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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回:闻噩耗尚门说前夜,历坎壈昼兴归北山

“不知诸位可曾听闻过苏北的‘二月青龙’郡讳穰公?”有些出人意料的是,那三人竟然从未听说过萧昼兴口中的这位“二月青龙”,不过可以知道的是,那一定是个人物,因为在仙界中能享有名号的,一般都是本事非凡的散仙,至少要超越少司级的实力。

见几人都是一脸困惑,萧昼兴就直接继续下去了:“也难怪几位不知道。郡公是在下的师父,在下跟随郡公已经有十多年了。郡公一向喜静,素来寡言少语,也鲜与外人交往,因此与世隔绝不知多少年了,几位没听说过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就在十天前,有一个神秘的男人忽然登门拜访郡公,在下跟随郡公十余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外来客。此人头戴黑斗笠,身披黑衣袍,面孔也被漆成黑色的木头面具遮住。而郡公竟待他如故交一般,与他彻夜长谈,直至天明方散。

“郡公将那人送走后,便立即将一张帛书折好放在青丝囊中,命在下即刻启程直奔北山,务必于九月中旬之前赶到,不得有半刻延误;到了北山之后,便马上将青丝囊交给少司尚门峣屼,而且交待我说,不得让除尚门峣屼之外的任何一人看到帛书的内容。此外,他又将佩剑解下,一并交给了我,还再三叮嘱我千万保护好那柄剑,可是……”

萧昼兴忽然用手向榻上一锤,叹道:“在下对不起郡公,辜负了他的期待,剑在半路上就被人夺了!”

“什么?”几人几乎是齐齐叫喊出来,看来他们的想法还是挺一致的。

“想是几位都已猜到了吧?不错,正是卫人!”萧昼兴神色愈发严峻,“当时在下没日夜地疾行,七八日过去才刚渡过苏水。没想到直接就逢着几个逃亡的畦山门人,这才听说了畦山遭袭之事。在下本拟当即改道,绕道秋州,而后循袁水而下,再至北山,但必然无法在九月中旬抵达。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邻近畦山的一条路,结果就遇见了那一伙卫人。

“然而这些卫人似乎并不是因为我是上人而要杀我,他们一见我腰间的剑,便彼此呼告,说什么‘列缺’出现了,然后便一拥而上。在下已经猜到,那剑必有不寻常之处,奈何在下一贯不善用剑,便仍旧以在下的光鞭‘填雷’相抗衡。最终寡不敌众,重伤倒地。”

“等等……”江天月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按萧公子的话来说,既然公子未过畦山便已重伤,北山离畦山足有两千余里,公子又怎会在北山山下被我等救起?”

萧昼兴点了点头:“这也正是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在下只记得当时伤重昏厥,而后醒来之时便已经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域。在下大概又凭着意念支撑着乱走了一两日,终于连最后一丝气力也不剩了,未成想原来就倒在了北山下,而后就被几位救到了这里。”

听他说完之后,江天晓和湛泠霄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江天月——这就说明他们都感到了事情的诸多蹊跷之处,只待江天月给出一个最清楚的解答。然而此时江天月的心里,并不比他们清晰多少:

首先,萧昼兴出行北山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费解。如果那青丝囊中真的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为什么那个郡穰不亲自来送?要知道,上人最快的移动方式,也只是通过把源流灵集中于腿部而施展的“疾行诀”,而但凡有些资历的仙人,都是可以通过将源流灵直接在脚下实体化,施展直接驾驭真元飞行的“驾云诀”的,那样的速度几乎可以与珉人的遁形诀比肩(这几种术法——包括遁形诀——虽然需要调动真元和源流灵,但是由于没有起式过程,因此习惯上都被划分到了“诀”的范围里)。因此莫说是九月中旬了,怎么算五天之内也可以到北山了,却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弟子冒更大的风险、花更多的时间来传信呢?同时,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信件,就只能点名道姓地由尚门峣屼来看,难道北山的头等大事,不是由太司迟见岌经手才更为妥当吗?

