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第一缕阳光透过山与山的间隙照射进来,临天阁,宗主的休息之所,有人推开木门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窗户,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人。凌云感到眼前一亮,有点刺眼,便睁开了眼睛,望到了那纤细的身影,正要开口,那人却抢先问道:“吵醒你了吗?”
“没,阳光有点刺眼。”凌云起身望向窗外,他已经很久没去看日出了,最近宗内事务有点多了。
“梳洗一下吧,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睡觉没个样儿!”幽隐把脸盆端到梳妆台上,从凌云接任宗主之位后就一直由她照顾他的生活。
凌云走到梳妆台前,这梳妆台倒是挺简洁的,只有一把木梳和一面镜子,镜子有些年份了,毕竟历代宗主都是男的。凌云梳洗完后,幽隐就端着早餐进来了,她起得很早,不管是寒冬酷暑,还是雨雪风霜,凌云有问过她,她没怎么说,只说习惯了,自然而然就起来了。
“以后还是直接叫醒我吧,每次开窗,不也都一样是叫醒我吗?”
“下雨,阴天就不会,再说,如果你真的睡熟了,就不会醒,叫醒你,万一你真的累了,还想睡呢?”
凌云一时竟没有话答她了,两人也就没再说话,自顾自的吃早餐,四周变得出奇的静。几声鸟叫似是忍受不了寂静,打破了沉默。“化羽来了。”凌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窗边,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已经站在了屋内,悄无声息。
幽隐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吃饭了,不过嘴里倒是嘟囔了一句:“你这只鸟什么什么时候能走一次正门。”
来人走到桌边坐下,“正门麻烦。”随后看向凌云,“三皇子已经上山了,据说是要你帮他化掉一劫。”
“是来化劫还是来谋权的,看来南楚皇室终于是不平静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见的。”
“嗯,那我先走了。”说完便起身走到窗前。
“等等,还是叫他们不要上来了,云天宗他们进不来的,带他们到翠玉苑吧。。。。。。。”凌云停顿了下,笑了笑,“还有,走正门吧!”
那人听完盯着幽隐,幽隐立刻就不乐意了,“白化羽,你盯着我看干嘛,我又没要求你一定要走,你喜欢飞来飞去的,你就去当个鸟人吧!当你的凤凰去!”
化羽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只有一脸的无奈,转而把目光移到了凌云身上,凌云一下子就感到浑身不对劲了,“化羽,你是斗不过她的,我都怕她呢!你那肩头上几只鸟会被烤了的。”
白化羽脸上抽搐了几下,便走了,当然是用走的。白化羽,江湖人公认的轻功第一人,人人都知道他是云天宗宗主凌云的四大护卫之一,人称“白凤凰”,从来都是别人怕他的,不过今天他倒是被人给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是真怕幽隐的,不仅仅是因为这女人真把他养的鸟烤来吃。看到化羽的表情,等他走后,幽隐笑的差点把饭喷出来,很少有人见到她这个样子,或许也只有和她最近的人了,不过凌云,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这倒是他为数不多的玩笑。
翠玉苑,这是云天宗用来招呼外人的别苑,在山脚下,是一处极大的院子,足有数十间房,不过平日里,也有普通的门人居住,有时猎人和樵夫也会来借宿,取名翠玉苑,不是说它的装饰有多华丽,这所别苑极为简陋,除了能让人勉强居住,遮风挡雨外,真没看得出哪里能配得上它的名字,但是无可奈何,云天宗只在这里招呼客人,而且来这里的都是有求于云天宗的,所以,不管是谁,都得在这待着,当然,别苑不止这一处,但这里地势最低,路最好走,最适合那些养尊处优的贵人公子哥。
“三皇子殿下,这云天宗也太看不起人了吧,你亲自来找他们,他们还安排你来这等地方,我看那个什么宗主也就个毛头小孩儿,能有什么能耐,能有你。。。。。。”
“闭嘴!”一个宦官本是想博得主子欢心,但他还没说完,就被三皇子喝住了,“你懂什么,别在这瞎胡说!”说完,扫视了下四周,像是怕被人听到了。
那个宦官被吓到了,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面色铁青。这时,三皇子身边的护卫说道:“这云天宗能存几个朝代而不倒,单凭这一点就不简单了,如今这位宗主,年纪是小了点,可他执掌不到两年,云天宗不断壮大,已经是江湖第一大宗派,可以独霸一方,这是前几任宗主都不能做到的,更何况他深得百姓尊敬和爱戴,虞公公可千万别再说错话了,以免坏了殿下的事。”
“是是是,高护卫教训的是。”
“高护卫过奖了,俺们宗主也没那么厉害,别把他太太高了,哪天摔下来,我老牛可不一定接得住。”三皇子他们闻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个粗犷的汉子,人高马大,皮肤还很黑,满脸的胡子老茬,穿着虽无破烂但也是极为朴素的麻布衣服,简直就是个山野村夫的形象。
“哪来的野村夫,敢这么无理,如此诋毁我家殿下的宾客,就是对我家殿下的不敬!还不快滚!”虞公共心想:这下应该对上三皇子殿下的心意了。怎料一旁的高护卫一直在使眼色,但他却不曾理会,三皇子这次是真的怒了,他还满心欢喜地说完看向三皇子,一看就把他吓坏了,这好好的晴天怎么还打雷了呢?
