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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13-7无悔

依诺看到洛征哀痛的样子,不禁有些自责起来:“对不起……让你回忆起伤心的往事,我并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洛征朝依诺笑了笑:“这些本来就是我应该去面对的过去,与其说它是回忆,不如说是我应该一直铭记的教训才更准确,所以你没有什么错啊,你不问,我也会时刻记着它的。

依诺看着洛征有些勉强的笑脸,忽然一阵心疼,她知道,洛征这么说只是在安慰她,让她心里能好受一些,她忽然觉得,洛征的那些离群,偏执,散漫,不过是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伪装,在他内心里,更多的是不为人知的悲伤,还有被隐藏起来宽容和温柔。

“博恩—穆尔金的心愿就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宝石猎人,并加入苍岭骑士团。”洛征继续道:“但是,那次事故将他的梦想完全摧毁了,虽然他说他不后悔,但从他眼底深处传来的不甘是无法掩饰的……后来,他的妹妹托娜变更了自己的专业,立志要替哥哥完成这个未竟的心愿。我们先后进入了神至高等综合学院,博恩听说以后,便拜托我照顾她,但是,作为一个打碎自己哥哥梦想的罪人,托娜对我非常抵触,她是不会允许我进入自己的猎团的。”

依诺望着洛征棱角分明的面孔,静静地听他述说,她感觉,从那一刻起,自己真正地走入了这个大男孩内心,她甚至可以拥抱他的心灵,去轻轻地安慰,并真正地了解他。

“这回你知道了吧?托娜是不可能让我加入希望之翼的。”洛征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即使麻烦一些,我还是加入其他猎团吧,我会开出一些令对方感兴趣的条件,以促成这件事。”

“那……好吧,这种事情,确实勉强不得。”依诺同意道:“你也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如果有困难,我也可以跟其他同伴去,回来后,我会把结果……”

“不!”洛征忽然高声打断了依诺的话:“请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必须亲自调查!否则,我是不会安心的!”

洛征的冲动使他忘记了他们身处的环境,依诺吓了一跳,赶紧比划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洛征一愣,这才意识到不对,二人向周围点头致歉。

“怎么那么激动?”依诺轻声说道,但却没有过多责备的意思:“你对亲自调查就那么执着?”

洛征听后滞了一下,旋即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因为……我丧失记忆这件事,与博恩的事故是有直接联系的……为了给博恩,还有自己一个交代,我一定要亲眼看到真相!”

“这……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依诺不解地道:“啊,如果这会让你想起某些你不愿意回想的事情,你不用解释也可以……”

“不……”洛征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是你一直逃避它就会消失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吧?你能够清醒的面对自己,这点挺让我挺佩服的,而我当时却没学会像你一样的坦然,沉浸在本不属于自己的荣誉里,慢慢地自我膨胀,最后,酿成大祸。”洛征安静地说着:“我来自北方漫星城境内的薪雪镇,在我十二岁那年,博恩—穆尔金十七岁,是的,就是我现在的年龄,宝石采集专业高等部三年级,博恩当时是薪雪镇的希望之星。我就是在那年的某一天,神使鬼差地在野外干掉了一头晶爪熊,救下了另外三个与我同龄的孩子的性命,紧接着,鲜花和名誉便接踵而来,我在当地名噪一时,甚至超过了博恩,被人们誉为最有潜力的神童。是的,我浸淫在这种氛围中,渐渐地被催眠和自我催眠,丧失了自知之明,我在内心中已经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博恩曾善意地提醒过我,而我却当作他是在嫉妒,甚至将其视为对手,直到最后,终于发生了那起事故……”

洛征有条不絮地叙述着,就像一位给儿孙讲述自己生平的长辈,比起之前,他镇定了许多,好像一瞬间成熟了不少。

依诺也没有打断他,她很想把这个故事听完,却不仅仅是当作故事来听,她希望在洛征讲述完毕后,自己可以为他分担些什么。

洛征停顿了片刻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从那之后又过去几个月,正好赶上博恩寒假的某一天夜里,镇外的警报突然响起,监视中显示有一头晶爪熊误入了监控范围,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忘乎所以,天真的以为自己对付一只晶爪熊是绰绰有余,我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便冲了出去,结果……呵呵,我被那头晶爪熊一巴掌扇飞出去十几米远,当场便摔的动弹不得,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那种深深的惊讶和疑问,巨大的落差和挫败以及……直入骨髓一般的恐惧……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无力?我不是一位干掉过晶爪熊的英雄吗?为什么现在的我就像小鸡一样羸弱?可无论我如何的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已经告诉我,我恐怕就要死在这儿了……”

洛征讲到这,拿起身边的茶壶,先给依诺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斟满,将茶杯放到自己嘴边吹了吹,轻轻啜饮一口。

“……那头晶爪熊的模样我至今记忆犹新,它周身缠绕着冰晶碎片,释放着彻骨的寒气,直向我冲了过来,我不受控制地大叫,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直接挡在了我的身前,与那晶爪熊重重地顶在了一起,从机甲的式样我认出来,那黑影就是博恩,他为了救我,选择了最危险的正面交锋,与晶爪熊缠斗在了一起。我躺在地上,看着激斗中的一人一兽,这才意识到,我所谓的‘英雄壮举’就是个笑话!在博恩精湛的技术下,晶爪熊的神经节点被依次击破,眼见他就要取得胜利,意外却发生了,垂死挣扎的晶爪熊瞥见了趴在地上的我,竟然冷不防地向我扑过来,这也出乎博恩的预料,就在那生死一线之时,博恩断然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我推了出去,而自己的后背则暴露在晶爪熊的尖牙之下……背部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晶爪熊咬穿了机甲,伤到了博恩的脊髓,而博恩,也在这时给了晶爪熊最后一击……事故过去以后,我才知道,博恩的机甲虽然抵御了大部分伤害,但是他的脊髓最终还是受损了,康复之后,他的身体协调性受到了轻微限制,反应也比正常人慢上零点几秒,他可以从事一般劳动,但要成为宝石猎人已经不可能了,而他却笑着对我说,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那么做,救了我,他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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