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达苏府,冬禾轻轻叫醒离殇,离殇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却未起身,依然平静的睡着。冬禾左右看了看,此时天色灰暗了下来,已渐入夜色,马车自是停靠在后门之处,冬禾见四处无人,便抱起离殇入了苏府。
冬禾将离殇送入房内,放到床铺之上,立春、立雪还未察觉二人已回来,此时自然不在身旁伺候。冬禾轻轻沿床沿坐下,伸手将离殇的长发整理到耳后,离殇便转醒过来。感觉自己是安睡在床上,头疼欲裂。便支起身子,揉着额头的太阳穴,眼睛依然闭着,道:“孟白,我又喝多了,头疼的厉害。”冬禾听到这话并未回答,犹豫着愣在原地。
离殇未听见身边男人的声音,便伸手拉住冬禾,轻轻将头靠在冬禾肩上,身子也赖到了冬禾身上。口中道:“孟白,我知道这样伤身体,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这样,公司里应酬多,我实在推不了。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不喝了,你这样不开灯的守着我生闷气,我也会心疼。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离殇的这一动作令冬禾顿在原地,身体不禁僵硬起来,背挺得直直的,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动了离殇。离殇见孟白仍然没有动作,以为孟白依然为自己应酬的事生气。便转正身子面对着孟白,双手捧住孟白的脸庞,栖身上前,渐渐直起身子,亲吻住孟白的双唇。
同时将孟白一直垂着的双手拉起,围住自己的腰,更加放肆的与孟白激吻起来。身前的人起先还身子僵直,在离殇的主动之下,却也揽住离殇的腰,大力的将离殇的身子紧贴着自己,配合着离殇。正当离殇忘情的将孟白压在床上,撕扯着孟白的外衣,将吻移向孟白颈部时,离殇突然身体瘫软下来,趴在孟白的身上昏睡了过去。
冬禾平躺在床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紊乱的气息,将离殇小心的从自己身上推开,匆匆下了床铺,扯过被子替离殇盖好,便离开床边,倒了杯桌上已经凉了的茶,猛喝了一口,似乎仍然不解渴,便拎起桌上的茶壶倒入口内,冬禾大张着口,茶水却未入口多少,大部分的茶水倒在了冬禾的面上,凉透了的茶水顺着脸颊浸湿了衣襟。冬禾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但面上红晕未退。冬禾整了整衣物,忙推门出去,站在屋外的冷风之中,重新整理了思绪。
冬禾守在屋外,没多时,便见立春、立雪端着饭菜迎面走来。到屋外便停下脚步,对冬禾道:“小姐的晚膳我们送来了,小姐这几日身子不见好,少爷吩咐我们为小姐炖了血燕补身。”
“苏公子对白家的大恩大德,冬禾难以回报。”
立春笑道:“又不是给你的,你感谢什么?小姐屋内的灯怎么没亮着?”
“小姐回来后不舒服便睡下了。”
“那晚膳可要晚些重新热过送来?”
“不必了。你们送进去,我叫醒小姐。”
说着冬禾打开房门,将屋内的灯点亮,立春、立雪将饭菜置于桌上,冬禾隔着内床的沙曼轻声叫道:“小姐,小姐,小姐。”
叫了数声,离殇轻声应道:“嗯?”
冬禾忙道:“小姐,该吃晚膳了。”
离殇听到此话,又听见立春、立雪搁置碗筷的声音,明白过来,便支起身来,从床铺上下来。离殇无法看见,便未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冬禾抬眼便已经看见,脸上不禁红了起来。冬禾忙叫立春为离殇梳洗,自己则退到屋外,直到立春、立雪伺候离殇用过晚膳后,冬禾才进入房内。
此时立春冲冬禾道:“小姐让我们将今天买的笔墨纸砚拿来,小姐说让你执笔。”
冬禾应道:“小姐…我不行的。”
离殇冲冬禾淡笑,摇了摇头,同时伸出拇指,做了一个很棒的手势,立春道:“小姐说你能行。”立雪已经将宣纸打开,研着砚台,离殇走近桌子,冬禾为离殇搬了把椅子,让离殇坐下。
离殇安静的坐在桌旁,冬禾磨磨唧唧的走到桌旁,执笔边写边念着:“氏城城破,举城哀念,家眷四散,流离颠沛,生死不明。现回城寻亲,家中婢女缕翠”念到此时,离殇打断冬禾,摇了摇头,在冬禾手心写道:以幼妹相称。冬禾点点头又念到:“家中幼妹缕翠,芳龄十四,长七寸有余,鹅圆团脸,皙白粉唇,柳眉星目,左臂着粉色胎印,得见报以白府得赏…小姐,赏多少?”
