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城东陌上桃李之花开得灼灼正好,引得城人皆往看花。
阡陌十里,嫩蕊吐芳,桃之夭夭,李之如雪,忽白光一现,二人出现于桃李花下。眉目如画,皎肤明貌比夭夭之华更灼目醉人。
玳銮那盈盈似泪的眸子上下左右转过一圈一咪眼,“流光,你是带我来看花还是来看人!如此多花,如此多人!”
流光望着远方一处,“看人。”说罢即迈开步子朝前而去。
岂不知离他们几步开外一些凡人女子看他二人已看呆,其中一位主对着玳銮滴出两管鼻血。玳銮更是轻咬薄唇飞去一汪秋波。他本就是狐族,魅性天生,勾得那位主两眼一翻晕撅过去!吓坏了随行侍奴。他自己倒悠哉而去。
看花人中有不少文人雅士,公子王孙,富贵者多,是以通往陌上一段小道处聚来不少乞者。其中一五六岁小乞儿甚显眼,一身破粗葛衣缝补无数个布块,不断朝来往路人磕头讨钱。女乞儿虽衣着陋,然肤极美,白净如玉无半点瑕疵,为世间少有,眉眼亦精致非常。
流光隐在桃花间,一双眸子定定望着乞儿,“玳銮你看那小乞儿有何不同?”
玳銮顺着流光视线一瞄就寻到了他口中所言乞儿,微咪了眼,眸子里碧光乍起,然,他仔细看过好一阵,方恢复黑眸,“瘦得可怜!但却是难得一美人,额,虽还小!已见其凌然于凡夫之姿,其它并无异样啊?”
流光盯着小乞儿目光如电,“确实看不出异样,可她却助一蛟龙渡劫飞升,彼时那蛟龙本已支撑不下去,得她几缘巧合闯入,顷刻间那浩浩天劫之力竟被她莫名化去!”
此话吓得从未正经过的玳銮不经意间皆正了脸色,“可她实不过是个凡人啊!怎有如此神力!”
挡天劫,放在神界也要上神品阶才有此能耐,她一凡人如何做得到。
流光无奈摇头,“我也无从知晓其中奥妙,但她寿短,从不曾活过十五岁,且死后则即刻自行入胎再世为人,不入冥界,不过幽都,轮回簿上亦无她姓名!”
玳銮秋眸圆睁,“竟有这等事!该不是幽都疏忽给漏了吧!”
流光眸色更沉了几分,“疏漏不会世世疏漏,且她灵魂上有封印!”
玳銮眸光一动,眸子化做碧色又去瞧那小乞儿,然好半响后,碧色眸子眼泪都瞧出来了,他眨了眨,“我如何看不到封印?”
流光揶揄道,“你若将那些闲晃光阴拿去刻苦修炼就看得到了!”
玳銮忽而抬起修长玉指摘下一朵桃花搁鼻尖轻嗅,盈盈水眸魅波流转,“我才不做那等无聊之事!”
流光斜睨着玳銮,玳銮捻着桃花只顾与他的肌肤暗作比较谁更娇嫩。流光收回视线懒得理他,而转向那令他难解乞儿。
玳銮对花自怜半响忽而弃花惊道,“你要她助你渡劫!”
流光垂下眸子,“我这一身修为全为恩人当年神药所赐,本如凡人拾神珠大逆天道,此番渡劫凶险之至!既然生她于世间,兴许便是我该有此机缘!”
玳銮惊得白了脸色,“你可别看走眼了,万一那蛟龙渡劫乃巧合,与她并无干系,你这宝若是压错了可就完了!还是我助你稳妥些!”
流光妙目一转朝玳銮似笑非笑,“你这半吊子修为,到时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你这比花娇的容颜可不好。”
半吊子修为!半吊子修为!为什么总要戳他那点痛处,玳銮气得狠狠翻了个白眼!
流光修行甚短,此番却要渡上仙大劫,玳銮如何不知其中凶险,但他确实只有半吊子修为!讲真,他就算为流光护法,也有若同无。也不知是恼他自己还是恼流光,反正气哼哼看向那小乞儿,“好好好,那别说哥不仗义啊!是你自己嫌弃,到时我只管将她引来,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造化!哥才懒得管你!”
忽然间有一女子弯腰为小乞儿投下几枚小钱,小乞儿连连磕头道谢。这女子也是这么凭空冒出来的,抬起头来时竟是一位绝世美人,修颈削肩如雕如琢,冰肌玲珑,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绰约轻盈,恍似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之九天真仙莅临人间。
而她无意抬头正好望见这方流光玳銮二人。
流光玳銮正巧也望见她。
彼此相视,流光淡淡移开视线,玳銮与那女子目光交集一瞬,女子目光又凝回流光处。
忽而玳銮纤媚身姿一旋,折腰抬手搂上了流光颈项,另一手摇开折扇遮挡了流光面颊,并娇娇柔柔开口,“你是玳銮的,不许别人看你,你也不许去看别人!”
流光虽不知玳銮又闹什么妖,倒也配合一脸宠溺挑起玳銮下巴,“好,不看,就看玳銮一人足以!”
大庭广众,两男子如此搂抱,谁一看皆看得分明。那九天仙子亦变了脸色,但只一瞬即恢复平静,从容看向他处。她身侧侍女低语了一句,“早就听闻青丘嫡子玳銮不学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流光法力自是听得见侍女所言,看来二者定然认识玳銮,他想了一瞬,既然玳銮喜欢作妖,他不妨好好作一番。流光亦抬手搂了玳銮腰际柔情更甚,缓步行入花林深处。
那侍女又低语,“那玳銮真是过分!见着殿下还敢如此……”
而那位九天仙女遥看着流光隐去的那片桃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无妨,本宫也没打算要他。”
侍女恭顺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