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七立即将黑狗的牵绳塞到林逊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到最前,从挎包中摸出一把糯米粒就往那东西身上洒去。
当下周围响起犹似烧得滚烫的铁片忽然放入冷水中的声音,还未等林逊、罗洁定睛瞧去,那东西就像一条大型蜈蚣一般,嗖地窜入不远处的草地里,消失了踪影。
林逊和罗洁见胡老七没有去追,反倒附身蹲了下去,不禁面面相觑,只道是其受了伤,牵着大黑狗小跑过来才发现他正提着一根树枝在拨弄着什么。
“果然是尸蜡……”胡老七用树枝挑起地上一层像是融化后的巧克力的粘稠液体,然后极其小心翼翼地将鼻尖凑到仅距树枝半公分处,嗅了一嗅,才放下树枝接着说,“已经由臭变酸了,看起来那东西至少已经五年以上了!”
“五年?!”林逊和罗洁惊诧叫道。
胡老七点了点头,面露怵然,“嗯,看来是不久前被外人带进村的,如果它在村里潜伏这么久,七爷我没道理一点都不察觉。”
“会不会和犬灵蛊一事有关?”林逊灵光一闪,当即将两事联想在一起。
“这说不准,犬灵是种极其阴邪的灵体,有些尽习旁门左道之人会想将其据为已用。”胡老七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所以不排除是上次你们林家老宅被下了犬灵诅咒后,因为犬灵的出现,所以把有心之人也吸引了过来。”
三人各举着一个手电筒继续往平头丘走去,一路上没再见灵异之物,当到平头丘上时,胡老七不由得一颤,虽然此地常年没人过来而长满了齐人高的荒草野藤,但不远处的义庄竟然并未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反而义庄附近隐约还有着踩踏过的痕迹。
眼前所见证明了罗盘指引并无差错,胡老七这时压低声道,“阿逊,巽位有水是为不吉之兆,平头丘的尸气比起十余年前不减反增,看来真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在这进行祸人乱道的勾当,你和小罗娃子就别去了,赶紧回去陪七婶。”
“七爷您不必担心我们,我和罗洁也不是第一次见鬼啦。”岂料林逊话才说完,周围荒草忽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三人一个不备,都被飞来的草籽迷住了双眼。
“汪、汪汪呜……”
就在胡老七和林逊、罗洁还在揉眼之时,大黑狗忽然狂吠着冲撞起来,林逊手上一滑,那狗便如同尾巴着了火般朝着义庄飞奔而去。
“不好!黑狗跑了!”
林逊焦急叫着,强行含泪睁眼,发现眼前一堆近乎透明的、白色且模糊的身影飘来飘去,这时身旁忽然传来罗洁的尖叫,转脸过去一看,她的脖颈上、手上、腰上以及腿上都已经缠上了十余只鬼魂。
就在林逊准备伸手把罗洁拉回来时,胡老七抢在他的前头,把林逊往自己身后一推,抽出桃木鞭便往罗洁周围甩去,顿时荒草丛里传来一阵阵尖锐而又痛苦的嚎叫,鬼魂们畏惧胡老七手中的桃木鞭,这才松开罗洁,各自散去。
罗洁当下感到四肢发软无力,还没站稳,整个人已经瘫到了草丛中,林逊连忙过去将其扶起,不想朝她身上看去时,登时毛骨悚然,罗洁的脖颈和手臂上布满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手掌淤痕。
“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林逊急道,看着她眼角还微微残留着泪珠,忍不住抬手帮其拭去。
罗洁原本被吓得惨白的双颊不禁转为红晕,扭曲着表情回答,“好痛,林逊你赶紧扶我起来。”
“拿着,把这穿上。”胡老七这时脱下自己身上的黄衫马甲递给罗洁,“穿上以后那些鬼魂就不敢欺你了。”
“这……七爷那您……”罗洁没有接下,神情中充满犹豫,纠结地瞧向林逊。
“赶紧的!阿逊,喊她穿上!”胡老七语气坚毅,拿着黄衫马甲的手又甩了甩,看向罗洁,“阿逊活死人之身,七爷我自己则学过些道术,鬼魂都不会随意侵扰我们,你这女娃子不同,活人之气会让这些鬼魂亢奋的不得了。”
见胡老七决意如此,又得林逊点头,罗洁只好接下来,面色为难而又愧疚的将马甲套在身上。
经过鬼魂纠缠,三人步伐越放越慢,每走一步都警惕的回头眺望一会儿,此时此刻,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跳出一群孤魂野鬼来阻路。
“七爷,这里怎么这么多鬼?”林逊低声问道。
胡老七默叹一声,“或者是风水坏了,导致这成了阴魂久居之地。”
罗洁听到这里不由得面露惊悚,这么多次见鬼,也就这一次真真切切被鬼伤害到,且还不是一只,是一群,“七爷,它们还会出现么?”
“只要没离开,就还会,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把它们都聚在了一起。”胡老七边说着边从麻袋里拿出黄元宝丢在周围,三人身后的路,留下的是一片片黄得阴森瘆人的纸钱。
差不多走到义庄之外,林逊几人忽然听得庄内有奇怪的声响,仔细听去,像是有人窃窃私语,又像有人在拿着柳钉钉棺材,可是走近几步,声音又有所不同,倒开始像是有婴儿在嗷嗷啼哭。
诡异的声音加上诡异的环境,三人不由得冷汗直冒,没人说得准义庄里的是什么,一个十余年来一直被村里乡亲避而远之的地方,显然不会有谁特意逗留其中。
“可能是鸮鸟的叫声,没事的别怕。”林逊见罗洁不由自主紧挨着自己,低声安慰道。
林逊刚刚说完,胡老七怀中的罗盘已经“咔咔”作响,三人不禁同时停下步伐,然而还未等胡老七把罗盘取出来,义庄周围已经忽然多出数十个鬼影,一个个正面露怨恨,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三人。
“为、为……什么会这样?”胡老七诧然叫起,沙哑的声线划破了夜空。
林逊从未见过胡老七如此手足无措,忐忑问道,“七爷,怎么了?”
“它们全是当年死在平头丘上的乡亲!”胡老七打了个冷颤,手中的罗盘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了脚尖旁,咽下一口唾沫,蓦然大悟,“是、是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