三皇子一个耳光把他扇倒在地,“我叫你闭嘴!你是要反了吗!”公公这下真的是吓坏了,一个劲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不敢。。。。。。”看的那个大汉子,挠了挠头,傻傻的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只蠢牛,乱说话!三皇子殿下,他就是个莽夫,不懂说话,还望见谅!”只见说话这人穿着也极为朴素,腰间别着个酒葫芦,头发散乱,除了脸上的毛和皮肤比较白之外,和那个粗鲁大汉没什么两样,要说,最显眼的就是他背上的那把刀了,刀柄漆黑如墨,与刀锋接口处有一些暗红,刀柄的纹路错杂,但想必不是凡品。“在下刘石三,也叫刘十三,参见三皇子殿下!”刘十三作揖行礼,黑大汉见状也急忙行礼:“莽夫牛立,参见殿下!”
“二位不必多礼,是我管教下人不严,还望恕罪!”三皇子回礼,堂堂皇子对两个平民回礼这还真是罕见。
“殿下真是折煞我们了,我们不过是一介莽夫,公公那些话说得也不错,何来的错呢?”刘十三赔礼道。
“还不快起来!给我闭嘴!”
虞公公如释重负,连忙道谢,退到高护卫一旁,轻声问道:“这两个是谁啊,那么大面子!”
高护卫小声说道:“虞公公,我不是告诉过你别乱说话吗?”
虞公公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哎哟,我这不是想将功补过嘛!快说说,这两个是谁?”
高护卫一脸狐疑:“你今天怎么关心两个与你不想干的人来了?”
“这不是跟殿下有关吗,我当然得关心关心了。”虞公公仔细地打量着那两人。
高护卫想了想好像没什么问题,道“那个黑大个叫牛立,天生神力,传说七岁就把一头牛给举起来扔了出去,现在据说能举起两只大鼎了。而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叫刘石三,当世第一刀,因为没人见过他出招超过十三刀,所以江湖人都叫他刘十三,当然他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刀圣!最厉害的是他的那把刀——鸣鸿,当年的九陨神兵之一!”
虞公公不耐烦地说道:“我没问你他们有多厉害,我是问你他们什么身份。”
高护卫把头撇向一边,“两个人都是云天宗宗主的护卫。”
虞公公听了,若有所思地嘀咕道:“那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来了,云天宗的宗主也该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很平和的声音响起:“殿下,别来无恙!”凌云一袭白衣,从林中走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老者手拿着一件披风。三皇子见到,顿时大喜,急忙上前行礼:“先生,别来无恙!”凌云微微点头致意。
牛立和十三见到宗主来了,也上前,“宗主,茶水,香炉已备好!”凌云点头,“嗯。”随即伸手恭敬地请三皇子入内,“殿下请!”
“先生请!”说完还是先步入屋内,这是皇子当得太久了,习惯了。凌云并不以为然,随其后步入,两人相对而坐,牛立和刘石三坐在凌云身后,跟随凌云而来的老者则负责煮茶,高护卫和虞公公自是站在一旁。凌云见状,向后道:“两位大哥,你看这高护卫和公公都站着,我们总不好坐着吧。”牛立刚想说话就被刘石三按住了,“是,宗主!”
