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上官卸甲得到军报,通往旬阳道的主路被大河淹没,筑堤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任由大河奔流,按流向的话,会一直淹没到函谷关。
上官卸甲命人带一万人修筑大堤,淡淡开口:“再等两日,任非既然一心要一战,那便送他上路。”
函谷道的青仓山雄伟奇险,山分两段,中间一处天然的半圆拱形通道,世人皆言此乃天怜众生,予以通行。
一处军帐中,一个探马下马跪地:“报!”
唐前雁屏退左右,听完探报之后径直走进任非的大帐内。
“大将军,查清楚了,之前一片空白,后来经过白云、阳城,白云城赵家被屠可能与他有关,当日屠赵家之人便有一头牛,神骏无比,得了龙泉神剑,入了龙泉剑宗,不过随后便被赶了出来,更可怕的是,他与那一位有关。”
任非愣了愣:“哪位?”
唐前雁神秘兮兮的凑到任非耳边:“有人见他和周人王走在一起,状甚亲密,同时拜入龙泉剑宗。”
郑在山撩开帐帘之后,抬头一看,吓得一哆嗦,见任非看来,茫然道:“来人,快来人扶着我,我看不见了,天啊,快叫军医过来。”
任非和唐前雁四目相对了几秒钟,任非一巴掌把唐前雁拍开,怒道:“离我这么近作甚,老子感觉再也起不来了。”
唐前雁尴尬的向前走了两步,任非立刻伸手喝道:“停,站那说!”
唐前雁一脸委屈,道:“大将军,既然和那位有关系,牧青州我就留下了,如果真的是他屠了赵家,那至少也是二品高手,只是不知为何掉到了四品,这么年轻的四品高手我没见过,二品更别提了,将来指不定能入玄真境,这样的人才,即便不是将兵将将之才,但陷阵万人敌,也是无敌之姿。”
任非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之前从来没有一品之上参与战争,是因为中原一统,江湖被压得脊骨都弯了,如今大战纷起,又是江湖高手以武犯禁的开始了,将来若是在战场遇见玄真境,也不是不可能。”
想了想,任非继续道:“那位的人,不要亏待了,你好生教他,不要让他死了。”
唐前雁还没开口,任非就说道:“赶紧滚。”
唐前雁帐内,牧青州和其余几人一起在列,昨日唐前雁带两万人决了大堤,随时都要准备与北荒开战,当先营作为骑兵营中的佼佼者,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尤为重要。
唐前雁指了指地图,道:“斥候营现在统一归大将军管理,百营五百斥候随时观察敌军动向,青州你现在跟着我,你去斥候营属于浪费,这几日你好好练习练习冲锋陷阵,就骑着你那头牛,对了,那头牛昨天把我的马打了,一会儿你去射箭三百,一箭不中靶心不准吃完饭。”
牧青州眼观鼻鼻观心,没敢接话。
昨天众人都在决堤,牧青州的青牛贱兮兮的跑到众人的停马处,唐前雁的玉照马最为神骏,被青牛挑衅半天,玉照马忍无可忍,一头顶在青牛身上,青牛一个跨步就跳上马背,任由玉照马怎么狂奔都没甩下来。
牧青州虽然单兵作战比当先营所有人都要强,但是毕竟没有在军伍真正的参与过大战,是需要参与几场大战才能磨砺出来的。
函谷关有四营重骑兵,人满甲马满甲,重骑兵过处如山石崩塌,当者俱碎,唐前雁亲自要了一套马甲,穿在青牛身上,青牛个头如同一头最神骏的宝马,穿上之后,勉强合适。
其他的马穿上之后,只能支持一来一回的冲锋,最多四次,铁甲实在是太重,只有在上战场前才会穿甲,青牛穿上之后却不肯脱下来,跑起来就像浑身无物一般,牧青州纵然知道道法炼化的天地灵气有好处,也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神异。
单论改变,这头牛比他的变化还要强大。
牧青州神魂强大,四品真气比三品也不遑多让,若是与唐前雁对战,牧青州不敢说打得赢,但唐前雁想要轻松取胜,也不可能。
道法越到后面,越强势,寻常箭手需要练习十年的箭法,牧青州短短三日便已达到。
道法神通,道法通神。
再过四日,斥候来报,北荒骑兵来袭,烟尘滚滚。
当先营、骁骑营、关外营、蹈海营,奔雷营、列侯营...二十五营七万五千兵马依次列阵于青仓山山坳,中间间隙拉开的极大,并不在意是否能够连贯的冲锋。
山坳口处,堆积石头树木,将整个道路拦截,接下来的七日中,此地不知要倒下多少战马,多少兵甲。
北荒骑兵于一里外停住,东方卸甲看向山坳,对左右说道:“二十万大军,如何对抗我八十万大军,求死而已,我可以死二十万人填坑,他任非死得起吗?大好青州,皆入北荒,诸位,在此一战!去吧,只许前进,不许后退。”
左右皆附道:“得令!”
