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领着江亦柠一路走进古宅正厅,江亦柠实在不是什么安静性子,一路上她叽叽喳喳闹个没完,常清也是好脾气,温和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过话茬,因此江亦柠更开心了,拉着常清东扯西拉,誓要将自己的身家底细全部告知于他。常清拧眉似乎颇为无奈,但好在正厅就在眼前,江亦柠三步两步迈着淑女无比的步子走进去,身姿婷娉非常,只是动作过于急促,看起来倒有些不伦不类的喜感。
江亦柠进入古朴大气的正厅,一眼就看到坐在梨木雕花大椅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嗑着瓜子的江继初,而正巧江继初也正望向他们。江继初漂亮的凤眼暗芒一闪,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抱住江亦柠,整个身体完全倾在江亦柠身上,嘴里还念叨着:“小三儿,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表哥担心了你一晚上”?江亦柠嫌弃地推开江继:“好好说话,你是身上少了根骨头吗,这么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江继初默,而后受伤地耸拉着头,浓重的鼻音传过来:“小丫头,人家不也是担心你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江亦柠对他的间接性抽风己经见怪不怪了,指着身后的常清道:“二表哥,这是辛婆婆的侄孙常清哥,你们打个招呼吧”!
江继初闻言撩撩额前细碎的墨色刘海,自以为淡定帅气地说:“小三儿,其实我和他已经见过,你这丫头当天只顾着东窜西跑,还怪我不该扔下你,其实当天我们就应该去拜访常清的”。江亦柠闻言俏皮地对着常清吐了下粉色的小舌,试图掩盖自己的窘迫,然而常清还是从小姑娘白玉似耳垂上的粉色中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心中不由好笑。
江亦柠豪气地将江继初推到常清面前,掩饰似地开口:“那你就在这里好好陪着客人,本姑娘要去补觉了”。说完便不再关注二人的神色,逃也似地飞奔出门。寂静的厅房里只有江亦柠鞋子敲击地面的声音“噔噔噔”,并随着江亦柠的远去慢慢消失不见。
江继初随即与常清对视,神色带着几分凝重。常清见此淡淡开口:“明夜便是满月之夜,此夜我的灵术是一月中最强的时候,届时我便有足够的力量开启时空之隙,你早做准备。只是希望事成之后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江继初,不,是有施浮华浅笑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白光闪动,常清清逸的身姿顷刻便不见踪迹,浮华眯眼凝视着窗外的日色,只觉得景色秀丽无比。
夜凉如水,圆月朗朗,幽静的古宅偶尔传出几声虫鸣,月色渐沉,古宅也慢慢被皎洁的清辉完全笼罩。巨大的常青树下,身着朱色云纹细锦袍的浮华清贵而妖娆无比,与他并肩而立的常清穿着飘逸洒脱的白色云雁细纹锦服,周身散发着精纯的月华之力,他们面前的大理石茶桌上摊放着一本绘有暗纹的书,书页上隶体的“九州惊鸿变”五个大字清晰可见。
常清面上带着几分忧患,沉沉开口:“往昔之事如过眼云烟,你不要试图改变,若你执意如此,空间的法则之力必定会感应到你的存在,它也一定会立即将你绞杀。任何人都不能影响己经发生了的事情,也无法改变早已存在的历史。以现在为起点,我们只能改变现在,创造未来。如果过去的轨迹被偏移,这个时空必然会逐渐瘫塌,而后瓦解为宇宙之力。法则不会予许任何意料之外的人或事存在,你最好不要太过冲动”。
浮华默然颔首,轻轻说道:“你放心,你说的,我都懂”!
专注于眼前之事的二人都不会想到,常青树后的灌木连翘树丛里正藏着一个人,再者常清已在附近施下结界,自然十分放心。茂盛的连翘将江亦柠的身影遮掩得严严实实,江亦柠细白的小手紧紧捂住嘴唇,平日里粉嫩的唇现在隐隐泛白,大大的猫眼瞪得更圆,眸子里有浓重的惊恐翻涌不休。
她早己觉得二表哥最近有些奇怪,但完全没有想到二表哥竟然是妖,而那个常清看似也不是什么常人,江亦柠将自己紧紧拥住,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光更加清透皎洁。子时一过,常清抬手掐决,古老悠沉的梵音渐渐响起,常清薄唇轻启:“以吾之力,月华为灵,天地归一,书门启”。耀眼的光华顿时自常清身上暴起,以常清为原点,刺目的光芒逐渐涌入石桌上的书中,片刻的寂静后,更加强大的光芒自书中暴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住浮华,浮华便顺势飞入书中。
突然,一声几不可闻的女声自光华中响起,片刻后一切归于宁静。树上的常清听到那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后一愣,心中却咯噔一下“糟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怎么能突破时空之隙”。而后无奈叹息:只希望她不要惹出什么意外……
夜色更加沉静,常清倚靠着树,修长的手抚摸着前尘镜上开得灿烂的桔梗花的纹理,半晌才道:“而你,又有什么秘密,我的记忆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无人回答常清的问题,只有清风吹动树梢的声音,掩埋着常清心中的寂寥冷清,也带走了白日里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