离殇想了想写道“白银一两。”
“嗯,”随即写道:“得赏一两,恩德感念于心。”写完后,冬禾问道:“小姐,这样写可以吗?”离殇点点头又摇摇头。
冬禾不明白的问道:“小姐,你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冬禾不明白。”离殇写道:“冬禾,你随你家少爷读书都读傻了。”
“小姐,我哪有?”
离殇笑着写道:“你这样写,让那些穷苦的百姓能看明白吗?”
看离殇这样写道,冬禾忙点点头道:“小姐提醒的对,百姓怎么看得懂,我立刻改了。”离殇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冬禾又写了一番通俗之语,令离殇满意后便开始抄写。这一写便到了半夜,一旁的立春、立雪连连打着哈欠。离殇便让她们先行退下。二人走后,离殇才开口道:“冬禾,你将准备的浆糊拿出来。”
“好的小姐。”说着冬禾便出了房门去取浆糊。
待进屋之时,却见离殇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右手食指搭在双唇之上。冬禾想起方才的情形,脸色腾的红了起来。颇为担忧的小声道:“小姐,浆糊我取来了。”
离殇似乎并没有听见,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冬禾又轻声唤道:“小姐,小姐…”连唤了数声,离殇才听到,问道:“冬禾,你取来了吗?”
“嗯,小姐,你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我能想什么,想你怎么去了那么半天。”
“我才出去了一会儿,小姐,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呢。”
“是吗?”
“是啊,小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离殇淡笑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梦?什么样的梦?”
“只是一个梦而已,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好真实的一个梦,像是刚刚发生的一般。”
冬禾听到这话,脸色的红晕一直烧到了耳后,只是离殇看不见,不然必然看出不妥,冬禾连忙搭话道:“小姐,既然是个梦就别多想了。”
离殇笑着道:“是啊,只是一场梦而已,又怎会成真?”这话是离殇说给自己的话,却在此时的冬禾心里反复的念叨,“是啊,只是一场梦而已,又怎会成真?”
离殇说完此话忙收回心绪,对冬禾道:“冬禾,你将所有窗框边、门缝边都涂染上一层浆糊,这浆糊不能厚,你只要挑起来淋上一条连续的线即可。”
“小姐,为什么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你做的事我也越来越看不懂。”
“那你就别瞎猜,明早我便告诉你。”
“哦,知道了小姐。”
说完冬禾便按照离殇的吩咐将浆糊薄薄的涂在窗框便与门缝之处,涂完时,见离殇手撑着额头,一脸疲累,冬禾心疼的道:“小姐,累了你便去休息吧。”
离殇强支起身子,道:“也不知这久是怎么了,明明睡的比往日都多,却总觉得累的不行。今日也是,明明回来时睡了一觉,现在却又觉得困了。”
“小姐,那是你失血过多才会这样。冬禾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做好了,你可以安心的睡了。”
“嗯!”说着离殇从椅子上起来,冬禾忙上前将离殇引到床铺边,离殇又交代道:“冬禾,你还要睡门边吗?”
“嗯!小姐放心,我会一直守着。”
“出去的时候也在你开的门外淋上浆糊,早上你进来是先看下你淋上的线是否断了。”
“嗯!冬禾记住了。”
“冬禾…”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注意别着凉了,以后你还是去房里睡,你不是谁的仆人,你是你自己,要爱惜自己,不可作践自己。”
“小姐,冬禾没有作践自己。”
离殇叹了口气,知道再说无用,便让冬禾下去,自己躺在床上,脑海中又浮起梦中的场景。那梦如此真实,令离殇觉得身上还留有那男人的气息。那是真的吗?是他回来了吗?离殇闭上眼睛,满眼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孟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