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殿门被推开，云慕之抱着凤鸾歌，一步步走进，来到床边，安放的动作小心仔细。
落在旁人的眼里，丝毫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年轻的帝王和他的妃子，更像普通的男人在安放深爱的妻子。
或许想过无数次，她被他这样抱着，安放在床榻间，无一不是旖旎的、缠绵的，却从没想过，会是现在的情况。
云慕之低下头，她的唇上，还染了血，在袖中掏了掏，里面空无一物，也没耐性再找，直接用龙袖蹭了蹭。
明黄沾染血红，凤鸾歌的嘴唇算是干净了，看见她额上还有细汗，伸出衣袖刚要擦拭，发现上面的血迹，放下，又换了另一边衣袖。
唇瓣被分开，云慕之才发现，唇上几处破损，应该是刚刚忍疼的时候，咬破的，还好她疼晕了，不然岂不要伤的更重！
李太医拿了药方过来，“皇上，药方开出来了。”
云慕之接过，扫了一眼，“拿给沉香，让她随李太医去取药，煎好了端过来。”
除了林祥福和沉香，其他人，无论是谁，他现在都无法放心。
“皇上，凌霄宫的宫人，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林祥福接过药方，以为云慕之忘了，好意提醒。
“让他们进来。”
殿门再次打开，宫人鱼贯而入，“奴婢（才）见过皇上。”
“凤昭仪今天可曾吃过什么？”
云慕之没心情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如果皮肤没有破损，下毒通过饮食的可能性最大。
“回皇上，凤昭仪今天，只喝了平日喝的药，因为在等皇上用膳，所以不曾吃过东西。”
答案在预料之中，她每日等他用膳，从来不会先吃其他，他早已知道！所以不管多忙，他都会过来，不让她的等待落空。
可是她的等待，究竟是心里有他，还是因为要讨好他？她不愿意侍寝，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她不爱他！
心阵阵的疼，努力做到平静，“药碗还在不在了？让李太医检查看看。”
凤鸾歌的药，除了暗香，其他人都无法接近，所有的人，这时候把目光，都转向了暗香。
暗香面上没有一丁点波动，还是那么冷，就连声音，也是清冷的！
“回皇上，娘娘用过的药碗，奴婢已经清洗过了。”
“药碗可被别人碰过？”他又问。
“不曾，娘娘的药，都是奴婢亲力亲为，从头至尾，奴婢都不曾离开过。”
既然不是中途下药，那就是提前放在了药包里。
也不是救命的药，如果突然药停了呢？为了确保凤鸾歌中毒，他就不信，那下毒之人只下了一包！
“你把剩下的草药拿来。”
“这……”
看出暗香犹豫，云慕之冷冷一笑，“事到临头，你还想隐藏什么吗？”
暗香脑子瞬间清明，她怎么糊涂了？经过李太医的诊治，娘娘喝的药，皇上恐怕已经知道了！
的确没了什么可隐瞒的。
“奴婢这就去拿。”
暗香起身，走出房门，想着早上听说的，昨夜凌霄宫遭遇刺客。
因为没出意外，她就没有在意，而且遇刺，照常理都是针对皇上的，难不成这人的目标，竟是娘娘？
所有的草药都拿到正殿，李太医拆了好几包，才发现了胭脂泪，又拆了几包，果然还有。
“回皇上，这毒并不是每包都有，只挑了部分下的毒。”
这人心思当真缜密，以为万一运气好，凤鸾歌迟几日中毒，他就查不到了吗？
想到昨夜的刺客，不管是不是碧霄宫的人，都和碧霄宫脱不了干系。
“通知各宫娘娘，让她们来一趟凌霄宫。”
虽然看不出喜怒，林祥福依旧明白，云慕之怒了，却因生性内敛，让人感觉不出来。
握了握床边的小手，还算柔软细嫩，和生来就养尊处优的女子相比，还是有细微差别，他想听她说话了，说了要陪他用膳的，结果她没用，他也不能用。
“李太医，凤昭仪什么时候能醒来？”
李太医拱拱手，“回皇上，凤昭仪只是被点穴昏睡了。”
“……”他还以为她是昏迷了，能帮她点穴的人，云慕之一眼锁定暗香，之前在凤鸾歌身边的，一直是她。
而且暗香会武功，他一直知道，她经常夜出皇宫，他也知道，就连她翻过御书房，他都知道。
被云慕之盯着，暗香依然一脸平静，不愧是云孑易培养出来的，承受能力很强。
暗香也是担心凤鸾歌咬了舌头，才会点她的穴，至于是关心，还是因为任务，就不得而知了。
沉香端着药进来，云慕之把凤鸾歌扶起来，让她靠在怀中，确定中途无人接近，又让李太医检查之后，云慕之才接过。
那次她入狱差点残废，他就有喂她药的经验，这次喂来，倒也像模像样，没想到刚送入口中，她伸手一挥，药碗差点落地！
还好云慕之伸手灵活，手腕一转，药碗牢牢放在掌中，药也只洒了一点儿。
“皇上……”肚腹还在疼，她喘息着，说话非常费力，嘴唇都已经白了。
“肚子还疼不疼？先把药喝了，就不会疼了。”
云慕之又递上一勺，她费力偏过头，“我、不喝……”
她猜到，之前因为喝了药，她才会中毒，现在她不敢喝。
什么都被写在脸上，他一眼就能看出，将碗放在唇边，猛喝了一口，“朕都喝了，没毒，刚刚李太医也已经检查过了，药是沉香亲自熬的，你还信不过沉香吗？”
她治腿的时候，药就是沉香熬的，他相信，她还能记得。
“肚子不是很疼吗？喝过之后就好了。”
凤鸾歌鼻子一酸，眼泪汹涌。
云慕之是皇上，九五之尊，他为了让她安心，竟然亲自试药！就算是……就算是谁呢？除了他，她身边还有谁，愿意为她试药！
他是一国君主，万一遭遇背叛，喝下去，他就死了……
她只是他的妃子，还是不爱他，利用他的妃子，她的心在别人身上，他却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
因为她是她吗？还是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