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接下来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在段小楼听了心寒的故事。
公孙玉和杜仲卿本是绿林结义兄弟,一人轻功卓绝,一人智谋过人。一个爱好女色,一个对妻子忠贞。
二人合作无间,在绿林也算风生水起,并因此得名飞天狐狸。但却几乎没人知道,这飞天狐狸之称号,其实是两个人。
过了几年,公孙玉依旧孤家寡人闯江湖,杜仲卿却已有家室。所以二人决定,绿林兄弟由公孙玉单独带领,而杜仲卿则化身普通江湖中人。
毕竟,有家有室,一旦事发被抓,会累及家人。
杜仲卿来到了花都,打算谋一份差事,掩饰身份,并随时提供情报给公孙玉。
他遇到了马天行,并成了马天行最得力的手下。
公孙玉带领手下的兄弟也来到了离花都五十里的野猪林,并占山为王,抢劫过往客商。
后来客商们纷纷绕道远行,公孙玉便来到花都作案。
一晃十年左右过去,由于花都府衙的官员贪污腐败,以致公孙玉及其手下众人在花都屡屡犯案而一直逍遥法外。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花都府衙突然多了一位赏金猎人段小楼,虽不隶属官府,只是个江湖侠士,却在捉拿江洋大盗上不遗余力。
加上此人手上一柄铁剑所向无敌,一时间令绿林中人闻风丧胆。
而段小楼很快就盯上了一直无法无天的飞天狐狸。
为了除掉段小楼,此时已是聚贤庄管家的杜仲卿刻意接近段小楼,并和他成了朋友。
在交往的过程中,偶然得知段小楼剑法中的破绽,于是很快通知公孙玉,设下埋伏,放出诱饵,打算杀掉段小楼。
岂料这公孙玉虽是个绿林强盗,却不屑于使用卑劣手段,他想要和段小楼进行一场比试。
得知段小楼剑法破绽的公孙玉自然是占尽了上风,段小楼不出意外败在了公孙玉的剑下。
公孙玉自知胜之不武,于是一时心软放走了段小楼。
杜仲卿闻讯后大发雷霆,与公孙玉几乎决裂。
二人之间由此生了嫌隙。
杜仲卿待东方白讲完,淡然道:“只有这些?”
东方白道:“《武林志》所述只有这些。”
杜仲卿微笑道:“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东方白道:“好到你无法否认,对吗?。”
杜仲卿道:“我的确无法否认,而且似乎十张嘴也说不清。只是我不明白,就算这个故事是真的,那我为何要盗取聚贤庄三十万两银票。我在聚贤庄这些年,马庄主待我不薄,我已有足够多的银两养活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东方白道:“这是当然,马庄主对你一向大方。只是你对自己的兄弟却不怎么大方。”
杜仲卿道:“哦?”
东方白道:“公孙玉不过是好色了一点,趁你不在家,和你妻子干了点见不得光的事,伱便想杀了他。”
杜仲卿脸上突然青一阵,白一阵,嘴角抽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东方白接着道:“可是以你的武功,你根本不是公孙玉的对手。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你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除掉他。”
马天行接道:“所以他想到了盗窃银两,栽赃公孙玉,让马某去对付公孙玉。”
东方白道:“马庄主很聪明,事实的确如此。”
马天行道:“可是杜管家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对付公孙玉呢?”
东方白道:“因为他是你的朋友,他在你身边十几年,自然很了解你。”
马天行黯然道:“难怪马管家最近老是和我提起飞天狐狸公孙玉。”
东方白道:“他便是要让你认定,公孙玉就是那盗窃银票之人。”
马天行叹道:“如此说来,他的计划也算是实现了。”
东方白道:“的确。虽然公孙玉非你所杀,但是我的误打误撞,却还是帮到了他的忙,替他除了公孙玉。”
马天行苦笑道:“唉,闹了半天,原来不过是被自家兄弟戏耍了一回,小事,小事,哈哈。”
无论谁都可以看见,他的面上,已有了怒意。
杜仲卿当然也能看见。
他看了一眼马天行,突然低下了头。
故事的结尾似乎出乎大家的意料,但似乎却很合情合理。合理到连杜仲卿都沉默了。
有时候,沉默便是默认。
马天行也在沉默。
每个人都在沉默。
过了很久,马天行才缓缓道:“杜老弟,银票当真是你拿的?”
杜仲卿苦笑道:“我要说不是,庄主信吗?”
马天行又不说话了。
杜仲卿几乎没有反驳,他似乎不得不信。
只是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东方白知道公孙玉没偷银票,为何还要杀了他。
于是他问东方白道:“东方公子,既然银票非公孙玉所盗,你为何还要杀了他?”
东方白正色道:“在下是觉得,行走江湖,很多事很难说对与错,但是有些事,一定是错的。”
马天行道:“哦?”
东方白道:“***女如公孙玉者,当人人得而诛之!所以即便知道被人所利用,在下还是去了野猪林。”
马天行干咳一声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公孙玉一定会出现在野猪林的呢?”
东方白耸耸肩道:“这个就是运气了,我只知道野猪林是他的老巢,原本已打算好在那里等他十天八天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现了。”
马天行似乎有很多疑问,但却又好像没了疑问。
他想问问杜仲卿究竟是如何盗得银票的,但又觉得多此一举。
庄内库房的钥匙,杜仲卿手里有一把,只要他想拿,库房里任何金银珠宝都可以搬走,何况是一叠便于携带的银票呢。
马天行只是想,也许他该和这个相处十几年的老伙伴说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