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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真人不露相

三更天时分,孙奇在春秋会馆后花园老古槐树下踱着,心想神鹰天王怎么没来?可能给飞天大侠接风洗尘酒喝多的缘故。

不管徐大哥来否,我依旧精进练习纯阳无极功,因为只有内功浑厚敦实,师父游子义所教的八卦掌才会更有用武之地。想到这,孙奇便静伫进入清静无为心境,慢慢也就浑然忘我。

不知什么时候,孙奇缓缓收功丹田,将那奇热无比的丹炉逆运温补,渐渐如常圆融。

已过深秋时节,尽管寒意侵人,可孙奇并没有冷意,相反感觉骨脉更加暖融柔和、劲源力大,紧绷而纯厚,有如力推泰山也不解劲的味道。

随后,孙奇便把八大掌一式接着一式演练起来,当练至第六掌摩身掌与第七式翻身掌时,就听得老古槐树上传来一声贺彩“好!”一个影子飞落,正是美髯公神鹰天王徐彪。

“徐大哥,您来了。”孙奇收功后,一抱拳微笑敬道。

“你无极桩所修不错,已然进入正轨,你的浑然顿忘境界倒也算微妙,但此乃纯阳无极妙境的一个途中风景罢了,距离上乘边缘还很遥远。你还要反复练习。”徐彪背着双手踱着。

昨日徐彪虽然很乏,但那小客栈的火炕便一扫筋骨滞涩之意。三更天依然守约来此。瞅着孙奇正重道:“修习纯阳无极功法,从形势上大概三种,一是坐式,二是站桩,三是把桩功随机应用于武功拳械的技术之中。但关键记住一点,无心无为可以成就万法……”

孙奇每听徐彪说一句,自己便能会意于身体力行之中。

他的内心变动与身体真气运转的脉象变化,哪里能瞒得住神鹰天王,徐彪心下奇异之极!世间果然有如方圆与孙奇之才,一听便能契入神往会悟,难得,难得啊!

“孙老弟,今天,大哥我再教你一套武当太极剑法和太极拳法,你要谨心记住。”徐彪有意教他多一些内容,看他能否吃得消。

“多谢徐大哥!”

徐彪边讲解边示范,孙奇一一记下,更一一豁然心解。

“孙老弟,把我刚才所讲演练一遍。”

孙奇先将太极剑法一式接一式演习着,劲力疾缓不当处,徐彪应机点化。随后又把武当太极拳演了一遍。

徐彪开心得不得了,虽然二人结义金兰,实为师徒之实。孙奇也顿时开豁,在习练太极拳时,竟将八卦掌中许多难解之处悟通透彻,可谓事半功倍之效。

“徐大哥,你起来也没叫上我,我来也!”一条白影闪过,立于徐、孙二人跟前,正是飞天蜈蚣方圆。

“我看了好一会儿,孙奇兄弟确实是武学怪才!”方圆一竖大拇指。

徐彪一怔,心想我起来时,方圆还在打着雷鸣鼾声,而来此地,竟也发现他不得。看来,他的《满江红》武功成就真正了得。

“方老弟,你已神功莫测啊!”

“说来一言以蔽之,昨个我们把酒论道,我以指力写下《满江红》词文于坚壁之上,来试自己对其心法的悟证。可此道妙神奇不解之处,追根溯源还在这个滚热的火炕上,它不但解去浑身乏力,又将奇筋八脉在原来根基上登时大开。那个境界非语言所能思议。”方圆现出无比开心神情。

徐彪也一样开心,他约方圆此次沧州之行,本来想拯救义和拳余部,联合有为义士共同对付清廷与洋人,来唤醒民众保家卫国。没想到却是大大成全了飞天大侠的武功道艺。同时也遇上一个能将自己功夫延传的义弟孙奇。

“孙奇兄弟,你与徐大哥有缘,我也算与你结上一回缘分,我也教你一样功夫,如果你能领会,便继续教你。如果你吃透不了,便就此打住,如何?”方圆有意再试试孙奇的悟力说道。

“多谢飞天大侠教诲!”孙奇心里别提多高兴!这救之不得的机缘落到自己头上,想想过去多桀命运,确是来之不易。

方圆就把《满江红》词背给孙奇听,之后又腾上古槐树杆前,身子旋空轻附树皮,在皎洁月光下,以指功写下文字示意功法。

孙奇开始是云山雾罩,更何况又在月光影下,但他瞧过师父游子义写过书法墨技,片刻便将略通一些书法与武功之间的比拟学问。

孙奇当即说道:“飞天大侠之笔力遒劲,纵横相间,粗中运细,缓中带疾,枯润相映。可以说千古奇功不二,让人敬佩不已。”