三皇子听完,顿时想到了什么,“先生,不必多礼,两位侠士是主,我们是客,哪有主人不坐之礼。”
凌云微微一笑,道:“殿下之意是我没有尽到主人之仪了?说得我倒是小气了。”
三皇子恍然大悟,“先生,误解了,我绝无此意,是我愚钝,还望先生见谅!”随即吩咐高护卫和虞公公,道:“还不入座,难道要先生请你们吗!”
高护卫和虞公公连忙道谢,盘膝而坐。
“殿下,这是今年的春茶,味道是清淡了点。”凌云举起茶杯示意,抿了一口。
“先生素来高雅,春茶甚合我胃口。”
随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房间里只有茶壶煮水的声音。
少顷,三皇子率先打破寂静,“不瞒先生,我此次前来是为了。。。。。。”
还没说完,凌云就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殿下是为了皇位之争而来的。”
三皇子点头大喜道:“先生不愧为高人,只是。。。。。。。”
凌云抬头盯着三皇子,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殿下,我只想知道,你是为了保平安还是为了争夺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当然是。。。。。。”
“我希望能听到真心话。”凌云第三次打断了他的话。若在平时,有谁敢打断一个皇子的话,而且还是三次,但是三皇子并未不满,而是细想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凌云坐直了身,闭上双目等着回答。
三皇子犹豫了片刻,答道:“当然是。。。。。。”
“当然是能争夺皇位最后,争不到也能希望能安度余生。”凌云睁开了眼睛,第四次打断了他的话。
“真是知我者先生也!”
“殿下,路只有一条,选择其一就不能回头,争不到就必定会沦为肉食。这就是权力之路。你的兄弟都比你先来了,但说的话,做的事都一样,就如刚才。”说着望了望高护卫和虞公公两人,“所以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的。而你不一样,君桓殿下,所以我想给一个不一样的答案给你,但你要告诉我你的选择。”
君桓,也就是三皇子的名字,凌云直呼其名,之中有着另外一层意思。三皇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争,若失败则万劫不复,不争,也难善终,夹在中间难免会被牵连,就算保得性命,日后也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先生,我想问,我争有几成机会?”
“一成。大皇子贵为太子,虽行为不端,但终归是嫡子,现在朝中大臣多数归附于他,朝中事务他是一把手,二皇子善于结交人士,门客众多,江湖朋友甚多,朝中六部有两部是支持他的,四皇子虽比你小,但是其母为贵妃,深受皇上宠爱,是皇上的枕边人,且军中有人支持,加上兵部尚书是他的岳父,而你,三皇子,皇上虽宠信你,但在朝中势力单薄,被各皇子和大臣排挤,门客也不多,这是你天性使然,可你未必就不想争,这些,殿下比我更为清楚吧。”
“不错,先生说的是,我自小懦弱,下手没他们快,没他们狠,但我何尝不想强势,不想坐上那龙椅!那依先生所言,我是应该不争了?”
“殿下,皇上有十一个皇子,你的其他皇弟又如何呢?”
“父皇虽然皇子众多,但若真有能力的,只有先生所说的四人。”
“殿下,如果你去打猎,遇到一只受伤的鹿和一只壮年矫健的鹿,你会先对哪只下手?”
“当然是伤了的那只。”三皇子顿有所悟,“先生的意思是,我在他们眼里就是那只受伤的鹿?”
凌云用手指探了探茶的温度,老者立刻便倒掉了那杯茶,重新斟了杯。“殿下,如果只是一只箭,你或许可以躲过,但其他的皇子一同打猎,你觉得他们是会射杀谁?”
三皇子皱了皱眉,“还是弱者!”
凌云端起了茶杯,“那么,所有人的想法都不谋而合,你就是他们的第一个猎物,一只受伤的鹿能躲过四面八方的箭吗?”说完,吹了一下,饮了一大口。
三皇子叹了口气:“争,九死一生;不争,十死无生!先生,我有得选择吗?”这一刻,他真的像只受伤的鹿,眼神中没有一点生气和光亮,跟病猫没什么两样。
“那么,殿下还是来化解劫难的吗?如果是,请到寺庙里烧香念佛!”
