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一个什么东西?我至今无法做到全面的解释。
那么,我为什么要写江湖呢?
因为我的确是一个江湖人士。在某些时候,还被一些人认为是江湖老大。
我不能荒废我的江湖老大的称号,如果我对江湖和江湖故事保持缄默,我觉得很对不起那些准备走向江湖的年轻人,和已走在江湖的年轻人。
我讲讲江湖故事,也算不憋着,憋久了会憋坏身体。
你听听江湖故事,也能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收获。
我原先不认为我跟江湖有什么关系。
直到有一天,有两个年轻人,经过我的朋友丹丹介绍,到我手下来工作。
两个年轻人和我见面时就很坦诚地告诉我,他们是来跟我学江湖的。
我猛然醒悟,原来我早已是江湖人士。
我把江湖五字经告诉两个年轻人。
我让他们先背熟这五个字,先深刻理解这五个字的高深内涵。
这五个字是‘唬’‘哄’‘喝’‘诈’‘打’。
在这里,我得先说明我是干什么行当的。
要说清白我是干什么行当的,还有一定的难度。因为有的词汇不被电脑接受,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有的词汇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我需要花一点功夫,绕一个圈子来介绍我的职业。
我的职业就是有人看中了你家的地和你家的房子,我们来与你‘谈判’,与你签协议。
我们的职业,说的高尚一点,叫协调工作人员。
说白了,就是流氓职业。背地里,被人叫做流氓土匪。还有人叫我们‘鬼子’。
也有人当面这样叫。
当面叫的人,属于胆子特大的人。
本着这个职业也是为人服务的职业,请允许我在后面的文章里为其美名。
就叫服务业吧。
两个小伙子托关系找到我,进入这个行业。
凭这一点,我基本能肯定,两个小伙子的家庭背景不是很好,而且有点穷。
这年头,干什么不好,想来混江湖?
不过,细想,能进入这个行业也还算是可以的。至少,这是人生的一个极好课堂。学校学不到的,在这里可以学到。而去,这里学到的,对于很多人来说,比书本本上学到的东西跟有用。
两个年轻人,一个叫丁一,一个叫蒋磊。
两个年轻人的脑袋都还比较好使。
五字经只学了一两天,他们说,懂了!
我有些不相信。
我当初进这个行业,为这五个字,我足足琢磨了半个月。
我的考考他们两个人,是不是真正懂了。
“什么是唬?”
“唬,就是拉近和住户的关系,表明自己代表上头,是公事公办,为住户服务的。”
“什么是哄?”
“为了能签约,骗他们,我们为他们做了好大好大的努力,多为他们争取了多少多少。还有,悄悄地告诉他们,你家的比你隔壁的多很多。”
“什么是喝?”
“就是前面两种方法失灵,就要喝斥了。要充分展示我们正义的力量,要用正义压住邪恶。”
“什么是诈?”
“诈就是严厉地告诉他们,不签约就会有损失,就会有严重后果。”
“什么是打?”
“前面四种办法搞不定后,出手。”
两个年轻人答的很正确。
不过,我告诉两个年轻人,第五个字虽然有,但必须杜绝使用。这年头,出了问题,没有人帮着兜,而且,我们是临时工,晓得什么是临时工吗?
两个年轻人说,来总,我们知道,临时工得为正式工背黑锅。
聪明!
这年头,做一个临时工很不容易。能做一个聪明的临时工,更不容易。
我为这两颗好苗子感到高兴。
既然两个年轻人有怎么高的天赋,进入江湖界混混是很不错的。
我不愿用很长的时间耽误两个年轻人的才能。
我及时为两个年轻人安排实战。
我安排我的队伍中最强的组长成为他们的领导,在组长的带领下入户。
两个年轻人,丁一和蒋磊,他们不赞成我的安排。
他们说,来总,这么简单的事,我们两个不需要有人带,你老人家放心好了,你的五字经我们装在心里,江湖就这么简单,尽管安排任务,我们两个有能力单独完成。
那好吧。
我巴不得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尽快独立担当任务。
想想我队伍中的其他人。
我有点不满意。
有的人在这个行当混了一年多,还得有人带着,那个笨,让我生气。
我们这些临时工是靠效益吃饭的。有了效益,才能拥有一切。
我给丁一和蒋磊分派了三家。
这三家是我认为比较好做,住户背景不大,没有黑势力撑腰的家庭。
我把这三户给他们后,我的队伍中很多人的意见很大。
为什么把好做的任务分给了新手?
