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停下脚步。那股冷风不像是一般情况下所遇到的那种对流风,一般的对流风很急很短,唰地卷过去就没有了。而刚才的那股风特别的沉,与其说是风,倒不如说是一盆冰水从头淋下的感觉。我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头顶上是一片视野开阔的透明玻璃天花板,还被巧妙地设计成了地球俯视图的样子,中间还吊着几个花柱作为装饰。花柱被钢丝稳稳地吊着,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面感觉到一丝怪异。天花板密封严实,也没看到什么破洞的地方,那么刚才的风是从哪里来的呢?
白鹏见我不走了,抬头看着天花板,便走过来,好奇地仰头向上看了看,然后拍了我一下,问到:“嘿兄弟,怎么了?”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就觉得天花板挺漂亮的。”之后,便迈开脚步向电梯间走去。白鹏估计也心生疑惑,那张脸都快拧成麻花了,但是见我不说,也不好追问,便也加快脚步跟了上来。开电梯的小哥笑脸如花的替我们按开了电梯,然后按下了21层的按钮。我们站在电梯里面,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而就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确信我隐约听到了一声细细的笑声,从即将闭合的电梯门缝外面飘了进来。
一个女人的笑声。
我心念一动,也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液晶屏幕上面的数字慢慢地跳动,就像是谁鲜红的眼睛,在一眨一眨的。白鹏站在我身边,似乎也感觉到了电梯里面压抑的气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道是电梯限速还是供电不足,总之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叮”的一声,那个红色的数字停在了“21”,随后电梯门缓缓地打开,我和白鹏走了出去。眼前是一条长长地走廊,两旁是大门紧闭地办公室,而走廊地尽头测试一扇虚掩着的双开门,用屁股都能猜得出那里是老板的办公室。我和白鹏都一言不发的沿着这条有些幽深的走廊向前走着。四周静极了,除了回荡在走廊里我和白鹏沉闷的脚步声之外,别无他响。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走廊让我感觉浑身有些不舒服,就像昨晚噩梦中那条黑暗的走廊一样,让我感到强烈的压迫感。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对白鹏嘀咕道:“你确定你朋友或者你朋友的岳父精神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啊,又怎么了?”白鹏被我问的一愣,说道。
我指了指前面,又指了指两侧,低声说道:“这条走廊又窄又长,而且两端都是门,他也不怕被这么压抑的环境折磨死。”
“谁知道呢。”白鹏嘟囔了一句,便不再做声。
我们走到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双开门前,白鹏抬手敲了敲门,然后轻声问道:“老谢?你在里面吗?”
“谁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幽幽地飘了出来。这声音吓了我一跳,因为这声音又干又哑,毫无生气,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垂死之人所发出的那种有气无力的声音。
“是我啊,白鹏。”白鹏回答道。
里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生意,然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门就打开了,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看到这人的模样,我又吓了一跳。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红光满面腹部微微隆起身材高大的男人和刚才那种声音联系到一起。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那个男人便抓着白鹏的手说道:“哎呀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声音十分的洪亮有力,和之前那个快要死了的声音简直判若两人。我眨了眨眼睛,不禁在想是不是刚才出现了幻听。
白鹏也急忙满脸笑容地说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这不是刚才在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时间嘛。”然后转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对那个男人说道,“老谢,这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朋友,季虞。老季,这是我大学同学,谢叔阳。”
谢叔阳一愣,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急忙扑过来抓起我的手死命地摇着,一边摇还一边说:“哎呀您就是那个高人啊!幸会幸会!”
我感觉我的肩膀都快被这谢叔阳卸下来了。我牵引面部肌肉勉强地笑了笑,抽回手,开门见山地说道:“刚才还听老白提起您呢,说是您遇到了一些困扰。”
谢叔阳一听,立刻换上了一副愁云密布的表情。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是啊,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进来说吧。”
我和白鹏跟着谢叔阳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面的装潢很是华丽,我坐在那张真皮的大沙发上,用手摩挲着那质感超赞的皮面,心想这可都是人民币啊。谢叔阳给我和白鹏各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我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那谢叔阳道:“我之前也听白鹏大致讲了讲您遇到的两件怪事,女厕所的那件事咱们暂且不提,我很好奇的是有人从天台跳楼的那件事。我听白鹏说,当时有一个保安从监控里看到了跳楼的人的脸,是这样吗?”
谢叔阳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当时给那个保安吓坏了,之后连着病了好几天都没来上班呢。”
“那这个保安现在来了吗?”我问道。
“来了来了。”谢叔阳急忙说道,“我这就给你叫过来。”说着便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冲着电话另一端嚷道,“喂领班吗?你让易年来一下我办公室。”然后放下电话,满脸堆笑的对我说,“那个保安一会就来。”
不一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声音轻轻地传了进来:“谢总,您找我?”
“易年吗?”谢叔阳应道:“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个子不高,身穿保安制服的娃娃脸小伙子走了进来。对谢叔阳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看到了沙发上的我们,脸上露出了意思诧异的神色。我看着这张格外稚嫩的脸,心里面不禁一沉。因为我隐约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张脸。
谢叔阳对那个年轻人说:“易年,这位是季先生,你把那天你遇到的事情和季先生说一遍。”
易年“哦”了一声,然后转过来,低声对我说道:“那天我上晚班,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特别的困。第一圈巡逻之后我回到值班室就睡着了。后来,我被一股风吹醒了。我抬头一看,发现所有的监控都变成雪花了,就只有天台上的那个有图像。我凑过去,刚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就看到一张脸对着我笑。”说到这里,易年浑身哆嗦了一下,估计是又想到了那天晚上恐怖的经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道,“当时我吓坏了,就想着是不是谁的恶作剧。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就看到监视器里面一个人跑到天台旁边,从围栏上翻了下去。”
“然后你就跑出去看,却没发现尸体?”我问道。
易年点了点头。
我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慢地问道:“你们每天监控的录像带都有吧?”
“每天的都有。”易年急忙回答道。
我看着易年,问道:“那天的带子也有吗?”
易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他瞄了一眼谢叔阳,然后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有……是有,但是……那天的带子……出问题了。”
“出问题了?”谢叔阳问道,“出什么问题了?怎么不向我汇报?”
易年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谢总您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不让您知道的。只是,那天的带子什么都没有录上,都是一片雪花,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机器出问题了,找人修好了就没事儿了。所以,就没和您说。”
易年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都要听不见了。我笑了笑,站起身,对谢叔阳说道:“您也别怪易年,这件事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