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演变成氤氲的迷雾,将天雷山笼罩其中,虽然阳光已经洒在这迷雾上,可似乎对其不能造成丝毫影响,迷雾反而翻滚的更加厉害了,将整个通往天雷山的山道,掩盖的严严实实。
而此刻在天雷山的山脚处,却早已人满为患。来自巫云山附近村镇的居民早已聚集在此,人群中人头攒动,有老人,有妇孺,甚至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大小不一香烛红布,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但又不时露出些愁苦之色。他们都在盯着这山道上的迷雾,等待着迷雾的散去,山道的显现。
“嗯?这次的迷雾怎么这么久?”
“对啊,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往常这迷雾早就散去了!”
“嘘!仙人不喜欢嘈杂!安静!”
。。。。。。
见迷雾迟迟不肯散去,山脚的人群突然嘈杂起来。
片刻之后,不知谁喊了一句,“散了,迷雾散了!”
果然,方才还翻腾不止的云雾,倏地消失的干干净净,一条规整的青石山道显露了出来。
嘈杂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拥挤的人群竟自发的结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安静有序的顺着山道朝山上走去。
在这队伍中,最显眼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只见这妇人挺着浑圆如锅盖大的肚子,似要临产的模样,而她的左右手中各牵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娃,两个女娃身高几乎无差,梳着同样的小辫,穿着同样的衣服,小脸粉嘟嘟的十分可爱,却是一对孪生姐妹。一行三人步履艰难的随着人群朝山上涌去,而她们周围的人,见夫人如此模样,纷纷劝道:“李家嫂子,这都快生了,还来上山干吗?别伤了身子。”
而这李韩氏却满不在乎的道:“这算啥,多亏仙人赐药,我才得以再次受孕,本来我家男人也要来的,可是有急事脱不开身,说什么我今天也要把这愿还了!”
众人纷纷点头道:“看来心诚则灵啊!”
“是啊!仙人很灵验的!”
行人七嘴八舌的谈论了起来,忽听一个年长的老者道:“莫要高声,仙人最喜清净!”
众人恍然大悟般,兀自安静了下来。
走了能有半个时辰,青石台阶突的消失了,一片平坦开阔的空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空地之上的两棵参天古树高耸入云,古树之上树叶浓密,枝桠纵横交错,将这空地罩的严严实实,阴凉无比。而在这两棵古树中间,安置着一尊巨大的双耳三足方鼎,鼎中灌满清砂,清砂之中几乎填满了了未曾燃尽的香火蜡烛。
众人走到鼎前,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左手拄着拐杖,脚步有些颤抖,老者身后的年轻人有心要上前搀扶,却被老者用眼神制止了。
老者对着方鼎深施一礼,身形一晃,跪倒在地,而他身后的众人也随着他跪倒在鼎前。
只见老者表情肃穆的盯着方鼎道:“仙人垂怜,我等皆是山下村镇居民,今日再次打扰仙家,实属无奈。还望海涵莫怪。”言罢,磕了三个响头。
老者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接过一个青壮少年递给的巨大红烛,点燃之后插在圆鼎正中,转身说道:“开始吧!”
众人纷纷站起,拿出各自的香烛,引燃之后插在鼎中,片刻之后,圆鼎几乎被香烛填满,一团灰色的烟尘穿过浓密的树枝,飘在了半空中,令人惊奇的是烟尘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一样,聚成一团久久不散。
人群中的李韩氏将手中的长香点燃,举过头顶,口中念道:“多谢仙人赐药,奴家已身怀六甲,特来此还愿。还望上天垂怜,让奴家这次得添麟儿。以给李家一门留存香火。”
李韩氏身旁的两个女娃,眨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母亲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女娃娇声问道:“母亲,这仙人今日定回来吗?”
李韩氏摸摸了女娃的头道:“肯定会来,没出过差错的。”
女娃身旁的妹妹,娇笑一声道:“雪儿还没见过仙人呢,这次倒要看看母亲大人整天念叨的仙人,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长着三个脑袋,四条腿!”