有意见怎么办?憋着!谁让你们不行呢?
谁让这两个小伙子那么讨我喜欢呢?
几天后。
丁一和蒋磊取得了很显著的效果。
这份效果,不是来自和住户协议的签订,而是来自两个人满身的伤痕。
丁一和蒋磊带着满身伤痕回来的时候,我和所有的人很惊诧,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好歹丁一和蒋磊在面子上还是代表某个不可侵犯的单位的。
丁一和蒋磊还装。
一会说遇到了流氓。一会说交通事故。
这两个不诚实的孩子,令我很讨厌。
但我有办法让他们说真话。
最后,在我特别的办法下,两人不得不说出事情的原委。
丁一和蒋磊是被住户打的。
打他们的住户,是一对母女。
居然被两个女人打成这个样子,丢人啊!我老来搞了这么长的时间的这项工作,从来没听说过,两个大男人被两个女人打成这样子。
丢脸啊!
我严厉地批评他们。
我说,做男人做到这个样子,为何不学金星女士,做一个变性手术算了,冤枉两腿之间长了一个JJ,割了算了。
丁一和蒋磊带着哭腔对我说,来总啊,真不是我们无能,好男不跟女斗啊!
这句话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你们两人实际上已跟女人斗了。不斗,哪里会有这个怂样子。
丁一说,这位母女二人不听我们‘唬’和‘哄’,第三个字和地四个字还没有用上,两个人就直接使用了第五个字。
她们好像比我们还懂‘五字经’。
母女二人像母夜叉。
她们抄起的板凳,直接以战斗的方式终结了我们伟大而神圣的工作。
这不对。
我老来工作这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不给面子的住户。
这种情况我得深入仔细分析,里面有内容。
经过我老来的分析,我锁定了一点。
这家的姑娘一定很漂亮。
这两个家伙一定打了人家姑娘的主意。
言语不中听,惹了事。
犯强奸的可能性不大。
两个家伙还没有从思想上提升到做强奸犯的水平。
做强奸犯的。首先从性格上来说,干这事的都是内向的人。这两个家伙不是。
还有,做强奸犯的,都是憋的基本上不行的傻哥,这两个家伙也不是。前两天才听着两个家伙标榜自己,又到那个好玩的地方去玩了一圈。
我问他们两人。母亲多大?女儿多大?
两人说,母亲可能四十左右,女儿二十左右。
我又问他们两人,母女两人长得这么样?
这一问,把丁一和蒋磊问笑了。
我老来来脾气了:“笑什么?你们两个家伙一定是心术不正,年轻人,年纪轻轻,我估计你们将来没有好大的出息!”
两个家伙被我击中了要害,死皮赖脸狡辩,说好话。
我问:“是调戏了人家姑娘还是调戏了人家的妈?还是母女二人都被你们两条狼调戏了?
蒋磊说:“只是和女孩子开了几句玩笑。”
“真的吗?开玩笑会被挨打?”
“真的。”
“你们两个笨猪啊。”
“怎么啦?”
“和她母亲可以开玩笑,和女孩子开玩笑,应该挨打。”
“和她妈不会挨打?”
“不会。”
“为什么?”
“男人少年狂,女人老来骚。”
“哦!这样啊。可是,不匹配。”
“什么叫不匹配?说正经的。你们两个谁撩的人家女孩子?
丁一抢话。
丁一说:“来总,我们主要还是以工作为主,只是那个女儿有些媚人,蒋磊没有女朋友,只是说了一些想和那个女孩子交朋友的话,惹怒了他们母女两个人。”
这就对了。
事情渐渐明朗。
没有犯大错误就好。
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进入每一家,还是被每一家装模作样地欢迎的,倒茶,递烟,请吃饭。
专门来送钱,能不对我们客气点吗?
