,东拉西扯的聊了这么久,这会大家都有些困了,杨小花这时候也早跟冯涛换了位置,坐进靠窗的位置趴在桌面上睡觉。来往频繁的餐车和食品饮料车这会儿也开始慢慢稀少起来,因为班车开得晚,基本都吃过饭了上的车,在车上吃饭的人倒确实不多。这会车厢里比起刚上车那会已经安静了很多,有一两个座位上的人没睡正在打牌,还有几个人围在那里看,声音也并不太大。但这声音是完全不会影响到别人休息的,因为想睡觉的感觉已经胜过了一切,孩子们也都已经在大人怀里睡得香甜。子君看了看将头看在窗户上睡觉的程成,又看了看将头靠在了小花的身侧的冯涛,也终于放下心来伸出了胳膊靠在桌面上休息。只是靠近走廊,桌子又不够长,子君睡得并不安稳,时常会摇晃着醒来,以为过了好久,一看却不过是十来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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