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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后事(2)

高天宇参加完一个外商活动,回到办公室。

他正要看文件,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一条信息:“段春出了车祸,意外死亡。黎秋。”

高天宇顺手删除了这条信息,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他想如果段春是慌不择路逃跑导致车祸而亡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是黎秋杀人灭口,这招也太损了吧。不过也好,段春死了,他送自己的东西也就无人知道了,这个时候只有帮衬着做点善后工作了。正这样想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他叫了声“进来”。

秘书推开门,站在门口问道:“高书记,朱书记有事要见您,您看现在可有时间?”

“让他进来吧。”

秘书出去一会儿,朱顺民就进来了,脸色有些发白。高天宇一看就明白了,他笑呵呵地招呼说:“顺民啊,快请坐,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书记,我请求你处分我。”

“这话从何说起啊?你今天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天宇装作一头雾水地问。

朱顺民把情况如实向高天宇说了,并请高天宇指示。

高天宇皱了皱眉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专案组组长,你们专案组是什么意见?”

朱顺民揣摩高天宇的心理,知道哪个一把手都不希望下面出纰漏,权衡利弊,便把汪清的意见说了。

高天宇笑了,说:“顺民同志,你做得很对,我不但不批评你还要表扬你。俗话说‘家丑不可外传’,你这样做是维护了南江的形象。”

这是朱顺民没有意料到的结果,他知道传言说高天宇要升任副省长,便奉承说:“高书记,您即将荣任,这种时候不能给你添乱,要是您同意,我就这样处理了。”

高天宇知道朱顺民说的是真心话,可这种事情只能意会不能明传,他点燃一支烟,看着朱顺民用埋怨的口吻说:“顺民同志啊,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可要批评你,你为我好这份心意我领了,可这不是处理这件事情的理由。我个人的升迁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组织上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决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影响工作。我刚才表扬你是因为你考虑到了南江的形象,考虑到了南江经济发展的大局。以前我也对你说过,一个地方纪检工作做得好并不在于多抓几个贪官,相反,贪官越多负面效应越明显,谁还敢到你那里投资?你那里经济还怎么发展?更有甚之,干部人人自危,谁还有心思搞好工作?可是纪检工作又很重要,不是不抓而是善抓,要善于探索用制度反腐,全面落实党风廉政建设考核责任制,一级抓一级,层层抓落实。就拿你所说的这件事来讲,如果不捂紧盖子,就会被一些不良的记者捕风捉影,还有媒体煽风点火,到时疲于应付,那我们还有什么精力发展经济?我们在任上拿什么政绩向组织上和全市人民交代?!”

朱顺民不停点头说:“高书记说的是,我谨遵教诲。”

高天宇故作谦虚地说:“教诲谈不上,你是班子里的老大哥,在这方面我倒要向你学习。”

这时,秘书又敲门进来,问高天宇说:“高书记,公安局江山局长有事汇报。”

“请他进来。”

朱顺民见江局长要来汇报工作,便起身告辞说:“高书记,你们谈事,我先走了。”

高天宇挽留说:“没关系,咱们一道听听嘛。”

江山进来了,见朱顺民也在,便打了声招呼,然后他对高天宇说:“高书记,南屏山隧道出口处发生车祸,一辆轿车坠崖,经武警和消防官员攀崖下到谷底,发现车子已严重损毁,车内两人当场死亡。初步确认一人是滨江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段春,另一人身份不明。另外,段春死亡之前眼睛上缠着纱布,像是从医院出来。现在两人尸体已运送到市殡仪馆存放,请您指示怎么处理?”

高天宇和朱顺民同时发出了“哦?”声,只不过高天宇的惊讶之声更响,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故意而为的。高天宇问:“车祸的原因查明了吗?”

江山说:“查明了,据报案的外地司机说,当时山上有一块石头滚落在路面上,段春车子的驾驶员猝不及防,为避石头撞上了路边的护栏然后摔下了山崖。”

朱顺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他本想在任期的后期依靠省纪委办一件大案,消除人们说他老好人的印象,人生最后的光头也风光一把,没成想段春刚被双规,就发生了自杀的事情,而且在医院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了,现在又出了这场离奇的车祸。天下的事情真有这么巧?难道是杀人灭口?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高天宇说话了:“江局长,实话对你说吧,省纪委和南江纪委已经对段春进行立案调查,没想到在找他谈话的过程中他情绪激动,以头搞壁,眼角撞出一个血窟窿,被纪委送到南江市人民医院治疗,在治疗的过程中他被人劫走,那个和他一道死亡的人可能就是劫犯,你们要调出医院的监控录像和从这个劫犯入手进行侦查,查清楚问题,如果确实因车祸死亡就结案,如果是被人谋杀就要继续侦查下去,要对死者及其亲属一个交代。滨江那边我会对玉顺同志讲的,请他做好段春家属的工作。”

江山答应一声离开了。高天宇对朱顺民说:“顺民同志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局,你们那是没打着狐狸倒惹一身骚,下次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啊。把医院的同志都撤回来吧,这个案件到此为止,至于省纪委郭书记那我会负责解释的,滨江这边的善后工作就由玉顺同志负责,我会对他安排的。”

朱顺民神情恍惚地离开了高天宇办公室,事情太戏剧性了,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而且把一切秘密都带走了。他这个纪委书记平生第一次办了这么件离奇而尴尬的案件。

出了市委大门,朱顺民打电话给汪清让他把人全部撤回来,回纪委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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