其次,萧昼兴只是上人,单凭他的修为,无论如何不可能在两日之内走过两千多里的路程——事实上,就是珉人的遁形和仙人的驾云也不可能。所以,势必有一个未知的第三方,在萧昼兴与卫人的争斗结束后,将重伤的萧昼兴故意移至了北山之外不远的地方!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何只是把萧昼兴转移,却连最基本的救治也不提供给他?以及如果萧昼兴此行来北山的目的已被郡穰要求绝对保密,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萧昼兴的目的地在北山?此举究竟是在帮助萧昼兴和北山,还是另有所图?

除此之外,围绕着这个萧昼兴,还有一些更零散的问题,比如那个神秘黑衣人的身份……比如卫人为何没有确认萧昼兴已死之后再离开?既然他们好像是特意在寻找并抢夺那把剑,不会连根除后患这一点都没想到吧……另外,萧昼兴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但能支撑着自己继续走两天,而且经过简单的救治后,居然已经能说话,还能坐起身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体质啊……当然了,那把剑恐怕也蕴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但所有这些问题,显然都不如另一个细节更令人脊背发凉,那就是这一切发生的时间点!

十天前的夜晚,正是北山祭典前的最后一夜。也就是说,在郡穰与那个神秘黑衣人会面之后,次日夜里就发生了北山的遭袭事件!而萧昼兴走到畦山一带时,又恰好是畦山血战发生后不久。所有这些看似与珉人有关的事件,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使得每一步的发展都是那么若合符节,以至于让人不禁猜测,这些都只不过是某个庞大计划露出的冰山一角!

果然,珉人向北山示威、对畦山血洗,这一切都不只是单纯的用战争复仇这么简单吗?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江天月瞧了瞧正盯着自己的江天晓和湛泠霄,只是说了句:“今天时候不早了,换岗时间也早已过了,我们直接回去休息吧。既然萧公子有急事要见家师,明日一早我就去向家师禀报。”

萧昼兴习惯性地一笑回应:“有劳江姑娘了,既已救我性命,还肯替我转达,实是让在下感激之至!”

“萧公子客气了,有时候救人也是救己啊。”江天月有点勉强地扬了扬嘴角,“还是早点休息吧。”

江天晓和湛泠霄一见江天月扭头就走,匆匆应付了一两句“早些休息,不打扰了”之类的客套话,也紧跟着走出了房门。

“姐,你肯定早就有所察觉了吧?”见江天月沉默得如此反常,江天晓便索性开门见山,直切关键了。

“是啊,天月姐。我知道刚才你是怕直接说出来气氛太尴尬,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了,你想到什么了,就跟我们说说吧!”湛泠霄也一下子变“乖”了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现在我心里也乱糟糟的呢……都还是先回去睡吧!哈哈,回去吧!天晓,你要是嫌屋子被占了不方便,我去找涂岭兄弟问问,看看你能不能——”

“姐,别演了!”江天晓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沉重,以至于江天月和湛泠霄见了这表情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知道,心思最细的你,肯定想的比我们更多!所以,我才不信,连我们都已经察觉到的蹊跷,你会无动于衷!”

“天晓你……”江天月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那天晚上到北山来虚晃一枪的珉人究竟是何目的?如果当时他们直接攻山,或者干脆从一开始就进攻畦山,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岂不是对他们更有利?而这位萧公子所说若句句属实,那么——”

“不……天晓你别说了……”江天月的声音突然变得离奇的虚弱,就如同沉浸在了和痼疾斗争良久后的那种无力感之中。然而,江天晓却并没有停下:

“暂且假设那黑衣人是提前获知了珉人的动向,前去找萧公子的师父也是为了帮助北山的,那么萧公子的青丝囊中就应该装着解决之法,这样一旦青丝囊交到了师父手里,对珉人显然会愈发不利。那个珉人绝不会毫无目的地虚晃一枪,这只能说明,定是珉人发觉了计划已经暴露,才出于某种目的虚晃一枪的!”

