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坐在战龙的身上,两眼无神,虽然看着前方.两手放在战龙的鳞甲上一动不动,任由战龙自己飞行,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南转转,北绕绕。
已经黄昏了,前面就是长空国度的大门,长空好像有了新的想法,两手握起战龙的犄角往右下方转去,随即飞进育池林中,避开林中的树干,顺着长空国度的城墙一直向北飞去。
静修崖位于长空国度的正北边,背后是连绵起伏的群山,顶部原先是茂密的树林,后来经过一些时日的修整,现在这里宽阔且地面平整,非常适合练武。
但这里最重要的作用是静修,站在崖顶,俯瞰一切,方可知自己的渺小,外面的一切瞬间都没有了价值,自己需要的就是平静自己的内心,重拾自己的动力。
长空站在静修崖的边上,静静的看着下面的长空国度,黄昏正是外面人多的时候,准备一会儿的晚饭,家家都生起了灶火,现在天气正热,屋里还闷。
城里面的人蚂蚁大小穿梭在大街小巷,小孩的追逐、爸妈的喊叫,融合在一起飘进长空的双耳,很模糊,但就是优美旋律,听的长空非常陶醉。
战龙卧在长空的旁边,两耳没有规律的转动,双眼微闭,好似陶醉的表情。
“找谁呢,看的这么入迷?”纱衣走到崖边与长空并肩站着调皮着俯视着下方,“剑南,你怎么落泪了,发生什么事了?”纱衣看了下长空的脸顿时非常的震惊。
长空这才反应过来,刚发现纱衣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纱衣的手轻轻的拂去脸颊两侧的泪痕。
“上次你落泪是我第一次临盆的时候,我痛整整喊了一个时辰,你心疼我。这次难道是战龙,长空国度要准备轮回。”纱衣没有了调皮的心,长空的眼泪瞬间给了纱衣很大的压力,即使长空还没有回应自己。
“今天下午,我带战龙训练时,它有时会出现暂时性休眠,根据以往长空们的经验,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并且休眠的时间相应也会加长直到蜕变完成。”
长空注视着纱衣的眼睛,自己心里感到非常的沉重,上战场杀敌保护城池自己在所不惜,但是轮回在长空国度每个人的心里都代表着牺牲,包括长空自己。
“那战龙蜕变需要多长时间?”纱衣的心里好似有了一个无底洞,
“谁都不知道,但起码得三十天。”长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纱衣,我现在心里好乱,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怎么做是对的,选择什么是错的,我现在害怕,怕失去你,失去孩子,更加对不起这长空国度千千万万的子民。”
纱衣双臂搂住长空的腰,抱住他的身体,纱衣猛的意识到以前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都是长空的勇敢带领着自己向前走去,即使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不辞而别,虽然伤心,但他表现出来的使自己相信女儿还活着,并且活的很好。轮回这件事太大也太突然,关乎着长空国度的生死存亡,几百年的繁荣基业顿时全部压在了长空一个人的肩膀上,自己一定要坚强,鼓励长空,陪伴他到最后一刻。
“我知道,现在你的压力非常大,先别说话,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说完后,纱衣缓缓的转动自己身体带动长空的身体,使自己的背朝西。“放松自己身体,慢慢的向前迈右脚,左脚,右脚…。”纱衣把长空带到了静修崖的西边,双臂松开长空的腰,转身到长空的右侧,“好了,睁开眼睛。”
“好美!”长空睁开双眼,时进黄昏,红通通的落日挂在天边,五彩的晚霞为天空涂鸦,有的像起伏的波浪,一层又一层,有的像群山里袅袅的炊烟,余晖为天空上色,就像害羞小姑娘满脸的红晕。
落日下就是那棵古树,源木,它的高大得有普通树木的十倍,从远处望去,静修崖好像与它平齐,
它的枝干成发射状,小枝和树叶密密麻麻,远远看去没有一点间隙,外形丰满圆润,就好像有专门的人精心修整过似的。
落日在源木的上边,上边一小圆,下边一大圆,大圆下面是源木粗壮的树干,笔直的插进育池林中,就像是一串糖葫芦。
育池林就像是一个无风的湖面,静静的,静静的,没有一点涟漪。
时间以它那稳健的步伐向前走着,落日也藏匿在源木里,大地里,晚霞也在消退,变白,变黑,直到东边的星星,头顶的星星,西边的星星陆续点亮天空。
长空转头看了看纱衣,又抬头望着头顶上的繁星,“十五年了,我都没有陪你来过这里,画面还是那么美,只是我们没有了以前的那份轻松和快乐。”
“长空,你知道吗,在和你认识之前我就经常来这里,不管是高兴了还是委屈。有的时候待到很晚才回去。
