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鞭炮声响，像是在宣告，新春来临。
吃完团圆饭，小学四年级的叶婔默坐在房间里生闷气，突然，窗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默默！”
“辰昊？”叶婔默猛的站起来，走过去，“真的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男孩左手提着一包东西，右手扛着一捆细长的连珠炮，黑夜昏暗的灯光下，眼眸依旧明亮，“我今天下午就看你情绪不对，所以就早点出来找你了！我东西带上了，走吧！”
女孩眉眼弯弯，脸上荡起了红晕，兴奋得直拍手，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间，“我去放炮啦！拜拜！”
“注意安全！”奶奶叮嘱道。
“知道啦！”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换鞋。
往年这个时候，魏宇会调侃她重色轻兄，但他看了眼不远处，那张陌生的面容还有她被衣服遮住的腹部，他沉默地看向门口的表妹。
女孩换好鞋，一抬头，视线就与魏宇相撞，两人会意一笑，依旧那般默契，只是魏宇眉宇间多了几分担忧。
正当女孩准备开门时，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默默这是去哪里呀？这么晚了！”赵宁手放在肚子上，微笑道。
女孩倔强地没有回答，她没有忘记那个阿姨之前在没人的时候如何刁难她，打开门锁，刚跨出一步，身后响起父亲的咆哮声。
“你赵阿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你之前的礼貌呢？”
女孩回头，看了眼赵宁，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是啊！我之前的礼貌去哪里了呢？可能是被狗吃了吧！”
闻言，赵宁脸一白，暗处的拳头紧了紧。
“站住！你这说的什么话！”叶建成低吼道。
叶建琳一副惋惜的样子，“啧啧！跟她妈一个德行！”
女孩猛的转身看向二姑，黑葡萄般的大眼涌出泪花，“我什么德行？你说清楚！”
“那么凶干嘛？”叶建琳视线上下扫了扫她，诧异地说道。
“妈，你非要这样，哪里痛就戳哪里吗？”十二岁的魏宇蹙紧眉头看向母亲，“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她妈把我弟的钱全部卷走，一个人跑国外去潇洒了，怎么？我说错了？”叶建琳翻了个白眼，看向身体微微发抖的女孩，满脸鄙夷，“弟妹已经进门了，她就是你妈，喊什么阿姨啊？怎么？还想着你那个妈回来找你？切！当初她为了钱，毫不犹豫地把你的抚养权给了你爸，我们家这样对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够了！住口！”昝奶奶吼道，走过去，将抽噎的孙女护在怀里，“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我有说错吗？我早就想说了，我弟弟常年在外省做生意，你们二老住在他的房子里，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好好照顾你们二老，这没话说，好吃好喝的给您二老奉上，结果呢？大部分都被这丫头给吃了，好，毕竟是亲侄女，我也没说什么，结果，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感觉我们家谁欠她似的！”
“住口，她才九岁啊！你跟她较什么劲？”昝奶奶又看向其他两个女儿，指着她们，“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两个姐姐的沉默让叶建琳更加有了底气，“妈，你跟爸宠了她这么多年，无外乎就是因为她是家孙，我儿子在你们面前就是个外孙，就比外人好点是吧？正好，现在弟妹怀上了，也该有人跟她分宠了！”
叶婔默诧异地看着二姑幸灾乐祸的样子，又看向赵宁看似平坦的腹部，最终哭着跑出去，身后还有一声二姑的嘲讽“我就想看看她知道你怀孕后的反应！”
女孩走到楼下，在黑暗中快速寻找到男孩的身影，一言不发地拉着他跑去他们俩的秘密基地。
男孩一边跑着，一边吃力地将连珠炮夹在腋窝，右手接过被她牵着的左手上的袋子，然后任她拉着跑。
女孩没有注意到男孩的动作，只是一个劲的想要逃离，想要赶紧跑到他们的秘密基地。
终于，到了一栋高楼顶层的花园，女孩回过头来抱住男孩，失声痛哭起来，“辰昊！”
男孩微微低身，放在手里的东西，反手从背上的书包里掏出一大包抽纸，搂住女孩，轻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礼炮在上空绽放，楼下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女孩肆无忌惮地哭得更大声。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的羽绒服已经湿透，地上有不少的纸屑，男孩耐心地为女孩擦去源源不断的泪水和鼻涕。
男孩又抽出一张纸叠好，放在女孩小巧的鼻子上，轻声道:“来，擤个鼻子！”
女孩嘟着嘴，不好意思地想要接过纸，男孩拍开她的手，好笑地说道:“又不是没有帮你擤过鼻子！”
女孩不再挣扎，用力地擤了一下，然而鼻涕太多，直接流到男孩手上，女孩倏尔止住泪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正想要帮他擦，男孩快了一步，一边擦着，一边调侃道:“量真足！”
女孩唇角勾起一抹狡黠，轻拍了下男孩的肩膀，“那是！存了很久的！长见识了吧！”
男孩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默默，你不用管他们怎么说，你只要过好你自己的就好，不用跟他们浪费口舌！我们不是人民币，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我们，就连人民币上的毛爷爷，都有很多敌人，更何况我们呢！我们现在还小，应该养精蓄锐，好好学知识！”
女孩低着头，嗡声道:“你都听见了？”
男孩点了点头，双手放在她的脸颊，抬起她的头，与她水汪汪的大眼对视，“默默，先不说他们对与错，大人的世界我们还不懂，他们将他们的情绪发泄在我们身上，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我们好好学习，以后等我们出息了，气死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好不好？所以，我们现在就不跟他们一般计较，浪费时间了，好不好？”
女孩重重地点着头，表示认同。
男孩微微一笑，月光下，酒窝若隐若现，眼眸闪了闪，“默默，我们一起努力，去B市四中读书，好不好？到时候，我们还当同桌，怎么样？”
女孩斜着脑袋想了想，漾开笑容，“好！我们高中还要一起读！还有大学！我没有妈妈，现在爸爸也讨厌我，姑姑她们都不喜欢我，他们都想要那个女人生儿子，没人要我了，我只有你了，辰昊，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放心，不会的！”黑亮的眼眸充斥着坚定，男孩移开视线，指了指地上的炮，“我们去放炮吧！”
“嗯！”
解开绳子，男孩将一根长直的连珠炮递给女孩，“先玩这个吧！”
“这个东西，往后的冲劲好大的，去年我没注意，就差点摔了！”女孩接过连珠炮，双手握住引线的一端，另一端对着空旷的地方。
男孩笑了笑，用打火机点燃引线，从后拥住女孩，双手握住女孩高举的手，“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嗯！”女孩羞红了脸，不敢回头，心若脱兔。
恰巧，此刻，空中没有礼炮，楼下放炮的人也少了，周围一片宁静，只听到引线燃烧的声音，和两个人“砰砰砰”的心跳声。
突然，连珠炮长直的杆里放出刺耳的声音，伴随一股往后的推力，一抹火花冲出炮杆，在空中绽放。紧接着，又一抹花火冲了出来。
女孩微蹙着眉，扭了扭手臂，男孩将自己的手臂放在她的手臂之下，给她依靠，“手酸了吗？这个是七连发的！马上就好了！”
“嗯！”火花有节奏地冲出，双手感受到长杆的推力，和男孩双手的温暖。
寒风吹过，男孩向前一步更加靠近女孩，将自己的温暖带给她，“默默，新年快乐！忘记不开心的，你还有我！”
“嗯！”女孩甜甜地笑着，转过头来看向男孩，脸颊滑过他的唇，两个小孩的脸顿时都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