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头疼不已。
逸寻醒来时,觉得浑身骨头都散架了,一睁开眼,四周黑暗无比,虽然看不清是什么地方,从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可知这里有很多人,但大家都十分安静,诡异地沉默不言。
逸寻稍稍动了动手脚,铁链的摩擦显得格外刺耳,她才惊觉自己手脚都被拷上了铁链,沉重的铁链让人动惮不得,她费力地扯了扯,铁链纹丝不动地拴在脚上,足有四五十斤重。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做得,这么牢!”逸寻嘟着嘴哼了哼,铁链在她手上哗啦啦地响,一阵阵硌心的声音回响在黑暗中。
“别扯了,你扯不开的。”有人受不了这动静,不由出声提醒,“这种玄铁被烙上了禁锢法阵,没有钥匙,绝对打不开,我们已经试了很多回了。”
“那你知道这是哪里?”逸寻停下动作,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辨别方向,她问着那人。
“关押奴隶的地牢。”那人简短地回答。
“地牢?”逸寻皱了皱眉头,又问,“我被关了多久?”
“三天,”那人慢吞吞地道,“你应该是新抓来的奴隶吧?我们才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等时日一久,你就晓得自己在做无用功,还不如省省劲,说不定哪天就卖到个好地方。”
另一个人一边叹气,一边附和着:“小姑娘,我们在地牢呆了几个月了,像你这么大的奴隶,不少都会被买走,反而是我们这样年纪大的没人要,老夫估计后半生都得呆在这里了。”
逸寻摸到铁链时,就知道自己被人贩子抓了,在冲向洞口之前,她就做好了失败被抓的觉悟,只不过,过程如此戏剧,结局如此无语,谁能想到就差一步的时候,跑出来一个程咬金,硬生生地把她从天堂拖入地狱。
那个幽兰死一万次也不够,害得她逃跑不成,还被收走了所有的钱财和乾坤袋,就连头上的玉罗钗,那些该死的人贩子都不放过,现在她当真是一无所有了。
那乾坤袋里面装了几百块下品灵石呢!口袋还没焐热,她还没好好享受到有钱人的快感,便沦为了阶下囚,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逸寻烦躁地抓了抓头,自己逃不出去,不知道般若密多有没有逃出去,心底希望他俩逃得远远的,好歹没有辱没了她的牺牲。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听着奴隶们哼哼唧唧地抱怨,她跟着叹了好几口气,不能怪这些人失去信心,自暴自弃,毕竟等待得越久,开始时的激情与勇气都将被岁月磨尽,少有人同罗冉等人一样,锲而不舍,一直琢磨着如何逃跑。
纵观自己的经历,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波折不断,看来老天不想她顺顺利利地修炼,她离自由还有好一段距离啊!
地牢中,逸寻首先打破了沉默,奴隶们陆陆续续打开了话匣子,吐露着几个月来的心声,越说越是一把辛酸泪,一发不可收拾。
从奴隶们的口中,逸寻了解到,地牢每个月开放两次,放进一批奴隶,然后提出部分奴隶。为防止逃跑,这个过程里,奴隶皆蒙上黑布,所有人不知要被送到何处。
几个老奴隶说,地下城第五层有一个巨大的奴隶交易市场,体质强健的奴隶会被送到那里去,往往会卖个好价钱,还有一些老弱病残会送往黑市,那里都是私人交易,价格便宜,很多奴隶会从这里转送四处。
众多奴隶惶惶不可终日,不知等待自己的命运,在整个贸易中,饿死累死打死的奴隶不计其数,很多人挺不过几年,便死在了肮脏的地牢里。
地牢里的奴隶分几处关押,逸寻与练气期的人关在一起,有凡人地牢,还有筑基结丹,甚至连元婴修士都不放过,元婴修士在红尘大千界是顶尖的存在,尚可能缩在狭小的地牢,更别说逸寻这种小修士了。由此可见奴隶交易网是何等强大。
逸寻得知,这个月离开放地牢还有十多天,她准备静观其变,先摸摸奴隶贸易会的底。
地牢里的奴隶除了吃分发的干馒头,就是睡觉,逸寻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地牢大门轰隆隆地开启,一束光射了进来。
几日来,人贩子都举着火把来去,从不见开大门,此时的光线刺痛了逸寻的双眼,她遮住眼睛,侧卧在角落里,隐约看见门口走进几个人。
那些人打开牢门,不耐烦地用脚踢着躺在地上的奴隶,喝道:“起来,都给我起来!站到墙角去!”