这两个家伙没有得到礼遇。
多半还是自身的问题。
这两个家伙撩妹子的水平也不行。
会撩,撩出一个大家都笑哈哈。
撩得协议早早签订,任务早早完成。
被他们一撩,撩回来两个伤员。
活该!算是交学费。
出来问题就得补锅。
在我的安排之下,丁一和蒋磊买了礼品,带伤去到人家家里赔罪。
不但他们两个人去,我老来也陪着去。
好在这个时代,人们都能不会太计较言语上的轻浮。
实际山,这母女两人也是不太计较的。
只是,在这个谈钱的关口,放大这事,是为了多要钱做铺垫。很聪明的。
这两个家伙取得了母女二人的原谅。
顺便说一下。
后来,大约在一年后,丁一和蒋磊都从我老来的手下‘逃离’了。
这两个家伙在我老来这里学得一定的江湖经验后,在大拆大建急需那种穿着制服的人员的背景下,他们加入了真正的临时工队伍。
真正的临时工是啥样?
穿制服的。
但不在正规编制之列的。
在蒋磊穿上制服后,真的和这位打他的女孩子成了一对。
总的来说,丁一和蒋磊两个家伙还不错。
我老来交给他们的三户,最终还是比较圆满地完成。
虽然三户的任务完成了,但这三户,还是让这两个小子受了很多苦难的。
两个家伙在完成三户之后,对我老来讲:“来总,江湖就是这个样子啊,不好混。”
两人有了切身体会,说了心里话。
这两个家伙和大多数人一个样,喜欢听江湖故事。
而且还是专门来学江湖的。
听江湖故事的时候,听的很认真。
觉得江湖很好玩。
到了实际进入江湖,才知道,江湖不太好玩,难混。
但是,江湖很大的。
不是所有的江湖都不好混。
我对他们说,还有一种江湖,这种江湖是郝主任混的那种江湖。
你们知道那个郝主任吗?
丁一和蒋磊说,郝主任谁不认识啊,他不就是那个管各个队伍的,代表组织的办公室副主任吗?
我说,是啊,他可是穿黄马褂的正规军啊,公仆啊!他们也算江湖人士,到了他们的位置,就好混了。
丁一问:“怎么一个好混法?”
我说:“傻啊,这还要问。”
丁一説:“来总,还是需要具体点拨一下,我们太年轻。”
我心里暗骂:妈的,懂得撩妹,不懂看事。
我说:“开着配的车,烧着不要钱的油,坐在宽大办公室,下雨有人在后面撑着伞,天黑有人送红包。你说这样的江湖好不好混?”
说完这话,我有些后悔。
我立即改转话题。
不说人家坏话。
这样不好,不像一个男人。
还有一件可怕的事。
说说其他人的坏话还是可以的,郝主任不能说。
话要是被传到郝主任耳朵里,我老来死的快。
我对丁一和蒋磊说:“我老来这个人,在江湖地位很低。如何在江湖混的好,混的容易,我们得请教郝主任。他是站在江湖之中的喜马拉雅山的人,什么是江湖,在江湖怎么混,他的回答是最正确和最全面的。我老来和郝主任约一个时间,我们一起坐一坐。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个家伙很高兴。能和郝主任这样的大人物坐在一起,只怕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郝主任这个官,应该不大。
最多算一个正科级。
但,实权。那可不得了,好多人巴结。
我来不易也曾巴结过。
我来不易很穷。按道理是巴结不上的。
也许是个人的人品,也许是会吹。郝主任和我走的比较近。
但我来不易不讲假话的。会吹,仅仅是我对市面上的任何事情,我都有比较包容和正确的看法,而且话多。
但郝主任这样的官,对于两个小伙子来说,够大的了。
我老来之所以做这样的安排。
是因为我老来觉得这两个小伙子还是比较有前途的。好好栽培一下,将来在这个行业有点作为。
想留在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少。
我老来留住这两个毛头小伙子,作为后备人才。
我老来还想为这个‘伟大’的事业中作出一点伟大的贡献。
和郝主任相约相见,不是一件难事。
首先,我老来是在他直接领导下的一支临时工队伍。他是我的直接上司。关系已被我拉的有一点近。
其次,郝主任的老婆叫石丽。这个石丽,和我老来的渊源就很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