“先生,我要这一生,你会帮我吗?”
“我说过,给你不一样的答案,我会!”
“原以为先生是隐世高人,不会相助,想不到。”
“这个世上本来就是那么现实和残忍,弱肉强食,这是生存法则,如果你不愿意说出你心里所想,那我助你也是徒然,没有相安无事的生活,你不犯人,人必犯你!”
“先生,为何会选择助我?助我大皇兄不更好吗?”
“因为他不会给我想要的,帮他就等于过河拆桥,断了自己的路。”
“先生,想要什么?”
“我想站在云天之巅!”
“为了什么?”
“为了云天宗,为了百姓,为了自己,为了什么都可以,只是想要罢了。”
“现在还不是吗?你已经是江湖第一人了,至少《琉璃卷》是这么说的,这还不够吗?”
“是吗?可我不知道我这个江湖第一人,能耐到底有多大,器量到底有多大。”
“先生就不怕我过河拆桥?”
“哈哈哈,希望不会。”凌云顿了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做到过河拆桥,那我的器量之大也足以让我重新造一座桥!”说完,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好!先生助我登上皇位,我定给先生想要的!”此刻,三皇子不再像一只病猫,眼中充满了生气,如同一只猛虎盯着猎物时眼中所放出的光,他的不甘在这一刻完全体现了出来,这就是真实,这个强者生存的世道,没有弱者的立足之地,如果不想成为猎物,那首先就要变得足够强,强到能够吞食弱者,吞食从前的自己那么弱的弱者!
日落了,老者点亮了灯,摇曳的火光中,虞公公看向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云宗主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高护卫也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深不可测,有一种他可以俯视芸芸众生的错觉,也被他的言语所搅的热血沸腾,就连参见皇上都没有这种感觉。
“南楚,注定不再平静了,希望这场乱不会动荡太久。”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者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话了,这让三皇子都很是诧异。
“这场乱不会太久的。”凌云说完,起身行礼走出屋外,牛立和十三紧随其后,老者稍后也离开了,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宗主说,三个月后,请殿下再来一趟。”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三皇子他们。“殿下,起初只是听闻云天宗宗主的种种,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虽没有给我们谋划什么,但却一下打通了我们的道路,不愧为琉璃卷上第一人!”
“九天之上,众生芸芸。云天之主,近若神明!这一带的百姓都把他当做了神,虽然夸张,但他我相信我的九死一生,九死绝不会属于我!”三皇子眼中尽是坚定。
虞公公倒是一语不发,兴许是真怕掉脑袋了吧。
“宗主,三皇子确实可信吗?我看他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刘十三在路上忍不住发问。
“也是,俺老牛也觉得这人不老实,一直在隐藏什么。知道宗主要帮他,那眼神像是能吃人。”牛立附和道。
“就是啊,连蠢牛都能看出来,宗主你不能不清楚吧。”
凌云自顾自地往前走,并未回答,牛立有点摸不着头脑,一个女声响起:“我们不也一直在伪装吗?”说话的竟是那位老者,只见他把脸用袖子一遮,立刻就换了副容貌,身形也变得纤细修长了,不再驼着背了,虽然衣服有些宽松,但不难看出她的美妙绝伦的好身材,这女子正是幽隐。
“其实,皇室里面有谁是没有野心的呢?这世上又有谁没有不为人知的事呢,这世间根本没有圣人,没有野心的人根本活不下去吧。”凌云突然停住抬头望着星空,今晚这山上的星出奇的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躲了起来。
“是啊,世道不太平,人不为了自己能活着,那生又有什么意义呢?”刘十三也感叹道。
“不只是世道不太平才是这样的吧,人本来就是要为了自己才能活着,但那是弱者,因为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幽隐把披风披在了凌云身上,入夜山里凉。
“在这乱世之中,掌握权力的人主掌生死,弱者的生死只能被强者决定,弱者自己活着都难,又谈何为他人活着,然而强者又能活多久呢,权力是好东西,但它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在这乱世中,每个人的人生就如同一把剑,是在风中腐朽,还是染上鲜血,都不取决于这把剑,而是用剑的人有没有握住权力。”凌云语气很重,每一个字都用力地吐出来,也许,他的心也是很沉重的吧。
“你要成为用剑的人,我们就成为你的剑!”幽隐说得也很坚定。
凌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人,道:“那么我这把剑又掌握在谁的手里呢?又有谁不是身不由己呢,剑可以划开一个时代,也能腐朽一个未来,我曾经作为弱者,所以有梦,但却不曾有守住这个梦的实力,如今,我成为了所谓的强者,却失去了梦。”凌云说着就梗咽了,随后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我多么希望是那个有梦的弱者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绝望的,幽隐沉默了,牛立依然是摸不着头脑,只有刘十三把腰间的酒葫芦递了过去,幽隐看到了,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天上的星好像又少了几颗,渐渐地都暗了下去了。
