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奔波劳累,踏青赏景之后,一大家子人都已经有些疲惫,********想着赶紧找宾馆躺下好好休息休息,第二天还有一整天的任务要完成,因此还需要继续早早的起床。进入宾馆后,孩子们再没了刚来时的兴奋劲头,当看到镇上算是不错了的宾馆的样子,他们才想到城市的好。
是啊,一个普通的农村,普通的镇子,论到想宾馆这种配套设施,如何能够和繁华的大城市相比。简陋的大堂——实际上只是一个前厅,从门廊到室内,铺着简易的地砖,五六层的房间,连电梯也没有。破旧的空调,开了半天出不来冷风,老式的挂壁电视,遥控器上厚厚的污垢。坐在床上,门廊路过人说话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忽冷忽热的洗澡水,有着像尿尿一样的水流量。
脱下已经被磨的发滑的拖鞋,躺在总感觉有些湿气的床铺上,几个孩子是浑身的不自在。这时,刚到达乡下时的热情和惊喜感早起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嘴的抱怨,满身的不适。对住惯城市里干净、整洁、明亮的房间的他们来说,现实的情况和脑海中宾馆的画面差别巨大,难免会有怨言。
还是城里好啊!孩子们的心里感叹着。
一夜无事。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唐少华就被父亲的手机铃声吵醒,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多一些!天啊!还让不让人活!用被子蒙上头,继续睡觉!他记得前一日长辈们约的时间是八点,这才五点老家的人就打电话叫自己的父亲了。他管不了这么多,也不想知道,此时的他只想继续睡觉,哪怕再睡上一小会。
“少华,少华……”
“啊——几点了——还早呢——”唐少华迷迷糊糊的眯着眼,是父亲在推自己。
“起床了,都快六点了!”
“起这么早干什么啊?”唐少华看了看手机,才五点半刚过!
“这才几点啊!老爸——让我再睡一会——”
“不行了,得赶紧起来了,他们都已经起来了。七点就要办事了,抓紧吧!快,起来吧!”
一阵翻腾后,唐少华还是被拖起来了。揉了揉困倦的脸,他一头雾水的问道:“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啊,不是说八点吗?我听爷爷昨天说的。”
“他们昨天托人去看了,说是地方比较大,可能要费些事,所以要提前,一上午必须把事情给办了。”
“你是说迁坟啊?”
“嗯,赶紧起来吧,收拾收拾,吃点东西,过去就差不多了。”
来的路上,唐少华就一直在想,这迁坟到底怎么迁?说实话,他没有听周围的人说过,也没有见过,更不知道这么个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从长辈们的对话中,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事还是挺麻烦的。
真到了这一天,这不寻常的早起日,唐少华不自觉的被这种急促的气氛所感染,莫名的感觉到一种紧张刺激感。一早晨,跟着父亲和家里的老老小小,从炮仗店,到木材铺,从镇上,到乡间,带着鞭炮、编织布、一米长的棺木、整捆的黄表纸,大大小小的东西,一路颠簸,来到一家敞开式的加工厂外。
“来了!”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一身乡下人打扮的男人,老远就招呼起来。他的身边,站着几个和他穿着差不太多的男子,拿着铁锹、撬棍、大锤等各式各样的工具。
“久等了,老哥几个,又要麻烦你们了!”郝正国夫妻二人迎了上去,看上去像是相熟的人。老郝大姐也在一旁寒暄,说着定好了的工钱后,便各自上车,往目标方向继续前进。
约摸一刻钟后,这拨人来到了一片竹林边,没等后面的人跟上,郝家二老和老郝大姐便跟着那几位师傅走进竹林深处。唐少华等到郝梦茹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和大部队一起慢慢跟了上去。
昨天晚上应该是下了阵子雨,太阳地下一些水洼处的积水都还没能干透,而走进竹林后发现,竹林里除了能感受到雨露的气息外,被竹叶稀疏覆盖的土地倒没有一丝泥泞,显得格外清新。若不是远处传来大型机器工作的声音,此处必定是个幽静之所。
茂密的竹林,大大小小高低不等的竹子完全遮住了阳光。无数翠绿的竹叶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唐少华走在前面,一只手牵着跟在身后的郝梦茹,一步一步慢慢深入。一边左顾右盼的观望着竹林里的美景,一边小心翼翼的踏过倒下的竹竿和刚刚露尖的笋头。没一会儿,就看见眼前一圈人正围着一个坟头,坟头前已点起黄表纸,一阵阵浓烟摇摆着一直往上,窜出竹林。
对年轻的孩子们来说,迁坟这种事情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更没有真正见过,可以说是根本不大清楚的。唐少华也不例外,在他心里,只有模糊的概念,大约就是挖出来再转移走,这么个简单的事吧。当然,他也隐约明白,这种事还是比较奇怪的。
郝梦茹拽了拽唐少华,悄悄指了指附近的小土堆。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竹林里零散分布着或大或小的坟头,其中一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已经被从侧面挖开的坟,里面一个半米多深的坑,空洞洞的放在那里。
郝梦茹紧张的靠在唐少华身边,一同站在人群之中。来干活的几个师傅已经抡起锤子和铁锹之类的工具,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就听见老郝家大姐在那里给谁在打电话,像是村里的什么人,好像是在说什么到现场确认的什么事情。
这就是要迁的坟,老郝家大哥的墓。两米见方的土堆,一周用水泥死死的圈住。坟头大约有一米五高的样子,上面没有水泥覆盖的地方,已经稀稀落落长起了细长的竹子。坟墓的前方,黑色的墓碑已经被推倒,并从中间处被狠狠的砸断。
“那个墓碑怎么弄断了?”忍不住好奇心的郝梦茹悄悄趴在唐少华耳边问道。
满脸严肃的唐少华一改常态,这种场合他还是分得清的。看着师傅们辛苦的忙碌着,一地各式各样的物件,却看不出有什么用。郝梦茹这一问,他才发现,确实,这墓碑断开了。
“搞不清楚哎,估计不好砸,砸断了吧。”唐少华猜测到。
站在他们身前的郝天勇听到他俩的对话,转过头来,笑着轻声说道:“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