奴隶们爬起来,全都挤到墙根,跑得慢得奴隶立刻挨上一鞭子,瘦弱一些的奴隶抽了几鞭子后,再也爬不起来,唯有哀哀地求饶。
逸寻躲在奴隶中,将一切收入眼底,她缓缓攥紧拳头,垂下眼眸。
“狗东西,懒胚子,再喊就割了舌头,扔给妖兽吃!”人贩子骂骂咧咧地踢了踢那奴隶,用鞭子点着那人的脸,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今儿大爷有事,先放过你,下回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是是是,多谢大爷饶命。”那奴隶趴在地上,没有愤怒,只有躲过一劫的庆幸。
走在前面的人似乎是头头,他扫了眼一群奴隶,说道:“挑二十个年轻力壮的,送到奴隶市场,其余的全部发配黑市。”
“是,大哥。”人贩子们应了声,纷纷上前挑人,奴隶们在他们面前大气不敢喘,眼见二十个人被选了出来。
这时,一个人贩子来到逸寻面前,上下打量几眼,忽地对那人贩头头喊道:“大哥,这儿有个小妞,练气六层,要不要算上?”
逸寻感觉一道阴森的视线移了过来,她垂着头,任其扫视,人贩头头沉吟了半晌:“她就是那个叛逃的奴隶?”
“大哥,她身上没有奴隶烙印,恐怕是新捉来的。”人贩子掀开她的衣袖,看了一眼。
“她被打个半死还能活到现在,体质不错。”人贩头头点了点头,“算上一个,那位大人就要这样的小孩,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于是逸寻被拉出队伍,二十个人很快凑齐,队伍里只有她一个女孩,清一色的男子。
一个人贩子领着他们出了地牢,奴隶们身上戴了锁链,走路十分不便,趁此逸寻瞄了瞄左右,刚刚抬头,耳边就刮过一鞭子,擦着脸皮掠过去,她惊了惊,只觉面颊一凉,火辣辣地痛。
“看什么看?好好走路!”人贩子凶恶地吼道。
逸寻连忙低了头,不敢再东张西望,二十个奴隶被塞入一辆封闭的大车,车里被塞得满满当当,两只巨大的万里驹拖着大车慢吞吞移动,众奴隶呆在车里,一时又陷入沉默。
随着大车咔哒咔哒的前进,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忽然笑起来:“当奴隶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坐车,以前不论多远都是徒步,看来这次我们一定能卖个好地方。”
逸寻还没见过这么乐天的人,他难道没听说过,一般犯人临刑前都会吃一顿断头饭吗?这时候坐车准没好事。
她不由抬眸看了看,那少年朝她友好一笑:“小妹妹不要害怕,若是我们能卖到一处,我会照顾你的。”
逸寻诧异,这人真热心,他们才见第一面,这少年就主动请缨照顾她。
“我不认识你。”她实话实说。
“没关系,说两句就熟了,我叫赵泽天,”少年自我介绍,“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被抓来的?”
“逸寻。”逸寻耸了耸肩,“逃跑失败,就被逮回来了。”
“别沮丧,说不定咱们遇上好主顾,也能过得好。”赵泽天以为小女孩受了打击,便安慰道,“再说了,只要我们奴隶团结一心,不怕那些人贩子。”
逸寻点了点头,心领了赵泽天的好意,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无论卖到哪里,都不会是好地方,她已有了心理准备。
一路上,逸寻彻底看透了赵泽天的话唠本质,他喋喋不休地讲述了许多奴隶营的事情,逸寻几次想止住他的话头,让他省点唾沫,留着以后和人贩子周旋,结果他根本停不下来,直到讲得口干舌燥。
末了,他喃喃自语:“坏了,怎么觉得有些口渴?”
逸寻看白痴一样地斜了他一眼,这人没救了。
在奴隶们交头接耳间,大车慢慢停了下来,众奴隶顿时鸦雀无声,人贩子扬着鞭子,骂道:“都给我滚下来!”