万骑奔腾,大地雷鸣。
与此同时,任非也下令进攻,万箭齐发,白羽遮空。
牧青州一箭射出,钉在一人眼中,又是一箭射出,射在一人胸口,箭无虚发,站在半山腰的十万人,这次的命令便是射箭,真正战斗的,只有下方的七万五千骑。
突然,牧青州将箭瞄准向一人,此人一骑奔腾,左右兵士护卫其同行,偶有箭雨落下,也被此人随手拨掉,绝非等闲。
“取雨箭来!”
牧青州对边上一人喝道。
雨箭是函谷关研制的新型羽箭,箭头由十二支更小的箭头组成,一旦射出,遭遇阻击之后,十二支箭头便分散炸开,造成更大的杀伤力。
十万人中,似牧青州这样的神箭手只有百人,所以得以有人听令。
雨箭在手,牧青州弯弓便射,长箭横空,呼啸而去。
胡而善突然感觉到一阵生死危机,这在他驰骋草原的十数年里遇到过寥寥几次,每次都险死还生,作为一刀一枪摸爬滚打出来的万夫长,胡而善自信连三品高手都能活活打死,下意识的便是横刀在前。
长刀与雨箭相遇,发出“叮”的一声炸鸣,但胡而善的危机感并未消失,连忙侧身后仰,只见十二支小箭四散炸开,若非刚才侧身,一支小箭便要刺入其咽喉!
身边传来两声痛呼,两骑落马,却是被雨箭波及,牧青州站在牛背,一身金玉铠甲,又一支雨箭已经射出,如今军中只造出数千箭,牧青州片刻已经连射六箭。
六箭连珠,刚刚躲过一箭的胡而善还未反应过来,边上扈从已经飞身拦在其面前,一箭钉在此人面部,瞬间被炸开的雨箭射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胡而善将此人举起,连续挡住三箭,三箭接连而至,一箭撞一箭,直接将此人胸**穿,随后一箭穿过胸口,在破开背部衣服的一刹那炸开。
胡而善料到尸体只能阻挡三箭,第四箭未至便已侧斜在马背右侧,整个人像是挂在马肚子上。
躲过一命的胡而善还未来得及发怒,便被一箭钉在咽喉,一杆普通长箭生生将其从马身上射落,力道之大,甚至短暂的让胡而善浮空刹那。
牧青州这次根本不是六箭连珠,而是八箭连珠,如此箭术,已经堪称惊世骇俗。
借着真气和神魂,迅速到达八箭连珠的水平,牧青州自知后面便很难突破,射箭本就是年深日久的功夫,自己占了青州诀的功劳,才能到这一步。
任非站在不远处,扭头看向边上一人,道:“六箭连珠,逼迫对方万夫长弯腰侧马,随后两箭接连射在马身两侧,右侧羽箭钉杀万夫长。”
边上男子气度不凡,一直跟随任非,很少开口,是任非的贴身护卫,从未有人见过其出手,但任非与此人关系,却非比寻常。
男子开口,声音沙哑磁性:“少年臂力不算很大,但辅以真气,箭去如奔雷,只是不知如何短时间内做到如此准确,真气将箭矢包裹,耗尽之前无视阻力,能够在到达之时真气耗尽,算的如此精确,若不是驻颜有术的老妖怪,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任非笑道:“老妖怪?周人王修炼佛门功法,什么老妖怪能躲得过窥视。天下将乱,妖孽频生,周人王、牧青州、还有宫里的那位,老了,将来这天下,只怕是年轻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