“别说了,天晓!姐姐求你了!”江天月的精神已经变得愈来愈脆弱了。而江天晓却很明显地逐渐亢奋了起来。

“想想看,如果他们就是为了攻下北山,直接像进攻畦山那样又有何不可?以是此举定然别有用心!所以为何那青丝囊只能给师父看?为何师父一直坚持暂不通报珉人回归的消息?那虚晃一枪究竟是挑衅还是报信,姐你心里一定也——”

“够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江天月终于发出了一声忍无可忍的嘶喊,只见她两手压着前额,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湛泠霄赶忙上前搀住江天月,同时恶狠狠地白了江天晓一眼:“天晓哥你要干嘛啊!为什么要让天月姐变成这个样子啊!既然你知道她心里想的不比我们少,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她需要静一静才能慢慢接受啊,你个大笨蛋!”

“泠霄,你也别说了……不怪天晓……”江天月喘息了半天,脸上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不管怎么说,我明天找过师父之后,他定然会有定夺吧。不差这一晚了,我也累了。”

江天晓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替湛泠霄把江天月搀了过来,伴着她一步步走回房间。

“天月姐……”湛泠霄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有种莫名的悲伤与绝望,就好像是在望着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她突然害怕起来,怕梦醒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吧……

然而……

“醒醒啊,泠霄!怎么睡得这么实……快起来啊!泠霄!”湛泠霄听到一阵急促的拍窗的声音,从榻上猛地惊坐了起来。

“哎呀烦死了!天晓哥你像催命似的,一个劲儿催什么啊!”只见她说完就又要昏沉沉地倒下,显然困意还没醒透。

“我催命?你心可真大!师父马上就要到了,还不赶快出来!”

“啊?”湛泠霄惊得浑身一激灵,总算是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了,“不是吧,本来我不是睡不着的吗,怎么迷迷糊糊地居然睡过了……”不过她也没时间抱怨了,还好昨天睡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起码不用再换衣服就可以直接冲出去了……

“泠霄,你怎么脸上还有水啊?哎呀,簪子也歪了!瞧你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也倒是,湛泠霄现在好一副狼狈相,由不得江天月不多问两句。

“啊!我吧……那个……哎?天月姐,师父呢?不是你去找他了吗?”

“是啊,不过我想,天晓的屋子我也能找到,就让她先回来了。我到自己徒弟屋子里走走,还一定得要人陪吗?”一个浑厚而不乏温柔的声音幽幽传来,几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既恭敬又欢喜的神色,连忙深揖行礼:

“师父!”

尚门峣屼微笑着颔首示意,又将目光转向了湛泠霄:“泠霄,看得出来,你慌了啊。”

湛泠霄一见师父正说着了重点,便不自觉地像个小女儿对父亲撒娇一样:“师父!你好久也不来这边看看了,人家不是着急要见你嘛!结果谁曾想昨天忙得那么晚,就……就……”

尚门峣屼却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睡过了就睡过了嘛,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几个是我一手带大的,虽说公事见面时必须遵从师徒之礼,但论情论理都与一家人无异,不至于因为我要来就这般拘谨吧?”

然而他却不待众人答话,就已渐渐敛藏了笑容:“看来我所料不差,你们终于意识到了……”

看着众人不解的神情,尚门峣屼也不多解释:“进屋吧,你们马上就会听到了。”

伴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躺在榻上的萧昼兴一见领头进来了一个俊伟的中年男子,登时心里便有了九成把握,便要爬下来起身施礼,却被尚门峣屼拦住了:

“重伤在身,还讲究这些冗杂的礼数做什么!我乃现任北山少司尚门峣屼,便是你冒着生死大险前来找寻之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坐在了榻边。

萧昼兴一见尚门峣屼果真就在眼前,而且竟是如此平易近人,激动之情一时溢于言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萧昼兴刚要再说话,却又被尚门峣屼拦住了。

“失礼了,但是你最好还是先听我说说吧。”尚门峣屼又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弟子们,示意他们围过来。

“三天前,畦山彻底沦陷了!”

“啊?!”晴天霹雳,绝对的晴天霹雳!这一消息,足以让明媚的秋日也带上夜的阴森!尤其是身体还远未恢复的萧昼兴,惊骇之下,竟然一口血直接喷了出去!