方圆写完飞身落下,心想这小伙子还很会吹捧自己,什么“千古奇功不二”,心里却也自然会意兴致。

徐彪一听孙奇所言,便知没有通悟,叹口气道:“孙老弟,此为《满江红》武功心法,是方大侠自创。其心法真义而在词之内容上,方大侠运笔如飞的功夫便体现了心法精髓,你以后还要好好体会。”

孙奇一听便默然无声。思索好一阵才道:“论轻功我差远了,论功力又是远远不及,我就在地上写一下方大侠的书法吧。”

藉着月夜星光,孙奇也运笔飞快学方圆笔意写下《满江红》,行笔调子与方圆简直是一模一样。

徐方二人都瞧得呆了。这小伙子却有过目不忘之功,除字之功力远远不及,《满江红》心法节奏倒是大概掌握六分。

方圆笑了,徐彪也笑了。

孙奇呆怔半晌,惭惭也笑了。

月光透过树叶间缝隙抚下柔和之手,此地空留方、孙二人的字迹。树上的字迹由于太高而隐逸;地上的字迹被秋风扫来的黄叶盖住湮没。

按照旧例,春秋会馆依然晨练习武。

“四师弟,你的穿掌劲道要足些,下盘要把回身扭坐的盘劲练出来,上下左右的劲道要对称才行”大师兄赵文道。

“好的,这样对吗,大师兄?”李芸一边做动作一边说道。

会馆的聚义轩前庭宽阔之地,就是游氏八卦门经常练武场所。

轩前大门两侧列有十八般兵刃,大门东西两边设有九宫八卦桩,还有练习掌功的木板等等,这些设施给练武场添加了八面威风。

老大,老二,三师弟,四师弟,还有游戈也来练功。家仆也都早起各行其职。

这几天,李芸一直少言寡语,有时痴然妄想着师妹那甜甜笑脸和温馨话语。可今早见到师妹,自己却显得木然古板,也不敢碰撞师妹的眼神。

“嗖”一个石子向院墙上打去,只听得“哎呦”,一个偷窥者应声落地。

师兄弟四人,加上游戈均是吃惊,谁发的小石子都全然不知,只有三师弟孙奇心里暗笑。

李芸飞身上了院墙上俯瞰,见一个捂着眼的人向西逃了。几人并未介意,继续练功。

两刻钟的工夫,师兄弟们正要收功回去。

“嘟,嘟,嘟”敲得院大门三声响彻。一个男仆急步小跑去开门:“来了,来了。”

门开一小缝,“这位大爷,一大早上的,您有何贵干?”

一个大个子粗壮黑脸大汉道:“来找游二爷。”随及推门进入,仆人怎拦得住如此膀阔腰圆的大汉呢。

四个师兄弟一齐上来,大师兄庄重威严拱手道:“您不请自来,好自无礼啊。”

“什么礼不礼的,我是来比试一下你们的八卦掌,看有没有江湖上说的那么玄?让你们游掌门出来玩玩。”那黑汉声若铜锣。

孙奇冥冥之中感觉到,刚才被自己以小石子打落的人一定与这黑汉有关,多半是黑汉子的眼线。

游戈也发现不对头,心想家父出门之时叮嘱过,不要让外人知道自己前往天津。家父才离开沧州一天,就有人知道家中底细。

“阁下若要比试,我来陪你!”大师兄话到拳到。

那黑汉也不答话,与大师兄拳脚缠在一起。那人下盘稳固扎实,不仅拳速迅猛,活步桩子又是极低,很少有跳跃,多是短拳,又伴有“呼哈”声响来配合发力。大师兄,二师兄曾随师父走镖时见识过,知道黑汉所练的是南拳。

大师兄八卦掌以走为用,以灵活掌法穿梭其前后左右,不一会儿,那人便晕眩了。大师兄掌法固然纯熟,可是劲力却远不如黑汉。黑汉连受三掌,竟然若无其事。

孙奇一看便知道黑汉练过硬气功,时间一长,大师兄恐怕难支。

这时便以《满江红》武功心法之柔韧透劲,暗运内力扣住一指长的小树枝发向黑汉。碰巧此时大师兄正一掌恰好打中黑汉前胸,再看那个黑猪,平飞丈许开外。

黑汉重重摔在石板甬道上,半天才缓缓起来,一指几兄弟恶狠狠怒嚷道:“你们等着……”说罢蹒跚狼狈逃走。

大师兄很是纳闷,明显黑汉比我强得多,怎地就惨败了呢?不但大师兄自己如此想,大家也都是这样想。

唯有孙奇装着与大家一样心情胡乱猜上几句。难得糊涂,有时却是妙极,既圆了大师兄的面子,又能巧妙保全自己,不是挺好吗。想到这里,孙奇不经意地开心一笑。

游戈反复寻思,李芸不可能有如此功力,二师兄,还是三师兄?要不院内定有高人相助才行。暂时放一下再说,做好准备,说不定还有什么事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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