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佳人不肯边关去（5）
黄昏时分，孙吴带着两员偏将来到馆驿。孙吴四十岁左右，长相威猛却不失儒雅，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的确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孙吴和韦煜爰算是老朋友了，因此在馆驿的厅堂里，一见面，显得很激动。
孙吴道：“韦大侠再次来抗击蒙古人，末将心里就塌实多了。”
韦煜爰道：“孙将军客气了。”指着韩文熙道，“这是我小师弟韩文熙。”
韩文熙抱拳道：“孙将军有礼。”
“韩大侠，幸会。”孙吴感慨道：“韦大侠，当年你带着三个师弟来抗击蒙古人，可惜另三位大侠为国捐躯了，真是令人扼腕长叹。现在又带小师弟前来——韦大侠虽然是江湖人，但贵门派的英雄气概，着实让末将等敬服。”
韦煜爰却笑道：“孙将军，你弄错了。这次不是我带着小师弟来，而是小师弟带着我来。除了他不能对各位将军越权，我们一切听从他的号令。”
“哦？是吗？”孙吴毫不掩饰他的怀疑。因为韩文熙太年轻了，而且表面看起来，还有几分和军队绝对不相称的嬉笑之态。扫视了一下众人，见到韩文姬、罗移清等女子，就更加疑惑了。
韦煜爰便将罗移清招呼过去，道：“孙将军，你们在外面打仗，对国内的事可能不会了解，但是你们对天命皇后，应该有所耳闻吧。”
孙吴惊疑地看着罗移清，她那清纯而美丽的容貌和高贵典雅的微笑，使他醒悟了：“原来这位就是天命皇后。可是，她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罗移清大大方方道：“孙将军有所不知，除了那个特殊身份还没解除，我这个人，如今却与朝廷毫无关系。”指了指韩文熙道，“我是她未婚妻子。”
孙吴禁不住重新对韩文熙打量起来，道：“原来这位韩大侠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挟持天命皇后意图谋反的人。”
“原来孙将军也知道这件事。”韩文熙自嘲地笑了笑道。
孙吴道：“不是很清楚，但的确听说过。”看着韩文姬，迟疑地道，“这位……”
韦煜爰拉过韩文姬道：“这是我妻子韩文姬，当年被先帝满门抄斩状元出身的刑部侍郎韩智临之女。”
“韩智临？”孙吴意外。
韩文姬微微一笑道：“先父因通敌**之罪而死，我和弟弟文熙这次来，就是为了替九泉下的父亲将功赎罪。”
“通敌**？”孙吴顿时气愤地道，“韩大人虽然只是一个文人，却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当年到大同犒军时，因为他是蒙古人的女婿，因此俺答曾特意邀请他去敌营，的确想收买他。当时，就是我陪着他去的。”
“是吗？”韩文熙惊道，“先父的确到过敌营？”
“当时，俺答用劫掠到的金银财宝赠送给韩大人，韩大人却将那些东西扔到了俺答脸上，后来俺答用十几个刀斧手阻拦韩大人离开，我和韩大人的近身随从想杀出去，他却不让我们动手，而是大义凛然地走向刀斧手，逼得那些刀斧手自己退了。那场景，回想起来，就如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韩文姬泪水滚落，道：“可是却有人说先父与俺答有过秘密会见，然后俺答没有再攻打大同，去了别的地方。”
孙吴道：“韩大人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虽然我跟他只有几天的相处，但就是他在俺答军中的表现，使我敢对所有人说，他不会和俺答秘密会见。其实，俺答之所以移兵他去，是当时的总兵仇鸾派人跟俺答勾结。仇鸾是花钱从严嵩父子那里买的官职，后来虽然做到大同总兵，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当时我们在他手下，受了他很多闲气。韩大人的事，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后来听说韩大人家被满门抄斩，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们几个敬佩韩大人的人，年年都会在他的忌日祭奠他。”
韩文熙肃然长揖道：“在下替先父多谢将军的情义。”
“唉——”孙吴叹息，“没想到韩大人是因这个原因而死的。如果当时知道这一点，我们一定会冒死赶回京城替他做证。”
孙吴的话，也许别人会怀疑，但是罗珏是一点也不会怀疑，孙吴说的仇鸾派去和俺答勾结的人，应该就是段左先了。罗珏的表情，顿时更加痛苦。他原先还以为，舅舅只是为了逼反韩文熙而派赵全去了俺答军中，却原来舅舅与俺答早就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因为有了孙吴对韩智临无比崇敬的原因，因此韩文姬、韩文熙姐弟与孙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之后，他们谈到了目前的军事情况。
孙吴道：“我们已经得到可靠消息，俺答军中有一个**，晋中地区的军事薄弱情况，就是他泄露的。但是，我们无法查到那**的身份。”
“俺答现在的人马有多少？”韦煜爰问。
孙吴道：“俺答前次进犯大同时，是八万多，后来经过几次苦战，我们损失了一万多，他们也损失了两万左右。进犯晋中地区时，他们是六万多，这段时间因为我军伤亡惨重，他们的伤亡就很少了。估计六万左右。”
韩文熙：“俺答第一次攻打大明是嘉靖六年，到如今算来时间，前后已经有四十来年了。他从青年打到老年，可见这个身为土默特部首领和右翼三万户盟主的蒙古人心中，从来没有放下占据大明土地的野心。大明自开国以来，就一直受到蒙古部族的骚扰，但所有的人，都没有俺答顽强，由此可知这是一个厉害角色。这一次，如果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与蒙古人的战事，以后会越来越多。”
孙吴道：“韩公子考虑得是。如果让**与他勾结下去，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众人正在商议之中，有士兵来报，有一批江湖人来到雁门关关城外，说是来找韩文熙的。
众人急忙来到雁门关城楼上。月色里，果见几十个人骑在马上，但因为远，看不清楚。韩文熙大声问：“来的是那路朋友？”
底下传来何家庆的声音：“漂流公子，我是何家庆，快打开城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