三个月后,南楚皇帝病重,太子理政,南楚皇位之争正式拉开了序幕,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但就在这时,处于权力争端最中心的三皇子殿下却选择连夜离开帝都永州。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身后跟随着十几匹快马,刀光剑影交错,杀气逼人。
“殿下,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出城,我们已经逃了两天两夜了。”虞公公喘着大气抱怨着。这辆马车上的正是三皇子等人,他们在暗流涌动的时候离开永州,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但云天宗的宗主在三个月前吩咐三皇子来见,三皇子也只好冒险一试,毕竟这事关皇位的争夺。
三皇子看了一眼在抱怨的虞公公,没有说话,出行前带的十几名护卫都死了,高护卫也身受重伤了,“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去到云天宗。”三皇子自己也觉得这么做有点愚蠢了。这时,坐在前面赶马的高护卫突然倒下,马儿失去掌控脱缰而出,马车瞬时翻到在地,三皇子也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微微稳定身形站起了身,只听到虞公公在大叫,高护卫则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从昨夜到现在,高护卫一直苦苦支撑着重伤之躯,终归还是撑不住了。身后的杀手转瞬即至,“哼!这下正好拿你的人头领赏!”其中一个杀手叫道。
就在他纵马向前的时候,突然又猛地一拉缰绳,稳住了身形,还向后退出了好几步,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看向他,那人脸上满是犹豫之色,道:“我们已经在云天宗的境地了。过了那块石碑就是。”说完指向前方不远处的石碑,上面写着“云界”两字。
“怕什么!不就是云天宗吗,一路上官府的人都不敢做什么,他一个江湖门派还立碑文,定边界,回去禀告那位大人,非灭了他们不可!”其中叫嚣道,口气甚是狂妄,只是不知他口中的大人是谁。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附和纵马向前,但只听前方传来一声极其尖锐的长鸣,像是鸟叫声,所有的马便不受控制,止步而立,又立马发狂,把一干人等全跑了下来,竟是向远处逃去了。
“是何人在装神弄鬼!为何不出来一见!”那人说完便弯弓搭箭指向三皇子,心想:“我不能进你们地界杀人,在这里可不归你们管吧!”利箭离弦,呼啸而去,然而还没到三皇子身前就断为两截掉落在地,只见一根白羽插在地上。
那人惊恐,惊呼:“白。。。。。。白凤凰!”说完,一道白色的身影徐徐降落在前方一棵树上,负手而立,肩上还有几只不同颜色的小鸟在私语,正是白化羽来了。
“你们可知云天宗定下的规矩?”化羽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地问道。
“知道又怎样!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是。。。。。。”那人还没说完,就闭上了嘴,因为,白化羽的眼神变了,死死地盯住了他,像是一种压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阁下为云天宗的高人,但是在下有要事在身,还望阁下能交出此人,以免日后惹上大麻烦!”另一人上前行礼,但言语中还是透露出高人一等的自大。
化羽没有说话,脚下轻点,整个人便向着地面疾射而去,随即一个旋转俯冲,顺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那根白羽,竟是向着那群人冲去,徒留空中一道残影,真如一只白雀儿掠地而过一般,只需一瞬便到了说话的那人的身前,所有人都是一惊,太快了!所有人愣了片刻,就回过神来,举起手中的刀剑向化羽砍去,化羽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一下就消失在那人眼中,那人直挺挺地倒下了,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人就一个又一个地倒下了,三皇子瞪大着眼睛,因为他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闪来闪去,人便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不稍片刻,十余个杀手全数倒地不起,化羽站在中间,脚下一点便腾空而起,一个翻腾又落在了枝头上,只留下一根白色的羽毛缓缓地飘落在地。
“白凤凰,果然名不虚传!”三皇子鼓掌惊叹道。
“宗主已经在等你们了,他伤的很重,需要医治。”说完,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云天宗的人来接他们来了。
临上马车之时,三皇子回头望了一下,白化羽已经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永州康王府,一个黑衣人潜入书房。
“殿下,三皇子逃了。”
“废物!”
