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对江万红的影响颇大,且是她始料未及的,那就是股票。
同事小孙,人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虽油腔滑调,但确是业务好手。他刚结婚三个月,就和妻子离了婚。小孙万般讨好她,刻意拉近和她的关系。后来,她算是知道了小孙的真实意图——他钻进钱眼里了,希望能和她搞好关系,利于挪用公家的钱款,为自己做一些有利可图的生意,赚私人的钱。她当然不能违背会计人员工作准则,她更不能接受小孙的殷情和热情。小孙的意图没能达成,入了股市。几个月后,小孙怀揣几万市值的股票,在厂里办了停薪留职,继续在股海沉浮。后来,她听说小孙炒股亏了,其中还包括他爹妈的钱在内,人去了深圳。她再也没见过小孙。
她知道了,中国也有一个可以钱生钱的股市了。她并不感兴趣,可经不住刘四新单位几个和她玩得好的女性的怂恿,开通了沪深两市证券帐户,办理了沪深市场交易相关手续,把钱转到了证券公司,也开始当股民了。
她每天上长白班,周末休息两天,和股市开市时间相冲突,只能中午抽空去看看。刚开始,她既不会操作电脑查看股票,也不懂那些图和线的含义,甚至连填单买卖股票都不会,什么都得问工作人员和那几个能说会道的老股民,搞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她凭着自己财会人员的感觉,听电视中专家说,要长线投资,不能短线投机,胆战心惊、又冲动无比地买了一只四平八稳、业绩良好的股票。年底,单位事多,她没去留意股票。等她想起来该去看看时,一个老股民指着五颜六色的走势图告诉她,说,你在这儿卖可以赚两倍多,下来再买,又能赚,现在就只能赚一倍多一点,可惜了。她顿时愣住了。老股民见状,问,你买了多少?她老实巴交说,只买了五千。那也行呀,赚了五千多,够不错了。不,是五千股。听了她的话,这次轮到老股民愣住了,看了她几眼。她疑惑,又问,那该不该卖了?老股民“呵呵”两声,冷冷回答,我不知道,你自己看。她想也没想,急忙到柜台找工作人员填单,卖了股票。天呀,自己一年的工资也不过五千,可就这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居然就赚了三万多!兴奋的同时,她也后悔没能赚更多的钱。后来,她也对自己刚入市就满仓买进一只股票感到后怕。她暗下决心,得深入学习证券知识,还得深入研究股票了。
略懂一点股票后,她知道自己没法像别人那样在证券公司蹲点炒股,她只能按长线思维买股票,她选了又选,买进两支股票,放着。看着别的股票上蹿下跳,似乎差价不少,买进了的股民个个都热血沸腾、紧张兮兮的,她决定用余钱尝试追进一只庄股。第二天,她不得不卖出已被腰斩的庄股,因为她得回单位上班,因为她怕再跌。第三天,庄股又涨了,还创了新高。她觉得就像有谁知道自己买了这只股票似的,自己刚买进,股票就拼命地跌,自己刚卖出,股票就创了新高。她有些纳闷。过了些时日,她又尝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模一样。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加上上班时间和股票开市时间也冲突,而且早先自己还赚了一倍多的钱,她生出退出股票市场的想法。偏偏的,那两支像“病虎”长期趴在底部、耽误时间的长线股,却突然发力了,涨幅不比那些庄股差,涨上去后,在高位窄幅震荡,还说要送股送钱。她既开心,又洋洋自得,还觉得放心,没有卖出股票。单位组织旅游,她随同事一起出门玩耍。回来后,再看那两支股票,数只放量的“乌鸦”俯冲向下,股价令她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左右为难。最后,想到股价已经跌到这个份儿上,想到还要送股送钱,她只有继续持有。
母亲犯胆结石病,住院,消炎,摘除胆囊手术,术后恢复,出院。
婆婆的中药,没能治好她自己的脾胃虚症,只得住院,又是一番检查,消炎,切除三分之一的胃,术后恢复,出院。
江万红真的意识到“人老毛病多”这句古话真正的含义。
等她再去看股票时,从夸夸其谈的老股民口中,她知道了许多关于中国股市的专属名词:强庄股、“猴”性、妖股、震仓、V型反转、除权、填权、填满权……她怕了,她把两支股票全部卖出。看着近二十万的账户余额,她有些惊异,更不可思议。
她想把钱取出,现在可是有银行在高息揽储呢。偏偏的,市里一银行搞有奖储蓄,一等大奖——摆在银行门前的汽车却始终没人能开走。存款人上告。“上面”检查发现:银行根本没设一等大奖,是骗人的。更奇怪在于,此事再无下文。天呀,竟有这种事儿!可见,钱还是在自己兜里最放心!而且,钱放在证券公司,每年7月1日同样可以“结息”,利息低那么一点点,无所谓。模棱两可中,她把钱留在了股市。
术后的老人仿佛劫后余生,又仿佛开始算计来日的多少,都生出寻根思归的念想,父母、公婆不约而同想回老家走走看看。
除公公外,其他三个老人可还没坐过飞机呢!再说,路途这么远,坐火车多累呀!江万红取钱给四个老人买了飞机票。回老家那得有多少亲戚,还是多带些钱!江万红又非让老人们带上她给的钱。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股票赚的?”刘四新倚着床靠背,问。他知道她在炒股,也知道她赚了,但不知道她赚了多少。
她一边钻进自己被子,一边应道:“嗯。”金秋十月,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俩人挤一床被子还是会热。
“也好,让他们出去走走。”
“坐飞机应该舒服。”
“那当然,连你都没坐过,什么时候我俩也出去玩一次?”
“算了,昊昊不是初三了嘛。”
“我儿子,多聪明,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去,你只看班级,全年级他只排第十五,还是考得最好的那次。当初还是该转班的。”
“你又来了。现在多好,又有信心,压力也小,多好。”
“嗯……可能也是。算了,睡。他们都安全到了,也放心了。”
“哎,你知不知道,你好像就从不想我,从来都没主动过,怎么,是不是我无法给你满足?”
她转身看着他,说:“哪有,书上不是说了,我们这种的,一个月来一两次最好,也够。”她伸手出被子,触着他的胳膊,说,“身体要紧。”
“好,睡。”他大动作脱掉睡衣,赤膊进了自己的被子。
“别生气,好不好?真的,不是那样,我只是考虑你的身体。”说完,她隔着被子搂着他。
他只扭头,斜眼看着她,然后吻了一下她的嘴,见她没有反感,他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她的被子中……第二天,星期六,他又要,她随了……第三天,星期天,他还要,她还是随了他,但也感到他的疲软……
物资局的改革在继续深化,他负责的钢材公司已经自负盈亏了,工资都得自理了,还得上缴管理费;虽说仗着过去的关系和客户,公司经营尚可,他的收入也在不断提高,但他手下人员背后的关系和圈子哪有简单的,手下人员的组合和管理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现在,他几乎没有了周末;加上“年龄不饶人”,他哪有不累的!她搂他在怀,等他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噜声时,她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看着继续酣睡的他,她自己感到的是:自然、温馨、和谐、放松、舒适。
她进入安心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