“雪儿休要胡说,仙人听见会不高兴的。”李韩氏瞪了韩雪儿一眼。吓的韩雪儿小舌一吐,朝姐姐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
李韩氏缓缓站起身来,从怀冲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红布道:“灵儿,雪儿,你俩去寻一低处将这红布挂在上面。”
还没等韩灵儿接过红布,韩雪儿一把将红布抢了去,穿过人群就来到树下,扭头冲着母亲喊道:“母亲,雪儿可是会爬树的!”
只见这韩雪儿,向后退了几步,助跑两步,“蹭”的一声附在了古树之上,似灵猫一般,只爬了几步就来到一处低矮的枝桠处,树下的李韩氏大声喊道:“好了,好了,那里便好!”
谁知韩雪儿却小牙一咬,朝她更满意的一处树枝爬去,转眼已有数丈,李韩氏惊得不住喊道:“快下来,快下来!”
身旁的姐姐韩灵儿也是焦急万分,道:“妹妹,危险,快下来!”
韩雪儿听的姐姐叫喊却是爬的更快了,可又爬过一丈高度,韩雪儿忽然觉得这古树滑溜无比,一个没抓稳,大喊一声“哎呀”,翻身掉了下来!
“啊!雪儿~!”李韩氏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妹妹!”
因为树下人流太多,众人本没注意到树上的韩雪儿,可李韩氏的一声撕心裂肺的一声惊叫,众人这才发现了掉落的韩雪儿。
“完了!”众人心中俱是惊呼一声.,甚至有人已经闭上了双眼。
这么高的树上摔下来,哪还有活的道理!
有些粗壮的汉子冲过去想要伸手去接,却突然发现下落的韩雪儿突然变的轻飘飘的,似一缕青烟般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树下突然变的寂静万分,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神仙显灵了!”
“哗!”安静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念起神仙来。
李韩氏挺着肚子,艰难的穿过人群,来到树下一把抱住了失魂一般的韩雪儿,口中骂道:“爱出风头的臭丫头,你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娘如何活下去!”李韩氏边哭边打,身旁的韩灵儿乖巧的劝起了母亲,却发现妹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像被定住一样。
韩灵儿随着妹妹的目光看去,在跪倒的众人上方数丈之处,竟有两个人浮在上空,静静地看着树下发生的一切。
韩灵儿瞳孔一张,捂着小嘴抓了抓母亲的衣角,颤声道:“母亲,快看!”
李韩氏正在责骂着韩雪儿,见韩灵儿拉自己,便停了下来,见韩灵儿朝空中看去,便随着看去,“仙人!仙人!仙人在天上!”李韩氏猛地站起,惊叫不止。
跪倒在地的众人也被她的叫喊声,引得朝天上看去,一时间再次响起砰砰作响的磕头声。
见此情景,半空中的一人说道:“你们都且回去吧,我家主人有事外出,不在庄中,如有什么愿望心事,都请写于红布之上,挂在这树上,我家主人回来之后定有所应。”
而另外一人却身形不稳,似要掉下去一样,紧紧抓住说话人的衣袖,有些惶恐的看着树下的众人。
树下众人听完此言,顿时乱了起来,议论之声四起。
“我们等了一年了就为见山庄的仙人一面,怎么就不在了呢?”
“是啊,我们都是有急事的!”
“那仙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
只见人群中,方才领头的白发老者,站起身来,冲着天上的二人说道:“不知二位尊驾是何人,老朽冯万里这厢有礼了!”
冯万里话音刚落,却听天上一人说道:“冯老头,你可还认得我?”
冯万里听他此言,抬头眯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锦袍的黑瘦少年冲着自己做着鬼脸。
这是谁呢?有些眼熟。
冯万里不断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却听身后的李韩氏惊呼一声道:“你,你是那个小要饭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