“虽说经过了天月昨晚的救治,体表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你的内伤依旧很深,万不可过于激动!只要保持静养,总体上还是无大碍的。等事情说完了之后,我单独为你治疗。”见尚门峣屼号脉之后下了这样的论断,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尚门峣屼也就开始将事情本末一一告知大家了。

“今早,我在天月来找我之前,收到了仙尊向各山太司、少司亲传的飞诏(一种直接通过真元传信的高级术法,根据使用者和被使用者的身份不同,有“飞诏”“密音召”“密音表”等多种名称。虽然很快,但极不稳定,只有十万火急时才会用到的特殊传信方式)。其中详叙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自畦山上次遭袭之后,涉道太司并没有先斩后奏,直接下达封山禁令,而是例行以地脉传音之法,通过畦山气脉向日薄山请示批复。之后,他也只是让子阳昭正协助自己,在畦山方圆几十里之内布下了‘紫湮流光阵’。”

“紫湮流光阵……前辈所说,可是由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幻术‘紫垣幻灵’衍化出来的防御阵法?”这一阵法,北山弟子均是闻所未闻,因此倒是萧昼兴率先提出了问题。

“正是。他本想以此为屏障,将珉界的普通部众阻拦在山外,而后合一山之力,全力对抗为首的隽灵毓、亘秋琰二人。却不料,一来是亘秋琰看透了他不会自行封山,竟然不顾部众死活,强行命所有人三日之内赶回畦山;二来则是亘秋琰抵达之后,在一瞬间便将紫湮流光阵尽数摧毁——不,据涉道太司自行描述,亘秋琰更像是化解了阵法。而后隽灵毓率众血洗了畦山,亘秋琰则在召出念刃‘青云燎月’的状态下,将涉道太司击成重伤,却因一时消耗过大,被暾鸿制造的幻境暂时反制。趁此机会,子阳昭正将涉道太司转移至山顶,一同转移的还有荀一纶和之前被隽灵毓重伤、后来被荀一纶找到的清泷。直至此时,涉道太司才决心使用封山诀。

“可怜涉道太司为成规所囿,一直在苦等批复。他哪里知道,隐人之魁掣门霜涧于畦山首次遭袭的当晚,便已通过天兆卜算得畦山所有情况,并连夜向日薄山赶去,于第二天清晨就已当面向仙尊禀明一切。仙尊那时便已经以地脉传音之法向畦山传令,必要时可以不经批复,直接封山。然而,这条命令居然没有被畦山收到!”

“这……怎么可能!”如果说刚才的情况都只是让人沉重,这一点简直是让人震悚了,“难不成,珉人直接截断了地脉!这绝对不可能啊,主地脉一断,天地都会倾覆啊!”江天晓一语既出,所有人都立刻点头应和——除了尚门峣屼。

“地脉自然没有被截断,一旦地脉有变,哪怕是极其微小的变动,隐人之魁也会知晓,遑论连接日薄山与三山的主地脉,连你也说,那将是天崩地坼的异动!所以,问题显然不在地脉上,而是有人以不知何种方式,直接干扰了仙尊的传信,以至于就连仙尊也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命令出了差错!”

这一回,没有人再说话了,因为这样的术法从来就没有人听说过,不,应该说从来没有人想象过!能够不留下任何痕迹,就将混入了地脉运行的传令完全消弭的术法,简直超越了所有人的理解范围!

“算了,别只顾着这一点问题了,毕竟现在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只是隐隐约约的蛛丝马迹。”尚门峣屼见大家反正也无话可说了,索性继续说了下去,“总之,涉道太司纵然那时再下达封山禁令,也已经无力回天了。而更令人没想到的还在后面,当时亘秋琰和隽灵毓已经追了上去,然而亘秋琰突然下令撤退,说由他封山也罢之类的话,隽灵毓却不肯听,坚持上前破坏了成形了一半的封山诀。就在隽灵毓要对畦山几人下杀手时,亘秋琰居然亲自挡下了他一击,并好说歹说将他劝下。趁此机会,涉道太司及三位少司才得以脱身,驾云直奔日薄山去了。以上细节,均是涉道太司在日薄山亲自对仙尊所说,不会有假。”