刚开始我是单纯的喜欢这里的画面,但在痛心的时候,看到这天空的变换,我就在想,世间万物的交替都在循环,明天是今天这个样子,后天也是如此,在变的只有我们,抓住现在的自己,坚定,勇敢,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去做,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
“真的,能与你相伴十五年我特别幸福,别人都说,幸福都在自己经历无数伤痛后来临,而我却一直都是幸福的。”长空说的非常用情,也非常的坚定,自己好像又重新找回了目标。
“为什么这么说,你想干什么啊?”纱衣怎么听着长空说的话别有意思,可是她知道向前的路只有一条。
“没事,感慨而已,已经很晚了,咱回家吧。”
万籁俱静,一切都已进入熟睡,动物们躺在自己的窝里,而窝依偎在树海繁密的怀抱了,每片叶子都没有了白天的活泼,即使风的呼唤,它们也不迎合,依旧静静的拽着大树的手,夜空包揽着群星,醒目的圆圆的月亮好似天空的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监视着大地,晚上就该好好睡觉。
月光紧密的铺在了长空房间的地上,好像长空的每一次翻身都惊动了月亮。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慢慢的转化成对未来的恐惧深深的笼罩了长空的心,随着时间慢慢的侵蚀。
“剑南”纱衣没想到这么久长空都没睡着,心中充满了担心,靠近长空的身体,双臂温柔的搂住,希望能消除一些他的忧虑。
“纱衣,我想去一趟万勇堂,这么大的事,我要去告诉他们一声。”长空转过身体,两眼看着纱衣的双眼。
“去吧,明天我陪你,咱们一起保卫长空国度。”纱衣感到自己来了激情,她不怕长空忧虑,就怕他凭空想象以后会发生的事,去万勇堂说明了她的长空已经有了决心。
长空坐着青兽拨开了静寂的空气,快马加鞭的赶去万勇堂,一路奔驰在平整的大道上,惊扰了两边的家兽。已经成型的红冠羽兽直起了头,张开翅膀迅速奔跑,蹄踏声过后又迅速停了下来,机灵的头一转一转的往回走,惊恐的小憨猪兽立即站了起来,脑袋放的很低,嘴里发出哼哼声,两眼瞪着前方,随时准备着战斗。
万勇堂位于长空国度正北方,静修崖的下面,特别掏了一个洞,里面方方正正,装上石门,洞外边方圆五十米内没有任何建筑,特别平整。每年长空国度所有的人都会来到这里进行祭祀,从里到外都站满了人。
洞里非常宽阔,洞顶高五米,最里边就是用山体做成的三米长向外凸出的石阶梯,有五层,最上面一层整整齐齐摆着十个牌位。
石桌与洞口相距十米,左右宽二十米。洞壁完全没有凹凸的岩石,平平整整,四四方方,有棱有角。除了石桌再没有任何东西,就是行礼也要跪在地上,这是规矩。
长空坐在地上,背靠着阶梯状的石桌,万勇堂的石门大开,远远望去,尽是和谐美景,安静的村庄好似披上了蓝色的霞光,非常神奇,每一条好似幽幽深远并且铺满石板的小道都散发出了神秘感,充满了吸引力。
城墙外边在月光下绿的发黑的育池林几乎连接着夜空,那漫天繁星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心灵,纯洁,闪亮。
长空两眼也定格在了夜空。
“列位长空,晚辈剑心,蒙承前位长空教诲及全城百姓信任,担任第十一位长空,晚辈只知尽心尽力,守江山,护民心,浴血奋战,在所不惜,毫无畏惧。但是却让晚辈遇到了战龙的蜕变,长空国度的轮回,想象着以后有可能发生的惨状,真的,我现在都有点崩溃。”
洞里没有任何回响,安静至极,地面和石桌的凉意渐渐的传入长空的身体,浸入他的脊髓,穿透他的身体,昔日豪迈激情的心也在慢慢降温,由红变黑。
“剑南”两只手分别握住长空放在膝盖上的两手,身体下放,心疼的两眼注视着面前脑袋低垂的长空,“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你现在这样,外面成千上万的人需要你的领导,需要你给他们信心,即使敌人再可怕,你先输了,那不是全城覆灭吗。”
长空抬起头,目光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辉,“我知道该怎么做,然后呢,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去是吧?这让我怎么接受。”长空说完好像用完所有的力气,又沉重的低下了头。
纱衣两手抱住长空的头拥进自己怀里,“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度过轮回的方法就这一个,十位长空都这么过来了,到你这还行不通了是吧?要是有别的办法,那也就不叫轮回了。”
长空紧紧的抱住纱衣,内心的恐惧转换成了难过,伤心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在这一片安详的土地上,久久的回荡着长空无力的呼唤,久久的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