“殿下息怒,他们逃到了云天宗附近,被云天宗的人救了。”
“什么?他们不是一向不理朝政吗?”
“好像是我们的人追杀他们到云界附近,要在那里动手,但云天宗有个规定,凡在云界附近,不见杀戮!”
“云!天!宗!”康王的咬牙切齿,满脸的狰狞。
东宫内深夜了殿内还是歌舞升平,一个持刀护卫快速步入殿中。
“禀告太子殿下,二皇子派出的杀手空手而归,据说是被云天宗的人救走了三皇子。”
“哈哈哈,君康就是这么没用,要动手早就该动了,到了云天宗的势力范围,是不能再动手的了。”太子闻了闻手中的醇酒,轻蔑地说道。
“是,二皇子怎么有太子殿下的深谋远虑呢?”
“不过,云天宗也卷了进来了,这就难办了。”太子搂过身旁的美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天宗,翠玉苑内。
凌云与三皇子相对而坐,三皇子望了下正在斟茶的女子,那女子在烛火的照射下是那么的明艳动人,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凌云也不好意思打扰,倒是刘十三咳嗽了一声,三皇子才回过神来。
“请先生见谅。”
凌云微微一笑道:“无妨。”
“先生,此次前来是否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是!”
三皇子诧异,“为何?先生是如何料定我的父皇会于三月之后病重?”
“不知道。”
“那是怎么回事?”三皇子实在是糊涂了。
“皇上病重前,我早派人给皇上诊过脉了,虽不能知道是何时病重,但大底知道是什么情况,三个月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禁军统领胡羣戴孝期满复职!”凌云说完,喝了口茶,继续道:“原以为还要在等多一段时日,等皇上病重,太子理政方可走下一步,没想到这倒是提前了一个月了,不过更好,占尽了天时。”
“先生之谋实属我不能猜测,还望先生明示。”
凌云将一沓书信递了过去,“这是近年来云天宗搜集的朝中大臣还有各位皇子的事迹还有些私事和不可告人的事。”
三皇子接了过来,仔细地阅览,随后大喜:“先生真是好手段,有了这些,就等于抓住了他们的要害!”
“殿下是以为我要用这些来对付太子他们吗?”
“不是吗?那这又是为何?”三皇子顿时又是满脸疑惑。
“推翻了六部尚书又怎样,断了太子爪牙又如何,太子理政,登基只待皇上驾崩,再说了,你现在用什么跟他们斗,仅凭这几张白纸吗?你没有任何人能帮你揭发他们的罪状,贸然这么做,只会让自己陷入死地。”
“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我们在朝中没有实力,在军中也没有靠山,文武百官中无一人是可为殿下所用的。除了一人,胡羣”
“禁军?那只听命于父皇。”
“殿下不必担心,既然我说他能为我们所用,那就一定行。”
“先生是要?”
“政变逼宫!”
“什么!这不可能!”三皇子立刻站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殿下稍安勿躁,你已经无路可走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三皇子听了,又跌坐下来,“先生,这是篡位,一旦失败,必死无疑!”
“那么殿下争这个皇位,又何尝不是错一步就必死无疑?你大势已去,根本没有可能跟他们斗心计,斗实力!”
三皇子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良久,他叹了口气,道:“先生,那我应该怎么做?”
凌云在火炉中加了块炭,抬头望着三皇子,笑了笑道:“局,我已经设好了,只等殿下开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