江天月本来脑海中也已经是一片空白,突然发现师父正在看着自己,这才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尽量理清思绪:“我也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亘秋琰好像并不是要将畦山人赶紧杀绝,而是要让畦山本身受到摧残,这样就能明白,为什么他不但不阻止涉道太司,反而要任由他封山了!只是……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呢……”

尚门峣屼赞许地点了点头:“能思考至如此地步已是相当难得,比起从前,你的心思又成熟了许多啊。亘秋琰此人城府极深,一举一动都必有深意,绝不可能于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突然意气用事,产生‘手下败将迟早要死,不急于现在杀尽’这种猫捉弄耗子的心态。所以,你所说的情况,最有可能就是他本来的心思。至于他能得到什么,谁也说不好。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已经开始放长线钓大鱼了。你说呢?”

见江天月一脸严肃地点着头,尚门峣屼淡然一笑,这才转向萧昼兴:“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回该你了。也不用寒暄客套,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待到萧昼兴把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又说一遍,尚门峣屼接过了他递上来的青丝囊,却看也没看就直接揣到了怀里,而后仔仔细细将萧昼兴打量了一遍。

“你真是郡穰的弟子?”

“是。不瞒前辈,郡公也只有我这一个弟子。”见尚门峣屼一言不发,萧昼兴突然有种没来由的紧张,“前辈……可是知道郡公之名?”

“……哦!是啊,确实有过交往,不过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尚门峣屼从沉思中重新回到了现实,“我想他现在就算见到我,估计也认不出来了。”

“只是你有重伤在身,还需在我北山休养。而那之后,又不知形势将会发生何种变化。让你只身回到苏北,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

“因此,从今日起,你便是北山弟子,暂归我门下。我允许你不以师礼待我,而你无论何时与郡公重逢,均可即刻离我北山。而在此之前,你我之间暂时保有师徒名分。希望你不会嫌弃,也希望郡公能够理解吧。”

江天月等人不由得齐齐呆住,今天在师父身上,简直桩桩件件都是让人目瞪口呆的事啊!

而本以为萧昼兴会有一番犹豫,却没想到他的反应更令人吃惊,只不过须臾之间的沉默后,萧昼兴便挣扎起身施礼道:“常言道,志同道合者,天涯为邻,萍水为亲。昼兴肩负师命,空凭一腔肝胆来到北山,反为江姑娘一行人所救,徒增拖累,已属惭愧。如今承蒙前辈抬爱,岂有嫌弃之理!”

尚门峣屼忙将他按下:“又来了,不是说不用行礼嘛!天月,你们几个先出去吧,我要为他施术治疗了。哦对了,天晓啊,我一会儿叫山里给你屋子里再加个榻,你就暂且委屈一段时间,平时多照顾昼兴点,啊?”

江天晓答了一声“是”,便和江天月她们一起出去了。

“姐,师父这么快就收了他,合适吗?”这些变化来得确实太快了,江天晓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喂,这是师父的决定,你还问合适不合适,你也操心太多了吧!我跟你说,操心太多老得快,小心变成个又老又酸的教书先生。啧,到时候就更没有姑娘看得上你啦!”湛泠霄已经在师父面前矜持半天了,正好抓着了天晓的话柄,赶紧把一肚子的话都砸了过去。

“……”江天月刚要回答,话就已经被湛泠霄岔了过去,于是索性不说了,就在一边微笑着看他们打嘴仗。而在她眼中,远处山谷中的云彩,也在不停地飞进飞出,如同漫长行旅中永不停歇的脚步。它们时而将各自的孤独身影凝合在一起,集合成更大的孤独;时而又将自己分裂成无数小块,让孤独也变得成群结队。

它们就是这样,在游走的路上不断地相聚、分别。

附:《七律·记萧昼兴》

雷霆惊破剑锋寒,始觉人间行路难。心向霄中秋月白,血随天外落霞丹。无关命定一生险,惟愿春和两界安。寂寞深情魂不负,孤身去处夜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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